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为首的女人站出来,红着眼眶崇敬地看着她,“恩人大义,若不是有您出手,”回头望了望同行的各姐妹,“俺们还有家小需要养活,日后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的众人齐声附和,还说往后定当回报她。
张庭摇摇头不以为意,刚要开口辞行,衣摆又叫人拽住,视线下瞥,一双黑炭似的肉手正爪子她的衣物,圆如葡萄的眼睛亮亮的。
小煤炭咧嘴笑,笑得十分开心,“好婶婶,楠楠请你吃烤芋艿吧?爹爹做的烤芋艿很好很好吃的。”她又看向一旁的宗溯仪,捂着嘴咯咯笑出来,“还有漂亮哥哥。”
虽然肉肉被吃完了,但爹爹有了银子一样可以健康,因为,因为大人们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爹爹痊愈不就轻而易举了吗?
宗溯仪蹙起秀眉,微弓着腰身戳了下她的额头,指正道:“叫叔叔。”
“嘻嘻,分明就是哥哥。”
“叫叔叔!”宗溯仪叉着腰眉梢含怒,只恨不得将小孩拎起来打一顿。
张庭微张着嘴,转头一看,其余人都目光诚恳看着自己。
她微启的薄唇合上,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路上,宗溯仪走在前面和小黑娃斗嘴,吵得很是开怀。
张庭和众人走在后面闲聊,家国无战事,竟还出现大批流民,难免聊到就流亡的原因。
这才得知,她们乃鄞州府岐山县的平民百姓,是被官吏联合乡绅逼得背井离乡的,甚至还有好些个州县被迫害得家破人亡。
张庭深表遗憾,宽慰了几句。
心中暗想:这胡县令搜刮了一圈,又富得流油了?一别三年,真让她‘刮目相看’。
流民将将开始流亡,衣着虽然破旧,但身上还算干净。
张庭往土坑里扔了几只芋头,点火掩埋,没一会楠楠的娘出山了,得知详情一阵后怕,连忙过来答谢她。
芋头小,很快熟了。张庭一面扒拉出几只刨到宗溯仪面前,一面淡淡回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宗溯仪瞅着乌漆麻黑的芋头,又瞧瞧自己干净白皙的双手,呆愣住无从下手。
忽而,他眼睛机灵一转,侧过头捂着肚子跟她说:“妻主,崽崽饿了想吃芋艿。”说着,他舔舔唇瓣,闻着烤芋头的香味直咽口水。
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可怜巴巴的,像只摇尾乞怜的猫,看的人好不心疼。
张庭轻叹一声,又将芋头扒到自己面前,认命地剥给他吃。
孕夫嘛。
那边见两人似乎酷爱芋艿,也将自己烤的用芭蕉叶包裹好送来,“恩人,贱物不值钱,您要是喜欢这都拿去。”
宗溯仪正抱着烤芋头啃,吃得喷香,听了这话眼睛登时一亮,“好啊好啊。”
张庭面无表情偏头觑了他眼,出言婉拒。
芋艿容易积食,哪里容他多吃?
那人只得遗憾收回手中之物,讪讪离去。
宗溯仪撇撇嘴,继续抱着芋头啃,只是这次啃得分外用力,恶狠狠地像要将某人也嚼碎咽下。
张庭无奈地戳戳火堆,真是大傻。
且容他放肆几个月吧。
楠楠就贴在他们身边,专心致志抱着芋艿吃,香得恨不得将舌头吞下去。
中午的兔兔好吃,手里的芋芋也好吃,楠楠长大了要天天吃顿顿吃。
好喜欢怪婶婶和漂亮哥哥,今天超级幸运嗷。
“怪婶婶去哪里嘞?”她脸上啃了不少芋艿上去,边吃边问,“要不要和楠楠一起流浪喃?”语气中满含期待。
有怪婶婶一起,就能每天吃肉肉和芋芋吧嘻嘻。
小孩那点小心思哪瞒的过张庭的法眼,她挑眉斩钉截铁拒绝:“不去。”
楠楠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黯然失色,她抱着芋头瘪着嘴,到嘴的肉肉飞了。
宗溯仪在旁边看热闹,捂着嘴笑。
楠楠并不死心,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贴着张庭坐,话中夹杂讨好,“那婶婶要去哪里呀?跟楠楠说说呗。”
“要去很远很远地方,远到小煤炭腿走断了都到不了。”张庭指着她短小的腿吓唬道。
楠楠被吓得忙抱住双腿,满脸惊悚,“楠楠不去了,楠楠的脚脚还要拿来走路,不能断不断。”
童言童语逗得张庭悄然一笑。
回首看看宗溯仪,眼中的柔意近乎淌出来,这一大一小两只还真像啊。
周围的女人听了这段也笑了,但她们对张庭的去处更加在意。
恩人仁义宽厚,她所去之地想必也不差吧?
她们聚在一处仔细探讨过,为首的女人才硬着头皮走过来打听恩人的去处。
这不年不节的,顶着毒辣的烈日带着家眷到处跑,想必恩人也是去避难的吧?
“你们要跟着我?”张庭也吃了俩芋头,擦了嘴撅了泥土将火堆盖灭,省得后面引起山火。
其余人怕只一人过去显得她们心意不诚,也跟了来跪下祈求,“恩人就捎上俺们吧,这一路上俺们自己便能解决吃住,断然不会麻烦您。”
“是啊是啊,等日后安顿下来,也好做牛做马报答您。”
张庭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双手卡着腰,“我是要去漳州府凤仙县任职,你们、”她顿了下思忖着,“漳州府位于偏远边陲,且才经历过旱灾,不便耕种,经济滞后。你们若跟着我去凤仙县,远比去别处谋生要差得多。”
纷纷泣涕涟涟,再给恩人磕头,心中急迫地捉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恩人,求求您,就让俺们跟着去吧!只要跟着你,再苦再累俺们都不怕!”
在哪儿不都是被贪官恶吏吸血吸髓?更有甚者,直把她们骨头血肉吸干都犹觉不够。
像恩人这般仁善的少之又少,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更别提她是去凤仙县任职,若跟着她,她们头上就有靠山,便不怕遭人盘剥殆尽了。
眼前这绝佳的机会,她们一定得把握住。
“恩人,求求您了。”
“收下俺们吧,俺们不会跟您添麻烦的。”
“俺可会找吃的了,恩人这一路的吃食就包在俺身上吧!”
“俺力气大,给恩人打水提水刷马!”
“奴家、奴家身无长处,略会些缝补,恩人若是衣裳破了,尽管交给奴家。”
“恩人!奴家的灶房手艺在村里略有薄名,也极会省油省盐,若、若您不嫌弃,灶上活计就交给奴家来做吧!”
几十数人用期盼的目光齐齐注视着张庭,紧紧盯着她的动作,心都提到嗓子。
楠楠窝进父亲的怀里,心头涌起希冀。
宗溯仪眼中掠过挣扎的情绪,眉头几乎锁在一处,半抿着唇别过脸。
这些流民,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妻主很有用,可实际现在还要靠她大把接济,还要靠她的势力安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