有民众试探性的踏出一步,又猛地缩回。虽说他们早知要死,可这样羊入虎口般直面死亡,仍旧十分恐惧。
“大人,我们……”就这样给黑熊姥姥送餐吗?
县尉正要解释,张庭适时从里边出来,气势凛然,不怒自威,刚一登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自动聚焦在她身上。
她摘了斗笠,同百姓一齐站在雨幕下,字句有力安抚百姓,“诸位,本官是凤仙的县令,黑熊姥姥早已被我诛杀,山洞内也扫清危险,还请诸位妇老乡亲随我入内避难。”
百姓不禁红了眼眶,长久看不到希望,绝望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如今,终于有一个栖身之所了吗?
他们哭咽着,一个接一个自发跪了下去,“贱民让大人费心了。”
“贱民让大人费心了。”他们仿佛生来就是灾星扫把星,连带凤仙都遭此大难,先是旱灾后是洪涝,民生凋敝,苦不堪言。
哪里有自称贱民的?张庭拧着眉将他们扶起,“诸位妇老乡亲还请快快入内,夜雨寒气重,避雨养病才是紧要的。”
“至于钱粮或是其他,本官自当想办法,决计不会让各位忍饥受冻。”
“我既来了凤仙,保障民生在我,治理洪害在我,断不会再让凤仙的百姓受苦。”
妇老乡亲情不自禁又流下了泪,挨个走进山洞,每人路过张庭时,都自发道了声感谢。
他们,凤仙有救了是吗?
第139章
安置好这三千灾民,交代县主簿、县尉一应防御事务,张庭实在撑不住,回黑熊洞休息去了。
清晨,大雨仍淅沥下着,天色沉沉,像被一块厚实的黑布紧裹,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洞厅里的民众,心中却悄然生出一丝希冀。
忽然有人惊喜地指向天边,“快看快看!雨停了!”
所有人齐齐站起拥簇围到洞口,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天边乌云散去,一轮赤红的太阳显现在眼前,缕缕灿烂的阳光普照大地。
与此同时,郑二携王五搬了风寒药材送来。
人群欢呼雀跃,气氛前所未有高涨。
“县尊大人真是咱们的福星!她才一来,不仅给咱们找到避雨容身的山洞,连下数日的大雨还停了!”
“县尊大人心慈善良,还给咱妇老乡亲送了药材来!”
县主簿和县尉受气氛感染,脸上喜气洋洋,激动万分。
郑二、王五面面相觑,虽不懂这些人兴奋什么,但他们拥护东家,她们也是极为高兴的。
两人纷纷与有荣焉露出笑眼。
而张庭对此一无所知,她正躺在夫郎腿上睡得昏天黑地。
三天昼夜不停赶路,本就极其损耗精力,她还昨晚出去找人一夜未睡,这几日下来,脸颊都凹陷下去了。
宗溯仪捏着湿帕子又轻又细地擦拭她的面庞,心疼地摸了摸她眼下的青黑,妻主作息规律,定时睡觉,何曾有过这种时候?
这段时日吃不好睡不好,旁的不说,单着脸颊就瘦了许多。
他将张庭面上擦拭干净,又解了她的发,拿起梳子一缕一缕梳理整齐,省得她睡饱起来头疼。
待一切收拾妥当,宗溯仪将她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拉起被子细细盖在她的胸口,眼神像水一般柔软,沁足了满满当当的情意。他将脸往她脸上贴了贴,露出抹笑侧头又在她唇上亲一口。
都这般了,这个人还睡得跟头死猪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宗溯仪捂住嘴憋笑,忍不住伸手将张庭的鼻子轻轻往上一推。
咦更像猪了。
他笑得肩膀发颤,好半天才缓过来。
玩够了,他还有好多正事要做,转身那一刹那回头,朝睡得死沉的某人挥挥手,眼中含笑,无声地说‘待会见,猪猪妻主’。
黑熊洞虽然洞厅比上边的那个山洞小数倍,可相较于平常房屋丝毫不显逼仄。
宗溯仪叫了几人到外边,特地压低了声音对郑二说,“多日暴雨,洞内百姓想必不少人受了风寒。咱们不是在泸川买了许多治疗风寒的药包吗?你留下一两包应急,其余带去上边,聊胜于无,多少都算一份心意。”
又转头看向其余人,“妻主刚来赴任,在此阶段最需要的便是稳住民心。此外,她如今身居官位,周围定然会有无数宵小嫉恨,意图起事。你们记得恪守己身,不要让旁人钻了空子。”
“诸位也知妻主的人品,待凤仙安定下来,我们断然不会忘记诸位的辛苦。”
众人不仅知道张庭的人品,更知道她前途无量,不然也不会毅然跟着她走到今天。
郑二非常赞同,东家人品世所难及这还用说?
“郎君您说这些做什么?东家的人品我们自然都清楚,哪回亏待过自己人?再说了,我们也非狼心狗肺之人,越是紧要关头越应迎头而上。”
李瑞莲肯定地点头,东家待她们属实是极好的,她早就立志要在东家身边做一辈子护卫。
王五刘大两人也纷纷道:“就这紧要关头,我们自当更加尽心才是。”
宗溯仪浅笑不置可否,又吩咐刘大用粮食熬些粥,给大家当早食用了。
旋即,转身清点他们的行李物资去了。
刘大升起火堆,架锅倒水熬粥,望着锅里沉沉浮浮的米粒,她眼睛愣愣盯着,不知在想什么。
一会儿,郑二和王五送完药材回来。
郑二去找郎君复命去了,王五蹲在火堆旁和刘大小声说话。
“你是没瞧见,凤仙的百姓可拥护咱东家了,只差当神仙一样供着了。”
刘大面无表情戳着火堆,“东家嘛本就很厉害,脾气好能力强,很正常。”
王五瞧出她似有什么心事,问了句。
刘大左右瞅瞅,才拉她过来说话,为难地问:“五妹儿,你想不想回家?想不想家里的夫郎孩子?”
王五脸色大变,“这种时候,你不会是想弃东家跑了吧?!”
刘大轻啧一声,拽住她的衣物,“你把姐们当什么人了?”顿了会,解释道:“我只是好久没回去,想得紧。若日后真要走,也是等东家这边事了,凤仙安定下来才辞行。”w?a?n?g?址?f?a?B?u?Y?e?ì??????????n??????Ⅱ????????o?m
王五不理解,“等咱们这儿安顿下来,你把你夫郎孩子接过来不就得了吗?漳州府和通州府就紧挨着呢。”
刘大低下头戳着刚烧成的草木灰,“漳州府本就穷,刚遭了灾不得更穷?夫郎孩子来了不就跟着受苦了?到时候钱是挣了不少,却没地儿花。”
王五咬牙瞪着她,恨铁不成钢,“东家的夫郎孩子受得了苦,你的夫郎孩儿就受不得?”她腾的站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嫌凤仙穷苦,在东家身上赚够银子想回去过好日子吗?什么夫郎孩子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