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尴尬:“抱歉,我本来不是有意偷听,但那日我正好在帐篷里……”
“没事没事!我不是怪你!”陈三娘急忙摆手,“大将军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的,更何况,对我来说,大将军喜欢不喜欢我,我一点都不在意。”她说完,见越金络满脸不解,急忙又解释道:“边关艰苦,大将军总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我每次看着他,都觉得他孤单,我也没指望他喜欢我,我啊,我只想当守在他家里的那个人。等他累了倦了,想要回家了,就给他在夜里点一盏灯,若是冬天太冷,我还能给他烧一炉火盆,北风下来时,再给他暖一碗热汤。万一他寂寞了,我还能给他生三两个娃娃,娃娃长到了一两岁,跌跌撞撞地绕着他膝下跑,咿咿呀呀地叫他爹爹,他从此再也不必总是一个人。”
越金络听她说完,沉默了片刻,喝完了手里的茶,才说:“陈姑娘的这些话,为什么不直接对师父说?这些话我听了都觉得情真意切,师父听了也一定会有所动容的。”
“不说。”陈三娘摇摇头。
“为什么?”
陈三娘仰着头笑道:“因为这是我对他的爱,不是给他的负担。”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吃完了整顿早饭,日头刚上了半山腰,便有小兵在帐篷外通报:“殿下,大将军说有事相商,叫你去一趟。”
“哦,麻烦告诉师父一声,我这就去。”
越金络刚要起身,陈三娘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小殿下,你身上的衣服破了。”越金络低头一看,只见下摆处果然多了一点破损。边关凄苦,从寰京穿出来的丝绸衣裳经不起磋磨,破了个窟窿。陈三娘道:“小殿下可还有别的衣服,快把脱下来,我帮你补补。”
越金络怕让纪云台等太久,急忙将身上这件脱了下来,换了田舒的旧衣。他临出帐篷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三娘已收拾好桌上碗筷,抱着那件丝绸衣服坐在窗边了。陈三娘自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根绣花针,又取了丝线,启唇细细咬了咬线头,穿进了针鼻。
越金络蓦一进中军帐,第一眼便看到了纪云台,田舒和石不转分别坐在纪云台左右手,连淑怜公主和伶言都在帐中。
田舒一眼看见他,噗嗤笑出声:“小麻雀这是有什么好事?一早晨换了两件衣服。”
石不转疑惑道:“换两次衣服干什么?”
越金络听出来了田舒的话里音,不敢看纪云台,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之前那一件破了,麻烦陈姑娘修补来着。”
田舒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麻烦陈姑娘补衣服啊。”
纪云台轻轻叫了一声“子殇”,田舒拍拍身边的椅子:“行了,不逗你了,小殿下快坐吧。”
越金络在淑怜公主和田舒中间坐下,问道:“有大事?”
纪云台点点头,帐篷边伺候的几名士兵退了出去,将帐篷帘子给他们挂好。田舒这才收了嬉笑,正色说:“蜀中传了加急秘信,四殿下身体抱恙,希望小殿下到蜀中同他一聚。”田舒说着,掏出一只竹筒递给了越金络。
越金络从竹筒中取了信笺,上下看了一眼,眼前微红:“是我四哥哥的字迹。”
他把信笺拿给了越淑怜,舒怜公主看了,也点头道:“是四皇弟亲笔写的。”
田舒说:“两位皇子公主都辨过字迹,确实是四殿所写,秘信加的印签也是四殿下的没错,但北戎虎视蜀中,蜀中王又久安一隅,手中有数万川军,若蜀中王请君入瓮,一下两个皇子落入手中,也是可能。此信,是凶非吉……”
“我要去。”越金络攥紧了拳头,“四哥从未同我抱怨过身上病痛,这信上却说自己缠绵病榻,我怕此次不去……”他说到此处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纪云台点头:“我和你同去。”
石不转说:“我担心师弟的身体,我也去吧。”
越金络忙问:“师父的宿疾又犯了?”
“哪儿有的事儿?小殿下莫担心,”田舒忙笑道,“你那师父身体好得很,是你师伯自幼宝贝师弟。”
石不转尚不知自己说错了话田舒正在一个劲儿着补,只听到他搭腔,便转头看了看田舒:“老田,你去不去?”
田舒摆摆手:“我不去了,走了一个将军一个皇子,还走了响当当的穹庐山大师兄,总得留个人守着十六部。”
越金络点点头:“长姐姐也留下吧,若是我此行有异,咱们总还是留下了一点皇家血脉。”又叮嘱了伶言:“好好侍奉长公主。”
伶言忙道:“殿下放心。”
众人商议好了蜀中之行,散会之时,越金络特意走慢了一些,等四下里无人,才向石不转问道:“师父是又病了吗?”
石不转啧啧舌:“你到真关心你师父,师弟没白疼你。自师弟回来,只发过一次病,我用金针给他镇住了,只小半天就好了。你放心吧,只要我在,你师父就出不了事儿。”
越金络忧心忡忡:“师父什么时候发的病,我竟然不知道……”
“就是给你解了极乐天女之后那几天,他本来想守着等你醒过来,我嫌他烦赶他去睡觉,没想到他一休息就病倒了,我看以后他也不用休息了,就一直熬着吧,省得给我找事。”
越金络看着石不转:“师伯这么厉害,也不能彻底根治师父的宿疾吗?”
石不转听他话里的疑惑,只觉自己被看低了,挑眉道:“这样瞧不起我?实不相瞒,你师父那不是什么病,好治得很,只要……”他正想往下说,忽听一声咳嗽,抬眼望去,只见走了的纪云台又转了回来。
纪云台走到越金络身边:“金络,随我来。”
金络“哦”了一声,听到师父所得并不是不治之症,便放下了心,他心里盘算看来师父不想让自己知道,既然如此便不该追问了。
第48章初曦照夜
纪云台带越金络来到马场,一头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从马厩里伸出头来。白马一见到纪云台就高兴地嘶鸣起来,越金络见了那白马也十分开心:“大白马,原来你自己回来了!”这马就是当日纪云台在采石场外放走的那匹坐骑。
纪云台拍拍马头,同越金络说:“它叫照夜。”那白马被拍了头,显然十分高兴,白色的马鬃像是落了霜一样,轻飘飘披在脖子上。大白马凑着头往纪云台脸上蹭,热烘烘地拱着纪云台。纪云台又拍拍马的脖子,这才向身后招了招手。
田舒从马厩里牵了一匹全身淡金色的高头大马过来,金毛马打着响鼻,肩头宽阔,腰肢极瘦,健壮的四肢布满紧致的肌肉,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神驹。这样的好马越金络以前在宫中虽然也见过几次,但大都是军马,他们皇宫弟子更多用装饰华丽的肥膘马,这种肌肉蚺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