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金络道:“殿下,我已经命人安顿好了素水姑娘。”
越金络把身上穿了一整天的脏衣服脱了下来,一边换新的,一边说:“别让素水姑娘在一个地方住太久,隔一两个月换个地方,等风声小点寻个机会把她送出城去。”他说到这里,忽见伶言面有难色,忍不住捏了捏伶言的苦瓜脸,“这点事都办不了?”
伶言犹豫着问:“殿下想把素水姑娘送去哪里?”
“送到庆州陈姑娘的故里。陈姑娘的伯父伯母都是好人,一来有素水姑娘在,可以慰藉他二人的丧亲之痛;二来素水姑娘连家多年,邻居大都不记得她的相貌,素水姑娘从此改姓陈,也正好顶了三娘的户籍。”
眼见伶言面上越发为难,越金络系好了腰带,瞄了他一眼,奇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伶言左右看看,凑在越金络耳边,压低了声音:“昨日素水姑娘身体不适,我自作主张命人找大夫诊了脉,素水姑娘已有了四个月身孕。”
越金络脸色也是一变,他正要再问,眼见着宫内的侍女们奉了早膳进来,便不再说话。伶言瞬间收了苦瓜脸,往越金络身后一站,抬手给越金络布菜,满脸欢喜地道:“殿下,昨儿听外面的朋友说,吉庆班的班主和台柱子六喜都打算回来寰京啦。”
越金络从桌子上夹起一个白面馒头,一边咬,一边说:“吉庆班是咱们寰京城第一大戏班,人家还没回来,你那朋友怎么能先给人家把行程都说出来?”
伶言闻言一怔,他见越金络吃着菜,忽然冲他眨了一下左眼,瞬间茅塞顿开:“殿下说得是,我听我那朋友说了后,也千万嘱咐过,这件事绝不能外传。”
“你那朋友嘴严吗?”
伶言急忙道:“严得很。”
越金络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夹了另一个馒头。又软又白的馒头一分两半,越金络在里面夹了块炙肉,一边吃一边同伶言说:“吉庆班的班主于我有旧,这次他们回来是大事,咱们得好好迎接迎接,今儿早膳后你就拿着我的腰牌出宫吧,务必先把迎接吉庆班的事儿安顿好了。”
越金络只在合欢宫里打了半个时辰的盹,中午又去监工修缮,在修宫殿中,一根椽子倒了险些弄出人命,越金络跟着工匠们手忙脚乱折腾了一下午,天一晃就大黑了,好不容易吃上晚膳,才休息了不足一个时辰,便有太监来传,说是陛下请明王过去。
越金络急忙沐浴更衣,跟着太监入了抟风宫,越镝风一见他来,急忙从龙床上扑了下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越金络任他拉着自己的手,把自己拉到龙床边上,越镝风重新躺好,有太监给送了软垫子铺在床边,越金络就顺势跪在那个垫子上。
兄弟两个照旧说了一会儿话,渐渐地,越镝风握着越金络的手腕微微一抖,越金络抬头看去,只见越镝风靠在床头睡着了。两个人的手仍旧交握,越镝风不松手,越金络只能跪着。夜色越来越深,早已过了盛夏,膝下的软垫传来一丝凉意,越金络揉了揉膝盖,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跪在床前。也不知过了多久,越镝风忽然大叫一声,猛地从龙床惊醒,越金络急忙摇了摇他的手:“三哥哥,三哥哥……”
越镝风额头落下斗大的汗珠,茫然的眼睛动了动,缓缓落在越金络脸上,他一把扑上去,搂住了越金络的肩膀。越金络拍着他的肩膀,感觉越镝风一点点平静下来,才重新握了握他的手:“三哥哥,别怕,宫里安全得很。”
越镝风将信将疑地四下里看了一遍,见月色明亮红灯高悬,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才重新躺了回去。
越金络给他盖好了被子,守着他重新跪在床边。
这一宿这样睡睡醒醒,折腾了三回,等到了凉意越发重了,才有太监在宫门口跪下:“陛下,该准备早朝了。”
越金络在抟风宫里陪了四日,朝中上下无人不知今上对他青眼有加,他也懒得辩解。白日里监工时实在困得难受,翻看着维修的损耗账册,往椅子上一坐便沉沉睡了。
再醒来人在合欢宫,天已深沉,越金络既惦记着修缮的事儿,又惦记着晚上越镝风多半要传召,正要下地,伶言已捧了脸盆过来:“殿下别起床了,陛下传了话过来,说是体恤殿下太过劳累,叫殿下今日好好休息不必去了。”
越金络“哦”了一声,也不再起床,正要继续再睡,忽听宫门外有婢女传话:“长公主携太医前来。”
越金络道:“请长姐姐来吧。”
侍女推开房门,一道娉婷的人影便在屏风那边站定,越淑怜道:“金络好些了吗?”
越金络急忙说:“长姐姐莫担心,我只是睡了一觉,不用劳烦太医了。”
越淑怜道:“你是陛下唯一的兄弟,身体要紧,还是找太医把把脉吧。”她说着,挥了挥手,宫门外又走进来一道身影。越金络自知身体十分硬朗,这次昏睡只是缺觉,本想拒绝看什么医生,却见屏风那边的身影极为熟悉。
那人轻轻走到屏风这边,在越金络床边单膝跪下,沉声道:“给殿下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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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金络一瞬间愣了,一双眼只看着他,傻呆呆地伸出手腕。伶言也瞠目结舌,一时竟没想到长公主如此胆大。眼见那人两指落在越金络的脉上沉声不语,屏风后的长公主道:“太医诊脉需得安静,其他人都随我退下。”
越金络看向一旁的伶言:“你也退下。”
伶言满脸疑惑,指了指自己。
越金络气得用脚尖踢踢他的腿:“快退,别耽误太医。”
等屋里退的再无他人,越金络用手指轻轻扫过那人垂落的额发,露出掩盖得不算好的伤疤,也亏得一路行来夜色浓重他始终弓着身子,低垂着头,加之合欢宫里因越金络一直在昏睡故而并未点上太多灯笼,才无人注意到这块烧伤。
越金络扶着这道陈旧的疤痕,心中滚烫,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扑进了那人怀里,那人一把接住了他,两个人拥成一团。
那人收回了诊脉的手指:“殿下此次倒也无大事,但还是需要好好休息。”说完,又絮絮叨叨嘱咐他各种衣食住行的注意事项。
越金络才懒得听他教育,把下巴搭在那人的肩头,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师父。”
纪云台亲亲他的头发。
越金络顺势蹭了蹭纪云台眉角的伤疤,嘴唇在上面轻轻吻着:“没想到师父这么一个老实的人,竟然会做出混进后宫这种事。”
纪云台捏了捏他的脸:“明王殿下在监工时晕睡了过去,只半日朝野上下都传遍了,我实在不放心,就只能请长公主帮忙了。”
“没事,没事,就是睡着了。”
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纪云台双手捧着他的脸,却眉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