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沟通过了吗?”
“初步接触过,”边雪说,“但我估计开机前还得再沟通,至少得建立信任……”
韩恒明猜到他要说什么:“干涉就无法记录,是吧?”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晚上陆听回来的时候,就见三人几乎快趴在茶几上,一人拿一支笔,讨论得无比激烈。
韩恒明梗着脖子说话,满脸通红。边雪解开外套,正往纸上写着什么,时不时抬头思考两秒。
方穆青坐在中间,把他们远远隔开。
边雪说:“再检查一下清单。”
韩恒明:“都检查好了,到时候确保对话和环境音被收清楚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方穆青点了根烟:“晞湾镇是什么样,咱就记录什么,策划案不用大改了……啧,不过我得说句实话,这个选题都被拍烂了。”
“确实,”韩恒明咂嘴,“那还拍吗?”
方穆青和边雪毫不犹豫,异口同声:“拍。”
两个塑料口袋从天而降,里头冒着热气,糖油混合物的气味扑面而来。
边雪还咬着笔帽,抬头看见陆听,忙不迭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下班了?不是说发消息我去接你……”
这才想到把手机掏出来看,上头有两条未读消息,他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开了静音忘记关掉。”
陆听摇头,边雪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冲边上两人挤眼,示意他们把东西收收。
方穆青站起来:“小陆,最近打扰了。”
陆听和他握了握手,说:“没事,方哥。”
一沓白纸上写满鬼画符,韩恒明拉开抽屉要扔进去,忽然看见一个红本。
边雪来不及阻止,韩恒明拎起来,看见封皮上“结婚证”三个大字,眼睛一瞪,愣在那一声没吭。
陆听意外平静,一边解塑料袋的结,一边查看边雪的表情。
边雪想要一把夺过,但那块红格外扎眼。就冲韩恒明这张嘴,他反应越大这人闹得越厉害。
于是收回手,改抓塑料口袋,结果抓住了陆听的指头。
“不好意思,”边雪再次凑到他耳边道歉,“他们不会乱说什么,放心。”
陆听垂眼,绷平嘴角忽然问:“你的,就放在这里?”
“嗯?”边雪说,“怎么了。”
韩恒明已经回过了神:“你俩……你俩连婚都结了!怎么没听说啊,不是,啥时候领的证,这哪来的证!”
方穆青摸摸下巴:“呃,我好像有所耳闻。”
边雪拿过红本放进衣服内侧:“你到底吃不吃饭,吃就去洗手。”
方穆青拉着韩恒明走了,边雪微一侧头,冷不丁看见陆听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边雪莫名心虚:“到底怎么了?”
陆听盯着他说:“我的,一直放锁柜子里。”
边雪听不出陆听到底是什么语气,甚至忽然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懂了。
“那我也放柜子里?”
陆听的表情缓和了些,撩起眼皮,重重点了下头:“给我,我放。”
边雪把证递过去,那证掉色,手指染了点红。陆听接过东西也没着急走,揣自己怀里,推了下边雪。
“边雪洗手。”
“行,对了,方穆青叫人把鸽子拉走了。”
“嗯,他转钱给我了。”
转了?什么时候的事?
边雪站在厨房外回头,忍不住问:“你们什么时候加的联系方式?”
陆听那炒饭号刚注册没几天,他都才加上。
还没捂热。
“方哥,短信告诉我。”陆听扔了条毛巾,给他擦手。
方穆青听见了,连忙解释:“发进度方便,彩信贵。”
韩恒明搭上陆听的肩,用口型对边雪说:“哦哦哦,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陆听没留意他过来,肩上一沉,惊得他抖了抖。
边雪把毛巾扔向韩恒明:“把手拿开,吃饭。”
陆听在这,他们没好意思接着聊工作。
其实拍独立纪录片也是前不久刚做的决定。
刘奶奶那事之后,边雪就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他是个普通人,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但那天对秦远山说的话发自内心,晞湾镇哪怕只是被看见也好。
这个念头或许自大,或许异想天开,或许成片出来不会有任何一点水花。
可这至少是边雪想要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想认真做一件事”的念头了。
意外的是三人一拍即合,韩少爷凭着混不吝的劲头亲自跑了两个星期,不然手续还得拖得更久。
“光吃米饭?”边雪问陆听,“吃点菜,最近加班加点打两份工,辛苦了。”
方穆青说:“点我呢?”
“哪能呢?”边雪也给方穆青和韩恒明夹菜,两个圆滚滚的鸡蛋落进碗里,“你们也补补,开车过来辛苦了。”
陆听面色复杂,他早上不是把鸡蛋都拎走了吗?
怎么还剩两个。
那蛋在一锅精华里泡到现在,指不定得多咸。陆听想想那味儿,干吃两口米饭咽了咽。
韩恒明尝了一嘴就叫唤:“这茶叶蛋你自己煮的吧?把唯二的摄影师杀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陆听看不懂韩恒明在说什么,见他鼻子眉毛皱一块儿找水喝,觉得怪有意思的。
边雪冷冷清清一人,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闹腾。
周展、云磊,再加上个韩恒明,把这三人关在没有手机的小黑屋里,估计也能玩上三两天。
陆听用余光看了眼边雪。
边雪不是话最多的那个,却一直处在人群中央。
他有把一切凝聚起来的魅力,像一个温和的漩涡,无声无息搅动着空气。
陆听最近时常会想起“边雪”两个字,眼下人就坐在他身边,在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他心里却莫名鼓涨起来。
说不出是什么味儿,比茶叶蛋还咸。
“小明睡沙发,我睡哪?”方穆青忽然问。
边雪指向他和陆听屁股底下:“在这打地铺,陆听把床垫都安排好了。”
“谢谢啊小陆,”方穆青说,“打扰了。”
陆听瞅见他碗里的鸡蛋,也给他递了杯水:“不用,别客气。”
韩恒明哼哼两声:“小陆虽然看着……看着……但比边雪靠谱。”
“你再哼哼?跟牛似的,”边雪说,“吃了就赶紧想想开场镜头拍什么。”
陆听问:“什么开叉鸡头?”
“就是成片的第一个镜头,”方穆青解释说,“拿来定调子用。”
吃完简餐,四个人轮流冲澡。折腾一顿后,天都黑透了,于是各道晚安,边雪和陆听回到卧室。
陆听坐在床边,拿气囊清理助听器里的灰尘。
边雪忙忙碌碌,翻了会儿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