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辅臣强忍怒意,抿着唇笑,“我是关心小四的孩子生出来何等模样?二师妹不会说话,还是吃饭吧。”
荀晗重重哼一声,伪君子。
两徒弟争锋相对,张恕早就见怪不怪了,“吃饭吃饭,大过年不许吵架!”
……
翻了年,府衙再忙忙碌碌十多日,漳州府的收尾工作正式结束。
府城上下官吏知道张庭要回凤仙,特意摆了酒席为她送行,连何知府郑同知都在。
酒席将府衙里里外外都摆满了,所有官吏发自内心的感激她,若没有张大人出山协调各方,治理灾情,他们整个漳州府还不知会落得如何一副人间惨剧。
大家心里边都渴望她能留在府城,继续在她手下做事。可惜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宴席,凤仙的百姓需要张大人。
“大人,张大人,我刘淳华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穿着衙役衣裳的女人喝的醉醺醺的,过来敬酒,脚都打着摆子。
张庭端起酒盏敬她,也是敬一百多个日夜共同奋进的所有同僚。
“与诸位共事的这一段时间,张庭深有所获,谨以此酒敬谢各位!愿漳州府万物丰茂,岁岁丰登!愿诸位同僚步步高升,平安顺遂!”她目光炯炯,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
何知府正乐着脸,跟郑同知说:“你看张大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多有气势!”
下一瞬,她们身前身后左边右边一个接一个的官吏站起来,乌泱泱立成人潮,将两人完完全全淹没在人群中。
何、郑二人左右四顾,一片茫然,怎么了这是?
却听这些官吏整齐划一道:“谢张大人祝愿,吾等必不负您所期望!愿张大人前途似锦,步步登得白玉堂!”
声音还在反复重复,响彻天际,场面震撼无比。
何知府伸出的手指头都在打哆嗦,“本官才是漳州府的首官,才是漳州府的知府吧?”这些混账是在做什么!
郑同知同样惊掉了下巴,呆愣呢喃:“短短百余天,就将府衙上下的人心收齐了?”如此强大的凝聚力,简直旷古未闻。
何知府此时方悔之晚矣,又有些庆幸,小声对郑同知说:“幸好张庭要回凤仙了,不然她若是留在府城,本官屁股底下的知府位置就坐不安稳呐!”
郑同知回过神,顿了下,提醒她:“何大人,您前些日子才上书……举荐张庭担任本府知州。”
何知府猛地转头:“!!!”眼珠子惊恐地近乎要掉出来。
至于这一切,张庭就不得而知了。她告慰了众官吏,又来跟何、郑二人告别,只是不知为何,何知府眼眶发红,凄惨无比,像是被人狠狠糟蹋过一般。
这个联想令张庭止不住恶寒,强颜欢笑跟二人话别。
郑同知皱着眉,欲言又止,最后哀叹一声,“张大人算无遗策,真乃诸葛转世,在下拜服。”
何知府更是凄凄惨惨戚戚,哭丧着脸偏偏敢怒不敢言,强拉着张庭的手,“张大人,我自认对你百依百顺,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真心啊……”可别狠心来夺她的权。
张庭强忍不适抽回手,这何知府脑袋有泡吧?什么百依百顺,一片真心,有毛病。
官难做屎难吃,唉。
宴席结束,张庭马不停蹄让郑二带上东西,她们火速赶回凤仙,多待一会都不知何知府会发什么癫?
午后的风冷冽刺人。
张庭被众官吏拥簇着来到城门外,那里不知何时立了数以万计的百姓,黑压压一片,不知站了多久,大冬天的脸颊冻得通红,流着鼻涕,身子都打着抖。
这都是自发来送张庭的。W?a?n?g?阯?f?a?b?u?页?ǐ???????è?n?2?????????.???ò??
她骑在高头大马上,不自觉抿起唇,“诸位乡亲,天寒地冻,大家都回去吧!”
一群穿着黑褐色打着补丁衣裳的百姓挤上去,高举手里的年货,“张大人,这是俺家新灌的腊肠,没舍得吃。您拿回去尝尝!”
“这就俺家刚熏的腊肉,张大人您留着路上吃!”
“树上又挂满橘子了,张大人,俺们都摘下来您带走,自家种的可甜了!”
“还有俺……还有俺……”
张庭视线落在一个又一个人身上,他们面皮黝黑干瘪,衣着普通甚至寒酸,分明才经历旱灾洪灾,家财困窘,却舍得将家里最好的东西带来送她。
她心里有些发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只别过头丢下一句:“乡亲们的心意张庭领了,今日一别总有重逢之时,诸位保重!”说罢,策马扬鞭而去。
郑二愣了神,旋即扬鞭跟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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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乍然没反应过来,等动身追出去时,张大人早已跑出很远的距离。
“大人!大人!张大人!!”
“您一路顺风,俺们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百姓们眼含热泪,牢牢注视那个挺拔神秀的背影,万分舍不得她离去。
张大人啊,就是天上降下保卫漳州府的守护神。
虽然只短暂停留了一瞬,但足矣他们用一生来铭记。
……
夜幕悄然降临,张庭、郑二等人宿在一家驿站。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亮澄澄的,将院内所有照得清楚明白。
张庭独自坐在台阶上吹冷风,她觉得屋里有些燥热。
郑二打着哈欠出来起夜,见东家一人坐在外边,立即醒了神,快步走过去。
“您怎么坐这儿了?”郑二跟着坐在她旁边,吹着深夜的寒风忍不住颤栗了下。
“或许有几分近乡情怯吧。”张庭说,微微偏过头问:“郑二出来这么久,你想家了吗?”
郑二呼出一口热气,她离家快整整两年了,“想啊,想夫郎和孩子,小月不知长多高了?”但不知怎的,她感觉东家并不是近乡情怯。
她问:“东家在为白日的事困扰吗?”
张庭默了下,长了嘴又合上,最后对她说:“我只是不解,他们家里一贫如洗,乃至于饭都吃不饱,还把最贵重的东西送我。送给我,我也不会回报她们更贵重的东西,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了,当初在绿田县也遇到过一批送礼的百姓,当时不解按耐住疑惑,没想到今日又再度找上门,仿佛一定要她解出答案。
郑二看着她脸上出现茫然的神色,一时竟觉得奇异,又忍不住笑出声,往日算无遗策、气势凌人的东家,这时竟像个单纯无知的稚童。
郑二抱着双臂,笑看着她,“我跟您相识五年多,您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聪明,冠绝当世,理智,审时度势,温柔,包容万物,仁善,心系百姓。这样一个充满光明的人,拯救了整个漳州府的百姓,送点吃食算什么?”
“东家,我曾说过要用命来守护您,生死无悔。这可不是玩笑话。”
分明郑二口中的话,就是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