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马车前赔罪。
她躬身行礼,笑得恭敬谦卑,“县尊大人有礼了,下官教女无方,请您恕罪。”
苟耀祖站在一旁哇哇叫,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显然对母亲的屈服很不满。
苟县丞额间青筋直跳,过去就给她一个嘴巴子,怒气勃发,“混账东西,还不快给县尊大人磕头致歉!”
苟耀祖难以置信捂着脸,盯着她娘突然呜呜哭起来。
这哭声吵得张庭头皮一紧,她掀开车帘投去冷冷一瞥。
眼神阴沉地令人胆寒,苟耀祖霎时止了声,惧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刚刚就是这个人,把她打得好惨啊!
苟县丞注视着张庭,半点认不出这是她昔日迫害过的人,一脸和气笑脸相迎:“不知大人贵姓?”
张庭也不下车,转过视线懒懒看向她,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免贵姓张。”
张?不太熟悉,待会得好好打听这新县令的来历。
苟县丞点头哈腰,奉承了她许多。
随即道:“张大人都是一场误会,小女如今已经得了教训,您法外开恩就饶过她吧?下官回家一定再好好管教管教她。”
显然她还圆滑上道:“嘿嘿,今日让您受惊了,下官会略备诚意,给您压压惊。”
张庭单手搭在窗沿,露出抹别有意味的笑,“不必了,我给先父先母上过香就走,你的东西还是自己享用吧。”话罢偏头看了眼苟耀祖,淡淡说了一句:“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舌头。”
“走吧。”
苟耀祖畏惧地躲到她娘身后,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骂什么。
“闭嘴!”苟县丞听得心烦意乱,又扇了一巴掌,专惹祸的不孝玩意儿!
苟耀祖委屈地抚着被抽痛的脸,鼻青脸肿无声落泪。
苟县丞不管她,转过头觉得这凤仙的张县令对她态度怪怪的,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
她兀自摇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浑然不知自己大祸临头。
……
下了马车,还要走一段小路上山。
留了两人守在原地,众人拎着供品香烛纸钱出发。
原主父母坟头的草只有些许,看来是有人常来清理的。
宗溯仪以为是妻主托人时常照看,心道她虽看着冷情淡漠,实际却是个纯孝之人。
他命人摆好供品香烛和团蒲,拉着张庭一同跪拜。
小嘴叭叭念叨:“母亲,父亲,妻主携儿婿今日才来拜见,实属无奈,还望二老莫要生气,儿婿备好上等香烛诸物,望二老尽情享用。”
“如今妻主金榜题名,三元及第,高中状元……”说起张庭的功业和美名,他与有荣焉简直三天三夜说都说不完,“总之,妻主如今也算飞黄腾达,二老在天之灵亦可安心了。”
他温柔地低下头抚着肚子,“我腹中还有张家的长女或是长子,日后定带来拜见二老。”
张庭插了香磕了头,徐徐站起身,也将宗溯仪扶起,“别跪久了,仔细肚里的孩子。”
宗溯仪顺势起身,目光流转尽显娇嗔,“哪有?只跪了一小会。你别在父亲母亲面前胡说,省得二老怪罪。”
张庭扯了扯嘴角,人都死了还怪罪什么?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但她没多说,招呼两人将周围杂草再除了一遍,确保火苗彻底熄灭,就带着众人下山了。
回程路上却被人叫住,“是张娃子吗?张娃子!张娃子!”
在场只有一人姓‘张’,毫无疑问是在叫谁。众人奇异地纷纷看向张庭,面容清丽,端肃庄严,宛若世家贵女,与那‘张娃子’的称呼大相径庭,齐齐抖着肩膀憋笑。
张庭微拧着眉转身回望,是个破衣烂衫的老妇人,从声音来说精神气很足,
待来人近了,才看清她真实面貌,头发和眉毛花白,脸上的褶皱比树皮上的还多。
老妇人追了一路气都不喘一下,杵着木棍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张庭,边看边点头,“张娃子是你吧?老婆子我看张遒家的坟堆有人祭拜,无亲无故的谁花心思,想来就只有你了。”
她以前跟张遒家做邻居来着,关系很好,后来人死了也时常帮忙清理坟头杂草。没办法,想置办些贡品祭拜但没钱,就出点劳力了。
张庭怔愣,“晚辈姓张名庭,您是?”
老妇人杵了杵木棍,有些不满,“你这娃子记性忒差,我是你隔壁王婶子,小时候还抱着你偷过桃呢!”不过须臾,她又重新扬起笑脸,这么多年总算见到个昔年故人了。
十年了,十年了啊。
张庭仔细回想,原主记忆当中却有这人这事,顷刻笑道:“晚辈眼拙,婶子勿怪。数年不见,您身子骨还是那样强健,刚跑了一路气都不带喘的。”
王婶子被夸得飘飘然,颇为自豪道:“嗐~如果我不强健,十年前早死了。”说完,才想起张庭父母就死在十年前那场暴乱当中,忙摆摆手,“娃子,你别误会,婶子没别的意思。”
张庭不以为然,浅笑说:“无事,都过去怎么多年了。婶子如今过得如何?”
“还是老样子,诶都遇到了,娃子不如去我那儿坐坐?咱俩好好唠唠嗑。”
“好。”反正都是下山的路,顺道去了。
沿途,路过张庭的马车,王婶子还夸:“哟你这些高头大马,长得可真俊,”她艳羡地伸手摸摸,“看样子你娃子如今发达了,你爹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转头见她旁边还立着个戴帷帽的男子,看身形十分年轻,当场笑开了,“娃子,这是你夫郎吧?成家立业来祭拜张遒,她在地底下不得乐死。”
张庭笑着说是,宗溯仪全程安静跟在后边,手里虚虚攥着她的衣角。
王婶子的屋子建在山脚下,走几步就到了,是小小一间茅草屋,进门除了桌子就是床,视线昏暗。
王婶子进门先请几人坐下,随后就去开窗通风,这下室内亮堂不少,“这白日外出必须得关牢门窗,外头热,蛇虫也要跑进来避暑嘞哈哈哈。”
今早烧了水,她找来木碗一一给众人倒上,“用的是山泉水烧的,比县里边的井水河水清甜。”
“婶子辛苦了。”张庭说。
宗溯仪端起木碗抿了一口,眼睛一亮,果然清甜可口,他对妻主曾经的邻居婶婶感到新奇,“蛇虫真的会爬进屋里吗?”
王婶子摆摆手,“嗐~小郎君当我为何早有防备?自然是遇到过了。”她双手比划着,“那日回来,开门便见一条长虫横在门后,可把我吓了一跳。”
宗溯仪猛吸一口凉气,泸川县有蛇跑进家里,那凤仙县不会也有吧?!一瞬间他感觉天都塌了。
张庭发问:“我记得从前您家里富庶,怎会住在这种连蛇虫都防不住的荒郊野岭?”她抬头望了望,透过茅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