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推开一道缝隙,定睛一看。
张庭瞳孔一颤,她的护卫竟然和牛县丞的夫郎抱在一起!
她垂下眸子收回视线,现下还在牛府,她都不知该惊叹两人行事大胆,还是该庆幸宗溯仪的放良文书先到手。
只是,这两人何时勾搭在一起的?
倏地里面传来一道巴掌声,张庭再凑过去一瞧,只见方才如胶似漆抱在一起的两人已经分开,牛县丞的夫郎脸上极为愤怒暴躁,和之前她见到的温柔小意截然不同,他胸前剧烈起伏,咬着牙指着李瑞莲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声音太小,张庭没听见,随即便见李瑞莲转身,顶着鲜红的巴掌印出来。
张庭没躲,直挺挺站在那。
李瑞莲推开门便看到她,想到方才那一幕被东家瞧见,不禁心虚地低下头。
张庭淡淡瞥了她一眼,将她的变化收入眼底,径自走了,李瑞莲默默跟在后头。
待出了官邸,又走过一条街,张庭将人拉到路旁,满脸肃穆问她:“李师傅,我听说婢子说你被叫去骡厩,便来找你,才来便见师姐的夫郎打你。”
“你做了何事引他这般愤怒?”张庭没问两人是否有奸情,没提自己看到两人抱在一处,只问两人争执的缘由。
李瑞莲对张庭万分敬重,闻言很是愧疚,认为自己辜负了她的信任,答道:“属下有一事瞒了东家,实在羞愧。这牛县丞的夫郎,便是当初那个于家小少爷。”
“上回被他以看马为由引去,见了一面。属下那日其实就拒绝了他,不曾想他还不肯放弃,属下怕他一直如此,今日便去严肃回绝他,结果被人扇了一巴掌。”
张庭对上了,原来这于氏便是当初栽赃李瑞莲调戏他的小少爷。
她瞟了眼李瑞莲,寻思着这人还能留下,又问对方怎么拒绝的?
李瑞莲挠挠脑袋,十分不好意思,讪笑着直言道:“属下问他,若答应与他私通,拿钱给我养马行不行?”
张庭看了又看李瑞莲鲜明醒目的巴掌印,一时觉得好笑又无奈,终于抿了抿唇,说道:“这事你该早些告知我的,往后去牛府让刘大跟着便是。”
心中竟有些惭愧,竟然怀疑李瑞莲的人品。
不过她告诫道:“日后不要再与那人见面,我信重你的人品,但旁人不知,还是莫要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好。”
李瑞莲也觉得自己此番行事欠妥,连连应声,跟张庭保证绝不再犯。
回程张庭还特意去了清风楼一趟,这里烧鸡风味一绝,可以带回去给宗溯仪尝尝。
段掌柜苦着脸正在打算盘,见张庭来了还招呼一声,问她这些时日去哪了不见她来?
上回张庭借用清风楼灶房捣腾出十道色香味俱全的大菜,令她惊诧万分、印象极深,到如今都记忆犹新。
“出了一趟远门,最近才回来。”
段掌柜跟她寒暄几句,放下算盘问她要吃什么。
张庭说不急,让她先把账盘完,这个耽搁不得。
段掌柜一脸愁容,摆摆手,“不打紧,索性都是亏损。”
既然段掌柜这么说,张庭也不客气,报了菜名说要带走,随口问她:“段掌柜你何故如此烦恼?”
段掌柜支起脖子,吩咐灶房做只烧鸡,见张庭问起,只当两人唠嗑。
“还不是近日县里物价闹的?菜钱、茶叶钱、米钱通通高涨,楼里客人也少了,盈利严重下滑,到如今几乎日日亏损。”
一边说着,一边叹息,“清风楼好歹是老字号,若是也跟风涨价,实在对不住食客的信任。”
只不过张庭记得清风楼卖得也不便宜,物价上涨,顶多少赚些,何至于日日亏损?
段掌柜却严肃告诉她,清风楼一盘素炒,就要用到三斤青菜,一颗青菜中只挑选最鲜嫩的一两片,用料严苛,绝不滥竽充数,因此才会这般美味,价格也会稍贵,但绝没有多挣食客银钱。
说到最后,段掌柜又开始忧虑清风楼的命运,长长叹息。
张庭恍然点点头,她视线一转,见段掌柜脸色发苦,心头顿时冒出一个念头,嘴角不由缓缓上扬。
她打断段掌柜的优思,问道:“掌柜的,您可想让物价恢复如常?”
“我当然想,可是……唉!”段掌柜遗憾,可这哪是自己想想便成的?
张庭勾唇浅笑,想便好。
她招手,让段掌柜附耳过来。
段掌柜一脸怀疑,这年轻人莫非有法子?她半信半疑凑过去。
不过几息,张庭便退开,留下段掌柜站在原地。
半晌过后,她才回神看向张庭,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这就能成?”
张庭笑着微微颔首,“就这么简单。”
段掌柜依旧没明白关窍,但看张庭笃定从容的姿态,想到那日她的惊世之举,咬咬牙,坚定看向她:“成,我去!”
第53章
翌日黎明,绿田县下起蒙蒙细雨。
段掌柜打着把伞站在湿润的石板路上,抬头望了眼清风楼的牌匾,想着就算张庭的办法行不通,但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此行他不报多大希望,全当瞎猫碰碰死耗子。
她关了清风楼的大门,催促随从赶紧跟上,便踏进前往泰州府的骡车。
四天后,终于抵达泰州府府城,段掌柜风尘仆仆领着随从下了马车。
她先去邸店安置好行李,甚至顾不及洗漱,便按照张庭的指示,来到当地最大的董氏米行。
一进门直奔柜台,她湿发耷拉在脸侧,喘了口气道:“掌柜,你店里可有三千石米?”
掌柜原先见一乱糟糟的女人冲进来,还以为是来闹事的,才想叫人轰出去,便听到她的话,霎时被惊到。
“客官,您,您说多少?”
段掌柜撑着腰,平复气息,想到张庭的话,直起腰杆将数字往大了说:“若是你店中有一万石我也要,何处交定金?”
掌柜见她来真的,并非糊弄或者口误,立刻端正了态度,将人引到一旁坐下,直说让她休息一二,数额重大自己要先去请示东家。
让伙计帮忙给她上茶,还问段掌柜哪里来的?买这么多米粮做甚?
段掌柜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直说让她尽快去,留下三百两的银票作为定金,还说自己明早就要取货。
且不说时间太赶,短时间内根本筹措不出一万石米粮。单说这人急切的态度,掌柜就觉得这人非常奇怪。
她拉住段掌柜的胳膊,问道:“诶客官,您得告诉小人买这么多粮食做甚啊?”
段掌柜还要再去别家米铺,扯开她的手,没好气道:“自然是吃,你家开门做生意还有管这么多?”
掌柜一噎问不出缘由,拿着银票跟握着烫手山芋似的,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