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欢娘娘道:“儿女情小,家国情大。汗王,我来,是想替天下苍生向汗王求一个恩典,求汗王退出寰京回转塞北。”
秣河王听闻,如闻笑话般,放声大笑。他笑罢,上前两步,高声道:“当年我年纪幼小,母亲势微,怕得了几个哥哥的设计,便将我寄养在龟兹。你我虽无血缘,但你待我却比亲姐姐还要知心。我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我收复北戎后,便带了北戎三千勇士去向你父皇求亲,但你父皇却嫌弃我北戎国力衰微,执意将你远嫁中原。我在龟兹皇宫被他抽了三鞭,合欢,你可还记得我当年是如何对你说的?”
合欢娘娘点点头:“我记得,你……你同我说,你就算死,也要从中原人的手中夺回龟兹的红宝石……”
秣河王道:“男儿说过的话,若不实现,那和只会躲藏的老鼠有什么区别?合欢,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中原人的国家衰弱了,我北戎强大了,我再来要你,便无人阻拦,对不对?当年你父皇辱我,我不怨他,但中原人强抢你,我却不能不恨。如今我便灭了中原,风风光光带你回龟兹!”
合欢娘娘摇摇头:“摩帖儿,二十年了,你都已经为人父母,妻妾成群,何苦执着于旧事?”
摩帖儿乃是秣河王的真名,自他成为秣河王之后,再无一人叫过他的名字。他们称他为汗王,叫他父汗,却再无一人叫他摩帖儿。此时被合欢娘娘轻轻一念,仿佛又回到了彼时少年男女相慕少艾的年纪。
秣河王心中一暖,还刀入鞘道:“合欢,你放心,你跟了我,我那些妃子夫人的,通通送给别人。我只娶你一人,只要你一人。”
合欢娘娘却在他饱含深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摩帖儿,你错了。”
秣河王道:“哪里错了?”
合欢娘娘道:“我早已不是龟兹公主,是金络和清溪的母亲,也是栎朝的合欢贵妃。”
秣河王指了指自己,“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
“……乱境贼子。”
“乱境贼子,乱境贼子……”秣河王在嘴里将这四个字反复念了几遍,痛声道,“我为你辛苦从塞北南下,一路风餐露宿,就得你这‘乱境贼子’四个字?合欢,你的心肠莫非是石头长得吗?”
合欢娘娘道:“不过是你我年少时的一段旧事,你我如今皆为父母早该放下,可是你一路南下害死数万无辜百姓,叫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你的情义叫人承受不起。”
秣河王怒不自抑:“合欢,好好好,在你的眼中,有中原王,还有天下百姓,那我呢?我排在哪里?”
合欢娘娘垂泪不应。
秣河王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也罢,我只问你一件事,越清溪是不是本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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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娘娘猛地抬起头看向河王。
秣河王道:“越清溪在襁褓之中就被下了鹤顶,自幼身体孱弱,越金络含着金勺出生,一十七年被栎朝皇帝活脱脱养成了个废物,便是我身在北戎也知道此事。你亲生骨肉落到这般田地,不过就是因为栎朝皇帝怕你混淆他的血脉。你竟然还怨我举兵南下?难道栎朝皇帝比我更爱你吗?”
秣河王所说得话一字一句冲进了越金络耳朵里,他几乎要被恐惧淹没了,心中想的只有一句“这不是真的,父皇是真心爱我们,母妃你快否认”。
越金络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逃脱乌吉力的眼睛,他一边看,一同露出了痛快的笑意。
“清溪的爹是谁又有什么分别?总归他是我的孩子。”合欢娘娘抬起头,直直望着秣河王的眼睛,眼中泪花莹莹,嘴角却轻轻笑出声,“就像一个男人爱不爱我又如何呢?丈夫可以换,但天下的百姓不会变,毕竟这栎朝的百姓是真心爱我,他们叫我合欢娘娘,和我一同祭天,还把最鲜美的食物供奉给我,我就只是栎朝的皇妃。”
越金络听着这些话,手中挣扎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他的脸被按在泥土里,眼泪便落在了黄土之中。
不远之外,合欢娘娘眼中目光坚定,秣河王看着她,忽然感觉一阵无力和冰冷:他可以杀了栎朝皇帝,难道也能杀遍天下人吗?
乌吉力笑了一声,走过北戎士兵,几步上前,抱拳道:“父汗,您若喜欢这中原王妃,儿子有一计。”
“说。”
“儿子年幼时,曾帮图力将军养马。图力将军说,北戎的马长得壮实、听话、耐力又足。中原人的马长的漂亮,却不肯好听头马的话。可要是剪短了中原马的马鬃,砍伤了马腿,叫它变得又丑又瘸,它就会乖乖的跟着北戎马跑。”
“住口!”秣河王骂道,“你说的是同我自小长大的合欢公主!”
乌吉力道:“可也是抛弃了父汗的合欢娘娘。”
秣河王沉默了些许,将腰上配刀解来下,递到乌吉力手上:“你也算言之有理,她若是肯求我原谅,你便不要伤她。”
“是。”
乌吉力把刀出鞘,刀尖落在合欢娘娘脸上:“公主这么美,若伤了脸蛋,便可惜了。”
那刀刃泛着银光,还沾着之前留下的红色血迹,想来便是削铁如泥,更何况一张吹弹可破的肌肤。
人群中忽然传过来一声“母妃不要”,合欢娘娘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十七岁的贵胄少年满脸泪和泥,扑了过来。
他只跑了几步,就又被北戎士兵按了回去,他们压着他,把他按进了尘埃里。
越金络向合欢娘娘伸出一只手,哭着喊:“母妃,母妃,您就从了他们吧!父皇不爱您,儿子我爱您啊!”
合欢娘娘望着越金络,微微一笑,身子突然一扑,猛的撞到乌吉力的刀上,鲜血立时溅了乌吉力一脸。
秣河王大叫了一声:“合欢!”合身扑了上去,抱住合欢娘娘的腰肢。
奈何合欢娘娘看也不看他一眼,她柔柔弱弱的身体沿着刀刃缓缓滑落,半落在秣河王怀中。浓红的鲜血从她嘴角汩汩涌出,顺着秣河王的护腕流了一地。
“大夫!大夫在哪儿?”秣河王痛声叫着。
合欢娘娘却摇了摇头,终于低声叫了一句:“摩帖儿……”
秣河王心中一震,急忙握住合欢娘娘的手:“合欢,我在,我在这里……你同我回塞北好不好?”
合欢娘娘摇了摇头,低声道:“摩帖儿……你猜我昨晚偷偷出宫去了哪儿?”
秣河王搓着合欢娘娘的手:“你去了哪里都不重要,你要是喜欢,等大夫把你治好了,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好不好?”
合欢娘娘笑了笑,转头看向远处被按进泥土里的越金络:“越兆荣关了天倚将军,总得有人把天倚将军救出来……”她目光柔软若水,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边疆无人不知纪将军神武威风刚正不阿,我这儿子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