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认识的,自己帮她解除过徐峥嵘的刁难,好像、似乎是有这回事的吧?
张庭自然得好好利用以往结下的情分,跟人套近乎,若是朝廷不中用,她还能再搜刮……咳咳,是请善良的朋友无偿运粮食过来。
对方在张庭的刻意引导下,俨然以为自己就是她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喜着脸回到了济州府商户那边,眉眼间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蒲秋刚一回来,身边就围满了人问她情况。
“张大人深明大义,称赞咱们济州府商户身负家国豪情,善良仁爱,怜悯穷苦灾民,特地邀请了本地才女为咱们作诗作画,将仁善的名声广传天下!”
这话夸得在座的商户老脸一红,她们干啥扬名自己不知道吗?还不是把名声打出去了,后续能多挣银钱……还善良仁爱,怜悯百姓,这张大人把她们想得太高尚了。
不过结局是好的,听说张庭请了厉害的画师来,众人虽没见人在哪儿,但料想以她贵重的人品断不会诓她们,一个个坐在宴席上,脊背挺直如松柏,矜持文雅,多端庄有多端庄。生怕自己不雅的动作遭人画进去,随着名声传播天下,这岂不成为笑谈?
才抗洪救堤回来,张庭好几日没合眼了,只想速速结束这场宴席回去休息,她笑着向众人举杯,言辞恳切说了几句,便以事务繁忙为由离场。
她疲惫扶额,脑袋晕乎乎找床去,睡饱起来还要画画呢。
不过,她也没有骗人。书画大家是她老师,虽然自己只跟着学了两三天技法,但能画画吧?她好歹是三元及第的状元,算才女吧?
话说到这,漳州府又多了些许喘息之机,听说钦差韩秉月的车架到颍州府了?得想想怎么把她手里的粮食先骗过来,哦不,是申请调拨过来。
等朝廷的赈灾粮到,漳州府的经济差不多也能复苏了。
……
凤仙县此次并未受灾,百姓原先还诚惶诚恐地躲在家里,但见暴雨既没有导致路面积深水,也没有把房屋冲垮,她们就重新恢复劳作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县太奶的功劳!
听说她坐镇府城,解救更多百姓了,每个凤仙人都盼望着她平安回来,柑橘熟了,只等大人归来给她送去。
但最思念张庭的,一定是宗溯仪。他时常立在窗边倚望府城的方向,一站往往就是半天,妻主不在,他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有时候看镜子里面瘦骨伶仃的自己,他都觉得害怕。
一串轻微又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来人哆哆嗦嗦道:“郎君,县丞正君许氏求见。”自从主君离家公办,郎君处置起仆从愈发狠辣,前几个碎嘴的,都被扔出去发卖了。
宗溯仪不悦地蹙了眉,他正忙着想妻主呢,这谁啊没眼色就来打搅。
他冷声道:“告诉他我没空。”
奴仆吓得跌跪在地上,“许,许郎君说带了大人的亲戚来……”
大人?家里只有一个人能被称作‘大人’。
宗溯仪苍白瘦削的脸上不由漾开甜甜的笑意,“那就见见吧。”
缓步走到半路,他又突然想到妻主幼时在泸川县家产被夺,无一人帮忙,最后只得孤苦伶仃远走他乡,脸色霎时就阴沉下来。
这若是真亲戚,算什么亲戚?有祸在身弃若敝履,飞黄腾达登门求助?
他唇畔扯出抹冷笑,眼神如刀锋般凌厉。
奴仆跟着旁边不住地颤抖,大人何时才回来?这样的郎君太可怕了。
等到了正厅,宗溯仪已换了副神情,行动间端庄矜贵,自是一副高门正夫的作态,徐徐落座。这些时日他清减不少,面上苍白羸弱,虽怀有身孕仍显得体态轻盈,更似楚楚可怜的病弱美人。
许氏心中轻嗤,对其厌恶至极。起初还以为哪家的高门公子呢,结果竟是个卑贱的小侍,县尊正夫还未进门,便勾引她连庶长女或是庶长子都有了。
但他笑脸相迎,“今日见你又清减了些,可请了大夫看过?”
“就是孩子闹腾,等生下来就好。”宗溯仪抚着肚子道,这个小乖一点都不乖,还欺软怕硬,妻主走了就晓得欺负他。
许氏皮笑脸不笑,跟谁没有孩子似的,他还生了女儿呢。
“今天来找你,是路上碰到几人称是县尊大人的亲戚,便想着带过来给你认认。”
那几人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可宗溯仪从始至终都没往那一瞥,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听到许氏的话,他才懒洋洋侧头。这些人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头发腻得结块不知多久没洗,他面上虽不动声色,但还是忍不住抱着肚子往后边缩了缩。
有了县丞正君的引荐,原本局促不安的几人心里稍稍踏实些。
他们摸了摸衣裳站起身,其中有个人站出来大咧咧地说:“俺是张庭她族姐,按辈分你得叫俺一声姨姐。”
她身后的人齐声声跟着喊:“妹夫!”
宗溯仪没应,不耐地将头别到一边,他身后的小厮秒懂,站出来呵斥:“大胆!竟敢直呼县尊大人的名讳!”
为首那女人被这呵止声吓了一跳,没了方才的声势,唯唯诺诺道:“俺们真的是张……哦不县尊大人的亲戚。”
小厮轻嗤:“也不塞泡尿照照自己啥样,乞丐都敢自称是县尊大人的亲戚?!”
为首女人身后的人显然怒了,宗溯仪适时出来打圆场,轻睨了小厮一眼,“言语粗鄙,待客人无礼,该当何罪?”
小厮诚惶诚恐道:“奴嘴笨,还请郎君恕罪。”
宗溯仪轻轻摆摆手,装模作样说:“这次饶了你,若有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温柔笑着对几人道,“府中奴仆管教无方,失礼了。”
这一通操作下来,众人没了方才硬直的气焰,局促道:“没事没事……”
只为首那人说:“妹夫赶紧给俺们上点吃的吧,哎呦快饿死了!”
宗溯仪没理会她的哀嚎,反问:“诸位是妻主哪一支的亲戚?我与妻主成婚多年,只知她父母早亡,多年独自一人,逢年过节也没见有亲戚走动。”
此话一出,几人才知他不好糊弄,声如蚊呐回了他。
宗溯仪了然,“哦~”了一声,紧接着又问:“当年泸川县遭了灾,诸位看着比妻主大许多,是在哪里呢?”
几人听闻,不由臊红了脸颊。那时张庭被侵吞家产,她们知道,但早早就逃了……
她们虽穷,但还有点脸皮,越留在这越不是滋味。
其中一人把末尾那人推了出来,他是个清俊瘦弱的少年,虽也穿得破破烂烂,但被洗的很干净,正睁着一双无辜怯懦的大眼睛盯着宗溯仪。
“俺们不劳你费心,但这是张……县尊大人父家的表公子,跟着俺们也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