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入口即化的药丸被塞进他的嘴里。
越金络只觉眼前事物又恍惚起来,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不远处虹商和乌吉力,伸了伸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那两个人的影子在他的视线中逐渐变得扭曲,身体抽长,十指像树枝一样冲天而起。
痛苦慢慢消失,涌上来的是悲伤。
悲伤像是寒冬初成的冰凌,一点点堆积成刃,被从中掰断,狠狠刺入他的心口。
好像有人说:“你喜欢他?你看他如今连条狗都不如,这你也喜欢他?那好办,等他离不开极乐天女,他就彻底成了条只想爬母狗背的公狗,到时候就是浑身流脓的畜生他也不嫌弃。当然,也不会嫌弃你了。”
意识缓缓飘落,越金络紧紧攥住拳头。
他想,对,亏我一十有七,平生吃喝玩乐,无一建树,到底连至亲之人都保护不了,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第21章鹤羽蒙尘
乌吉力同虹商出了牢门,一名北戎士兵来报:“乌吉力二王子,汗王有请。”乌吉力点头,刚转身要走,却见那北戎士兵追了他一步,似有话说。
他问道:“可还有事?”
那士兵道:“羽力瀚将军让我来问二王子您,中原贵妃的尸体怎么办?”
“不是送去了瘦马处吗?”
那士兵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二王子,咱们北戎人虽然没有中原人规矩多,但大家都是血性汉子,向来最敬佩英雄。中原贵妃虽是女人,却令人钦佩,兄弟们都不愿糟践她的尸身,还请……二王子收回成命。”
乌吉力心头拱火,怒道:“既然不愿意糟践,那就放着别动,让天上的鹰和乌鸦吃了就是。”
那士兵左手抚胸,向乌吉力行了个礼后急忙退下了。
虹商垂着双眸,小心地跟在乌吉力身后,一言不敢出。乌吉力骂了个舒坦,忽然转过头来,仿佛刚想起来身后有这么一个人一般对虹商笑了笑:“不过你们中原的女人也不是各个顽固,我看你倒是贴心得很,为了本王连你那心头的小情人都愿意迫害。”
虹商低着头,勉强笑道:“都是王子深谋远虑,不但灭了这个肮脏的栎朝,还救奴于水火,奴一辈子感恩不尽。”
乌吉力打量着她,半晌扬天笑道:“栎朝覆灭,这天下,果然应该是北戎的天下。”
秣河王擒获城内文官数名,富贾数十,太监宫女数百。圈寰京城北一处屯兵场为俘虏监狱,将部分身份显赫的俘虏押解至此,等待后续押送北戎。
这熟人之中,有一位的名字令秣河王多看了一眼,乃是栎朝丞相孙之友。
秣河王听闻他二十岁便高中状元,数年间兢兢业业,同一干朝臣不群不离,算是栎朝中难得的脊梁,原打算劝他归向北戎,赐他教化之职,将中原文化传播北戎。却不想这孙之友虽然耿直,却耿直的有点迂腐,把秣河王上下三代问候了遍。
秣河王顿时就想宰了孙之友以儆效尤,手下的羽力瀚将军却行礼而上:“中原人的骨头硬,心也硬,若汗王想要让寰京的人安心归顺北戎,那汗王杀得人越少便越好。”
秣河王背着手在议事营内走了三圈,道:“你说得容易,这老东西软硬不吃,怎么劝降?”
羽力瀚一时也犯了难。
人群之中,忽有一白衣女人缓步站了出来,给秣河王行了个汉礼:“王,奴有一言。”
秣河王半坐半靠在虎皮椅上,挑着眉上下打量了这女子一番,只觉她身骨弱不经风,仿佛一折就断,挥手道:“小女人莫要上前捣乱。”
那白衣女子一双含泪的眼睛微微垂下,低声道:“奴非是捣乱,是真愿为汗王分担烦恼。”
站在女子身旁的乌吉力噗的笑出声,不屑道:“怎么,虹商姑娘还有什么主意不成?”
虹商低头,轻声说:“我们中原人虽然体力不如北戎族,但心志坚定,最讲究信念二字。孙友之是诗书传家,想来也是这样之人。对待这样的人……汗王只需折了他的信念,他忠,便叫他无人可忠,他义,便让他无人可义。信念一旦摧毁,那是汗王叫他如何,他都会听从汗王的话。”W?a?n?g?阯?发?B?u?y?e?ì????????e?n????〇????5?﹒??????m
她这一袭话说得轻飘飘,却让帐内诸人都忍不住侧目。
秣河王敲了敲身前矮桌,叹道:“此言有理,终是你们中原人更懂中原人……”又向乌吉力道,“这女子可是你带来的?”
乌吉力抚胸行礼:“是。”
秣河王向虹商侧目道:“听说你是中原人?为何此时不想着自己的家国?偏还要来帮我等异族?”
虹商抬头看了一眼乌吉力,半晌才低声回答:“奴在寰京原是人尽可夫的贱人,也曾在偶然间遇到了一名良人,奴原以为他是奴终身所托,不想他厌奴出身下贱。奴心伤之间,得遇了二王子,二王子不弃奴身份不堪,曾委以重任,奴想报答二王子知遇之恩,也想报复寰京那些满口仁义的伪君子。”
秣河王捻了捻胡子,慢慢点头,向乌吉力道:“人选的不错,一会儿查查你军中可有什么职位空缺,让她当个服侍你女官,也是可以。”
乌吉力忙道:“一切都按父汗的安排。”
群人退议事营,虹商默默跟在乌吉力身后,随他去了二王子帐。帐内的侍女们刚端了洗漱的水盆来,虹商便直直跪在乌吉力身前,低声道:“二王子恕罪,奴方才越矩了。”
乌吉力瞥了她一眼:“虹商姑娘说笑,你有何罪?日后你在我父皇目前飞黄腾达,还指望你来提携小王呢。”
虹商不敢回话,只在乌吉力脚边用力叩了几个头,抬起头时,一双美目已是通红,两颗清泪在眼眶中不住翻滚,才哽咽道:“奴本是青楼楚馆的下贱之人,是二王子将奴提携出来,如今寰京城破,也是二王子给了奴一个栖身之所,使奴不至于死于荒野废城之中。如今栎朝已废,若论功赏,二王子当是第一人,可其他人呢?那些人里难免有几个藏有私心。秣河王如今因为合欢娘娘之事,心中怨了二王子,二王子此时更要做些让秣河王称心之事。”
“住口!”
乌吉力重重的拍了一下身前的檀木桌子,抬手将一名奉茶上前的侍女推开。那女子被他推了个趔趄,一杯热茶尽数泼在自己身上,细嫩的皮肤烫得通红,却不敢呼痛,噗通一声跪在乌吉力身侧,连声求乌吉力饶命。
乌吉力绕过桌子,站到虹商面前,手指着她:“一个贱人,一个biao子,也配来挑唆我北戎王族的父子之情?!”
含在双目之中的两行泪水滚滚而落,虹商哀泣道:“奴是句句情真意切,寰京的那些男人有哪个曾把奴当成过人,只有二王子您!只有您是奴的栖身之所啊!”
她身体瘦弱,两腮却红,一双美目微微闭合,哭起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