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的头发,他说,“那个人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我受伤,宁可藏住对我的心意,也想把我送上天下的顶峰。他从来不说自己喜欢我,可是他眼里的喜欢哪里藏得住啊?我见了他,心里就再也放不进去别的人了。”
月光照在越金络的脸上,像是一道亲吻。
珊丹捂住了嘴,低声哭着:“那个人我认识吗?”
越金络点点头:“认识。”
“越金络,我一直在偷偷打探你,你说的那个人既然我认识,却从来没叫我察觉,他把自己的感情收拾得很好,他……一定很爱你。”
越金络笑了下:“对,他很爱我。”
清冷的月光下,鸟儿都回了巢穴,茫茫草原万籁俱寂,只有越金络粗重的呼吸声,和珊丹低低的哭泣声。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珊丹眼含泪珠,却已经警觉地退后一步:“是北戎军的马蹄声。”
越金络也是一惊:“是朗日和的北戎军吗?”
珊丹摇摇头:“哥哥不是急行军。”
越金络点点头,按住膝盖半撑着自己站了身。
珊丹急道:“你要做什么?”
越金络几步走到浅金马身边,手扶着马背喘了几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翻身上马:“珊丹,你去树丛里躲一躲,我把他们引开。”
珊丹含着泪扑过去,抓住了初曦的缰绳:“别走!”
“别怕,”越金络拍拍她的头,“我引他们去原州,你在这里等天亮去找朗日和,若是你我都出了事,北戎和栎人两族之间,只怕会永无安宁之日。”越金络说罢,再也不停留,用力一勒缰绳,浅金马驮着他就往南而去。
眼见越金络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珊丹抹了一把眼泪,爬进周围的草丛里。粗粝的草叶割着她娇嫩的皮肤,她不敢发出声音,捂住口鼻,低声哭泣着。很快,那远方的马蹄声消失到几不可闻了。
原州城的西朔守门士兵有些诧异,因为他们那个几乎从来不饮酒的纪云台将军在这个夜里,拎着田参军的酒葫芦,一口一步,慢慢悠悠地往城门走来。原本就小心戒备的西朔守城士兵,此刻更是绷紧了精神,目不转睛直勾勾瞪着城下,生怕被纪将军叫出来军法处置。
纪云台喝干了最后一口酒,把酒葫芦放在城楼上,反手拍了拍身边一名士兵的肩膀。那名士兵转过头来看向纪云台,纪云台此刻斜坐在垛口上,单手搭在垛墙上,正冲他眯眼笑着:“多大了?”
那士兵身板站得笔直:“回将军,我今年十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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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台点点头:“十七好啊,还差一点就十八了,明年就能说媳妇了。”
那士兵道:“回将军,我家已经给我说过媳妇了!”
纪云台笑出声:“好看吗?”
“好看得很!是邻居家的小女伢!从小认识的!”
纪云台兴高采烈哈哈大笑,拍了拍垛墙,指着遥远的南方高声道:“让你们受苦了,再等等,等天下太平了,就能回家和媳妇团聚了!到时候生他三四个仔,好好地种田好好地生活,再让娃考个功名,一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这样快乐的纪云台极为少见,他脸上的幸福感染了那名士兵,士兵眼神微动,不太确定地问:“将军,真的会天下太平吗?”
纪云台倚在垛墙上,垂下双睫,笑着哼哼:“会啊,当然会了……以后北戎和咱们栎人就要是一家了,一家人还怎么打得起来?”
他们正说着,城墙内几步跑上来一个人。石不转奔到纪云台身边,喘着粗气道:“可算找到你了。”
纪云台眯着眼笑:“师兄找我有什么事?”他这样说着,后背微微一仰,半个身体落了空,石不转生怕他从垛口摔下去,急忙拉了他一把。
“好好的,喝什么酒?你自己什么酒量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啊,”纪云台笑着,“师兄也说了好好的,我好好的,大家也好好的,明月当空清风拂面,良辰美景不可辜负,自然要开开心心喝个酒了。”
石不转瞅着他烦,抓着他往城楼里走:“行了,一喝酒就变个人,可收收你的德行吧。”
纪云台被他扯疼了,哎呦一声,甩脱了他的手,又靠回垛子口。他双手撑着垛口,眼神向北,缓缓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师兄,我要有徒媳妇了,你也要有侄媳妇了,过几年,我就有徒孙抱,你也有侄孙子玩儿,人生岂不快哉?”
石不转和方才的守城士兵都有点傻眼,他们两个正在面面相觑,纪云台突然不笑了。他脸上笑容逐渐凝固,莫名地严肃起来,双手忽然一撑垛子口,石不转暗叫一声不好,伸手去捞他,却根本捞不着。
纪云台已从高墙上一跃而下,月色之下,他黑发拂起,翩翩白衣在风中飘荡,腰间一缕红绸丝绦随风轻摆。城门口的士兵正好抬头看见他,一瞬间以为是姑射仙人下凡了。
第74章师父教我
远远地,一串马蹄声自北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头浅金色高头大马,骑马的少年几乎是趴俯在马背上了。汗血马直奔城墙而来,纪云台则向着马蹄声来处奔去,马背上的少年看见了他,强忍着的那口气顿时吐了出来,再也坚持不住,身体滚烫双目涣散,从马背上摔落而下。
稳稳地落在纪云台怀里。
紧接着,少年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纪云台紧紧搂着怀里的少年,右手拔出了一直系在腰上的配剑。
雪白的剑刃上映着月光,银光闪烁。他一剑挑翻一名冲上来的北戎军,又一剑抹了另一名北戎兵的脖子,有人骑着战马一刀斩来,他身体一弯避过刀锋,长剑削断马腿,追兵连人带马滚落在地。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般,一刺一戳一转,瞬间连杀一十三人。而他的左手始终稳稳搂着怀里的少年。黑压压的北戎兵在原州城外越聚越多,却无一人再敢上前一步。
一滴血水从剑刃的血槽滑落,滴落入土。纪云台一手怀抱越金络,一倒提长剑飞身而起,眨眼间削下追兵为首之人的头颅。见领兵的军长身死,追兵大乱,很多人看着眼前衣袖翩翩的白衣将军,都默默地后退数步。
就在此刻,纪云台身后原州城门大开,石不转带着西朔军冲了出来,一时间杀声震天,几乎不足片刻,追着越金络而来的北戎士兵就被西朔军杀得片甲不留。
剑尖上的血水滴答而落,怀里的身体越来越烫,潮热的吐息就喷在纪云台耳边,那喝下去的酒,都在此刻涌了上纪云台的心头。纪云台紧紧抱着越金络,低声说:“金络别怕,师父在这儿。”
身后的战场已经渐渐安静下来,追来的北戎士兵再无活口,西朔军和原州守备军挥舞着刀枪,欢笑,拥抱,血和汗水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