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只是像一位真正的老师般,拱手还了一礼。
这个动作,让无数学子瞬间泪目。张大人这样一位不世而出的贤达,竟对她们这些微末如浮萍的贱民如此敬重?
“未来的路就在脚下,诸君后会有期。”她所有的期许都凝聚在这句话当中。
话罢向前走去,目光巡视过一张张面孔,似要将其映入脑海。
人潮自动为她分开一条道路,所有人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态,目送着她的身影远去,仿佛目送一轮照亮了他们晦暗人生的明月。
会试画上句号,她的门生将会遍布五湖四海,成为支持她的中坚力量。
而受她恩育的贫寒学子,也通通将她视作此生追逐崇拜的榜样。
她既贵为帝师,又为布衣之师,恩义高绝,冠绝古今,乃至于经年以后,天下读书人无不以面见她为无上荣光。
……
张庭那几招太狠了,京中无数权贵,恨不得将她扒骨吃肉,可偏偏她深得宠幸,还手握皇帝亲赐的天子剑,斩奸除恶,莫敢不从。
权贵们又恨又惧,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对她百般讨好。
而被幽禁在府邸的郑国公夫妇,更是百感交集。
“那位……不是说张庭功高震主,引得陛下忌惮,早不受宠了吗?”郑国公夫郎趴在桌上啜泣,“害得我们去捅了窟窿,现在好了,得罪了人。人家随手一剑就能把咱俩戳死!”
郑国公也是急得心里发慌,在屋内踱步,嗤骂道:“哭哭哭,你这贱人就是只晓得哭!当初要不是你收了那边的财物,要不是你那日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国公府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局面吗!”
郑国公夫郎被骂的涕泗横流,他说:“妻主,您怎么能全部怪我呢?当初您也是答应了的呀。怎么事情败露之后,责任就全推在我身上了?”
还有脸顶嘴?郑国公上去就赏了他一巴掌,“妻为夫纲,顶撞妻主,为夫不贤,教子无礼,你信不信我今天就休了你!”
郑国公夫郎脸被打到一边,瞬间肿了起来,埋头趴在桌上,小声呜咽。
“小爹养的玩意,丁点正式的风度,端庄都没有,才给老娘养出那等下贱的货色,在外头惹了事回来,害得全公府遭罪!”郑国公眼神阴鸷,卡住他的下巴唾了一口。
“当初怎么娶了你这种东西?”将人丢到一边,又命仆役把少爷拉出来,她要把人拎去张府,哦不,现在是定国公府,给张大人赎罪,恳请谅解。
郑国公夫郎被扔到一边,听到妻主要去拉儿子抵罪,吓得抱住她的腿,哭求:“主君主君,您千万别这样,我就这一个儿子,您这是在逼死他呀!”
“若不是他不知廉耻,我又何必落到这个下场!”郑国公一把将他踹开,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面容普通的仆役突然现身,步履徐徐走进来,“国公大人,您也太焦躁,若要成大事,心还是得静一静。”
堂内一静,郑国公夫妇看向来人。
这不就是撺掇他们去攻讦张庭的……那个?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夫妇两个火速冲上前去,要给这人好看。
“好啊,当初若非是你假传消息,我们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副田地!竟然还敢自投罗网?”
“若非是你的毒计,我的儿子又何至于蒙羞至今,闹得满城风雨,再也嫁不出去!贱女人,看爷爷不打死你!”
仆役不屑一笑,当初他俩也是收了钱财办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反倒问罪起她来了?属实过于厚颜无耻。
不过……没有底线的人更好收买,不是吗?
仆役手一招,并有几人从暗处出来,手里抱着好几个箱子,一一打开,耀眼的黄金,精美的绫罗绸缎,颗颗圆润饱满的东珠,在室内发出明亮的光彩。
郑国公夫妇前进的脚步停滞,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这,得是多少钱啊……就是他们所有家财,都比不上眼前的十分之一吧?
想给人教训的心霎时收了回来,郑国公清清嗓子,“这是你给我们的歉礼?”
仆役笑了笑,“正是。”
郑国公夫郎喜得嘴直往上翘,手探向那堆财宝,却被人突然打掉。
仆役:“这是我与国公合作的诚意,但国公也应让在下看到您的诚意。不是吗?”
郑国公迟疑了,“你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仆役哈哈一笑,眼神变得深邃幽暗,“听闻贵府少君在兵部身居要职,我想边关和京畿的布防图,对您来说易如反掌吧?”
郑国公惊异:“你你你你,你是想让我做乱臣贼子?这可不行,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连郑国公夫郎都震惊的半张着嘴,再也顾不上其他。
仆役步步逼近她,眼中志在必得,突然嗤道:“莫非国公大人,只想做旧朝的阶下囚,不想做新朝的王侯吗?连数之不尽的美色,源源不尽的财物,都视若无睹。”
此话一出,郑国公陷入了良久沉默。
仆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遥远的漠南深处,荒芜死寂的角落,狼烟徐徐升起,高耸的祭坛伫立在中央,大批的野兽骸骨袒露其中,嗜杀血煞之气冲天盖云。
迷雾当中,有一双阴毒的眼睛,贪婪注视着北面广阔的疆土。
第238章
夕阳西下,宽敞的宫道几名官吏同行。
“今日真是太快人心!”礼部侍郎石林走过来,挤眉弄眼说道,“诸位是不知那漠南小国怂成什么鸟样了!哈哈。”
这段时日石林配合鸿胪寺同漠南使臣交涉,已有重大进展了。
石林伸出双手比了比,脸上的笑意差点将她淹没,“有这么多。”
宁远芝走在她左侧,“十万两黄金?”是挺多了,她笑了下,折合白银七十万两,能抵去明年兵部半数开支了。
张庭了解过历年漠南进贡的财物,倒推过对方国库大致多少,心里更明镜似的。漠南这么不尊重宗主国老大,要它国库五分之一的钱不过分吧?
她正要张口叫石林多薅点,却听对方极其兴奋道:“是十个十万两,共计一百万两黄金,折合白银七百万!!”都有去年大雍收上来的半数钱了,这弹丸小国可真富得流油。
宁远芝震撼不已,片刻后赞赏她:“石大人你口才可以嘛,一顷功夫就为大雍挣了半年家当回来!”
其余人无不喜笑颜开,“您就等着加官晋爵吧,陛下若不嘉奖,老天爷都看过不去!”这笔钱一到手,户部能发拖欠她们的俸禄了,工部能去修河道、大坝了,兵部能够士卒多发一两件冬衣。
石林春光满脸,语气难以抑制的骄傲,“诸位大人莫要夸赞鄙人了,漠南能赔那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