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么多粮食,打哪儿来的?张庭咋突然就搞到了?”她仔细数过了,这么多车粮食,甭提自家了,就是整个漳州府的富商家里,粮食全部加起来都凑不到其中一半!
管家刚从外边回来,闻言回她:“听说是济州府豪绅全权赠送的粮米。”
宁莘唰的一下站直,神色大变,“狗官这么黑?让济州府直接‘送’这么多!”道出这话后,她下意识检查了身边的环境,见再没有外人才放下心来。
她抚着胸口,感慨:看来狗官对自己人还是有点良心的,给她们打了欠条。
这么想,宁莘心中竟升起一股奇异的荣幸喜悦之感。
另一边,张庭目睹最后一车粮食运入粮仓,确保外头没有遗漏一颗米,这才邀请热情赠送粮食过来的富商们,过府一叙。
“诸位义商乡贤,庭代整个漳州府的百姓先行谢过了,府中早已备好酒席,诚邀诸位品评美味,请随我来。”
富商们笑呵呵地应下,“有劳大人带路。”
她们走到后头轻声交头接耳,“不是说漳州府知府是个心宽体胖的中年女子吗?她是谁?”
“难道是郑同知?不对啊,郑同知年纪也不小了。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漳州府也太没诚意了吧!咱们大老远亲自从济州府跑过来,路上又是泥石流又是暴雨又是劫匪的,才将这么多米粮平安带到,结果就派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来接待咱们!”
“看来张大家的话也不能尽信,唉,咱们这回算是栽跟头了。”
蒲秋坠在人群后头,紧盯着最前面的青色身影,这人看着好生眼熟。
被她堵在后面的人撞了撞她的胳膊,“蒲员外,您怎么愣这儿?还不进去?”
蒲秋如梦初醒,退开道:“哦这就进,您先请。”
众人齐齐被小吏引入坐席,有的富商不死心偷偷给小吏塞了银锭,打听方才那位大人可是知府大人的亲戚?
算是亲戚,那也能体现何知府的诚意嘛,她们此行的目的才能达成。
可惜小吏一口否决,“当然不是了,张大人怎么可能是知府的亲戚!”
周围坐的近的富商们纷纷懊悔,此次粮食白送了,人也白来了,深深叹了口气,紧接着却听小吏自豪地说:“张大人可是咱们漳州府的灾务总办,每一位漳州人的救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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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反转众人属实没有料到,灾务总办?这个名头听起来很厉害啊。
有人着急问:“那何知府、郑同知呢?怎么不见她二人来?”
小吏极力压制,但面上仍难掩嫌弃,连语调都避免不了阴阳怪气,“她们两位大人病重,担不起大任。”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两只软脚虾,就是怕担责才装病躲起来的!
“如今漳州府的一切政务,都由张大人统管。”说到这,小吏又恨不得那两只软脚虾永远病重,然后她们就一直能在张大人手下做事了!
所以说,如今漳州府主事人就是来接她们那个咯?这样倒确实很有诚意了。
不少富商暗自点头,料想此行目的怕是稳了。
蒲秋也坐在旁边,她突然问:“你说的总兵大人,可是叫张庭?”
甫一听到自家大人被小小商贾直呼其名,小吏分外恼怒,“你这人忒无礼了,大人尊贵贤明,你竟敢直呼其名?”
蒲秋半张着嘴,正要辩驳,同行的商贾为她道歉,“蒲员外年轻不懂事,对张大人无礼,小人代她致歉。可咱们自漳州府来,带了三十余万石的粮食来,足矣见诚意,小大人勿怪勿怪。”
小吏听罢撇撇嘴,看在那么多粮食的份上,没跟她们计较,拂了衣袖离去。
“诶你们看她,小小一个胥吏竟然这般嚣张!”
刚才道歉的商贾有些不悦,堵她的话,“哪地儿会派胥吏给咱们引路?”本朝士农工商,商是最末一等,士是最高一等,官府能软下身段派胥吏来做引路这等轻贱的活计,已是十分重视她们了。
那人被训虽有些恼,但埋首不说话了。
无他,训她之人是济州府商行会长罗起鸣,整个济州府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得听她指挥。
罗起鸣转头温声问蒲秋:“小秋,方才听你的话,像是认识张大人?”若有相熟的中间人做引,她们此行只会事半功倍。
“是有两面之缘……”将自己与张庭的相识过程道与商行会长听。
蒲秋从前在国子监读书,但在一场集会上跟徐相的侄女起了争执,是张庭出面为自己说话,才免于一场灾祸,然后她返乡准备会试,寄信往对方宅邸却得知人去楼空,就再也没有联系。
后来她会试落榜,名次极差,终于看清自己并无多少读书的天分,就接受家中的扶持,做起了粮食行当。
最然后,听到张庭‘三元及第’乃是冠绝古今第一状元的名号,纵然能轻易打听到对方的住址,她也再没联系过对方。差距犹如天堑,怎能平等相交呢?
罗起鸣听完她的故事,感慨:“看来这张大人不光是惊才绝艳的奇才,人品还极其贵重。咱们此行想必定能圆满完成目的!”
蒲秋称是。
罗起鸣打起她的主意,笑盈盈的,“小秋,你既然与张大人有旧,且身负功名,不如代我等跟张大人说和说和?”
昔日家世功名远不如自己的小秀才,如今却成了自己仰望且难以攀附的存在,蒲秋怎么拉的下脸去找对方呢?
可姜还是老的辣,罗起鸣不光自己求她,还带动其余商户出言相劝,蒲秋还受过其中不少人恩惠,无奈只得妥协。
“那我试试吧……”她硬着头皮说。
没一会张庭处理完政务,到场落座。
蒲秋在众人的催促下朝她走去,脸上有些僵硬。
立在张庭面前,笑得干巴巴的,“张大人,您可还记得我?四年前您在京都为我解过围。”心里却想:她如今早已功成名就,哪还会记得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张庭抬眉细细端详她,恍然大悟,起身亲切地握住对方的手,“原来是你啊,早先在粮仓我就说有个人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故人!”其实这人是谁,她一点都没印象,但家里能有这么多粮食,那就是她素未蒙面的朋友!
蒲秋听了却十分惊喜,面上笑得真切极了,“当初离开京都回济州府,还往您府上寄过信,只可惜那时您不在,就此断了联系,如今想来十分遗憾。”
张庭听着味了,这人是真的认识自己,但她也是真的想不起来,不过这不重要,并不影响她们姐妹情深。
她笑着将人拉着坐下,说自己也遗憾那时断了联系,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一来二去,不动声色又将这人的消息套出来。
这人叫蒲秋,是在裘媛组织的集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