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听说,“共同财产,你说的,都是你的。”
边雪在红灯前停下车:“来,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陆听坐正了:“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这句不用说。”
“哦。”
边雪笑出声:“从今天开始,谁乱花钱谁是小狗。”
陆听摇头:“小狗就小狗。”
*
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杨美珍在店门口支了个电筒,一见到边雪的车便使劲晃晃引路,边雪在车里被闪得直眯眼,陆听没忍住乐了几声。
“这电筒行吧?”杨美珍偏偏还说,“我专门找秦老板借的,专业夜钓电筒。”
“太行了,”边雪把电筒放进车里,“我明天一块儿给秦老板还回去。”
陆听一进店就帮忙搬货,进进出出好几趟,把白天拿出来的打折商品全收拾进去。
杨美珍评价说:“这孩子眼里有活儿,跟你互补。”
边雪不乐意了:“拐弯抹角损我?”
陆听拿着瓶矿泉水过来,自己喝了半瓶,剩下的递给边雪:“喝吗?”
“好冰,”边雪摇头,把水塞进陆听的口袋,“想回家喝点热茶。”
杨美珍靠在玻璃柜边,忽然眯起眼睛:“你们俩……”
他们俩同时转头,不约而同问:“什么?”
杨美珍笑了声,抿住唇,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你们俩玩儿去吧,对了,边雪你要的打印机,我放门口箱子里了,你要搬哪儿去?”
边雪打开箱子看了看:“以后关了店,这东西我用不上了,拿去捐给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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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多说,陆听自觉抱起箱子问:“现在去?”
“嗯,现在去,”边雪冲杨美珍说,“送你去林城的时候,我带你也去配个助听器。”
杨美珍站后边儿喊:“都一把年纪了,没必要!”
“有必要,这事儿听我的!”
边雪小跑跟上,陆听忽然抬头说:“路灯。”
“灯怎么了?”
陆听停脚指着面前的这盏:“修好了,什么时候?”
边雪抬头一看,这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以往这条路挺黑的,路灯从入冬起就坏了,王叔他们报修了好几次,一直没人来管。
而此时,不仅陆听面前这盏亮着,他身前、身后,一整条笔直的街道里,盏盏路灯泛着暖光,照亮了每一块石砖。
他们被笼罩在同一片光亮中,站在同一片星空下。
越靠近路灯,看得就越清晰,人的轮廓越亮。
“什么时候修好的?”边雪有点惊讶,“上次韩恒明他们走的时候,这片还是暗的。”
陆听没有往灯下走,而是靠近边雪说:“诉求终于被看见,是好事。”
“嗯,”边雪说,“希望把镇子口的路再修一修,不然碰到怕麻烦的司机,云磊那校车总开不进来。”
“一点点来。”陆听说。
“是,”边雪重复他的话,“一点点来。”
他们把打印机搬进学校彩印部,这个点里头没人,学校格外安静。
操场很小,站在这边的教学楼前,甚至能一眼看见学校大门。他们走在操场中央,陆听安安静静地牵过边雪的手。
回到镇上后,牵手拥抱,都不像在城里那样方便,只能在没人的时候碰一碰。
边雪其实不害怕这些,他始终认为,出柜与否都是他跟伴侣之间的事,这一点都不重要。
不过他没问过陆听的想法,于是侧头说:“如果我们的关系被发现了,你会觉得难堪吗?”
陆听反应了一会儿,像听见了无比荒谬的事:“怎么会?”
“哦,那行,”边雪握紧他,“我怕你介意。”
陆听“啧”的一声:“你找我结婚的时候,怎么没问我介不介意?”
边雪愣了两秒:“跟我翻旧账是吧?”
陆听故意逗他的,笑起来:“没,就是突然想起来那件事,觉得怪有意思的。”
边雪撒开手,大步往校门口走:“谁最后到家,谁洗前天的碗!”
陆听偏了下头:“还有碗没洗?”
“你忘了吧?”边雪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我也忘了,那天急着出门,都没想起来。”
陆听作势抬脚要追,等边雪又跑开几步,他慢悠悠放下腿,插着兜看他的背影越跑越远。
好幼稚啊边雪。
那天明明就是不想洗碗,赖皮。
等搬去林城,得再攒一笔钱,买个洗碗机。
边雪跑了一阵,身上热乎乎的,整个脑子都清醒了。
他悄悄站在巷子里,等陆听的身影出现,掏出颗软糖扔去。
陆听一把接住:“你赢了,我洗碗。”
边雪还没说话,陆听拆开糖纸,将糖塞进他嘴里:“你吃,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那你怎么不自己吃,”边雪不爱吃水果味儿的,囫囵嚼了几下,“我在想,要不我们攒钱买个洗碗机。”
陆听盯着他,见他动动喉结,咽下了嘴里的东西。
“有好多东西要买,”边雪说,“我问问小明吧,他应该有多余的……”
说着说着,陆听低下了头,边雪一惊,被迫咽下了嘴里的话。
陆听像是要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介意他们的关系被人发现。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亲吻边雪的嘴唇,尝到了自己喜欢的味道。
边雪忽然分辨不清软糖的口味,苹果、柠檬……他抓紧陆听的胳膊,直到喘不过气。
“你是不是偷看阿珍姨的电视剧了?”边雪摸了下嘴角,“到底从哪儿学来的?”
陆听弯起眼睛:“听不清边雪。”
边雪“哈”的一声,猛地跳上陆听的背:“开车太累了,背我。”
陆听勾住他的腿弯,往上颠了颠:“怎么瘦了。”
“没有吧,”边雪勾着他的头发玩儿,“天气暖和了,脱了件衣服。”
陆听用余光看来,指尖挠了挠他的腿窝:“你就穿了一条裤子?”
“……”边雪说,“不然呢?你穿两条?”
“没有,”陆听勾起唇,“我以为只有我在骗阿珍姨。”
边雪趴在他背上直乐,走上大路,前头忽然有车灯照来。一辆大巴车缓缓靠近,在他们身侧停下。
往车窗上一望,数双年轻的眼睛眨巴眨巴往下看,驾驶座的窗户被人推开,司机探头问。
“小哥,你们是镇上的人吗?我想问问路。”
边雪趴陆听肩上问:“是,你们去哪儿?”
“哦……我看看,小燕子民宿,”司机递烟过来,陆听摆摆手没接,于是他收了手问,“你们知道在哪儿吗?”
边雪从陆听背上跳下来,稍一侧头,再次对上玻璃窗上的视线。
“你们来干嘛的?”边雪说。
几个爱凑热闹的学生拉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