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赵东来的应对(第1/2页)
放下电话,赵东来僵立在原地,书房里明亮的灯光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将他额角瞬间渗出的细密冷汗照得一清二楚。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有些困难。
“李书记……光明区君悦酒店……”他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关键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李达康现在的处境,汉东政坛上稍微有点嗅觉的人谁看不出来?光明区常委会上节节败退,白景文都借着扳倒秦李几家的东风,开始全面掌控局面。赵立春老书记远在京城,鞭长莫及,李达康,已经是困兽犹斗!
连光明区那些处级干部都在人心浮动,暗地里找门路、递投名状,何况他赵东来这个京州市公安局长,对风向的感知只会更敏锐。
他这段时间,其实已经在悄悄为自己铺后路了。通过陈海这个老朋友,他委婉地向陆亦可的母亲吴法官表达了接触的意愿。虽然因为侯亮平绑架林华华的那档子破事,陆亦可情绪低落,暂时没心思想别的,但这根线毕竟搭上了。他想得很清楚,如果能娶了陆亦可,那就是向整个汉东传递一个明确无误的信号——他赵东来,要脱离李达康的阵营,倒向沙瑞金和田国富。
这不仅是一桩婚姻,更是一次关键的政治站队和投名状。
可现在,李达康这通深夜的紧急电话,如同晴天霹雳,将他所有的盘算和小心翼翼都击得粉碎!
去君悦酒店?还带上警力?听李达康那气急败坏、不容置疑的语气,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很大概率,是针对白景文,甚至是针对沙瑞金的又一次疯狂反扑!
他现在要是带着市局的人马,一头撞进这个漩涡里,帮着李达康去对付沙瑞金,那他赵东来就成了李达康手里最后那把用来捅人的刀!刀一旦出鞘,沾了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到时候,别说娶陆亦可、投靠沙瑞金,就是想在汉东公安系统里平稳着陆都成了奢望,必然会被当成李达康的死党余孽,被彻底清算。
可要是不去呢?
李达康现在还是京州市委书记,是他的顶头上司!公然违抗命令,李达康在倒台前,绝对有足够的时间和手段让他赵东来先脱一层皮!更可怕的是,李达康手里会不会捏着他以前某些不得不遵从“指示”而留下的把柄?比如某些案件的“特殊关照”,某些人事安排的“灵活处理”?李达康要是狗急跳墙,把这些抖落出来,就算不致命,也足够让他赵东来灰头土脸,政治前途蒙上厚重的阴影。
去,是火坑;不去,是悬崖。
赵东来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挣扎、愤怒,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被李达康绑上这辆注定冲向深渊的战车!
他赵东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刑警坐到市局局长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能力,更有关键时刻的审时度势和果断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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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康想拉他垫背?没那么容易!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李达康的命令必须“响应”,样子要做足。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快速拨通了市局值班室和几个核心处室负责人的电话,用急促而严肃的语气下达指令:
“我是赵东来!紧急情况!通知特警支队、治安支队等主要负责人,立刻抽调精干力量,半小时内赶到市局大院集合!有重大任务!重复,立刻集合,等待下一步指令!”
命令层层传达下去,市局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被动地、但高效地运转起来。这样,至少表面上,他赵东来是坚决执行李书记指示的。
但真正的后手,不在这里。
他走到书房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从里面取出一部外观普通、但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手机。这部手机,只联系几个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他多年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意外救下的一个普通人。此人并非公职,但在三教九流间人脉极广,经营着一些灰色地带的生意,欠着赵东来一条命的人情,也深知赵东来掌握着能让他翻船的底牌。两人这些年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隐秘联系,偶尔在一些“不方便由警方直接出面”的事情上,会有极谨慎的合作。
赵东来迅速开机,拨通了那个铭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带着睡意、但瞬间清醒、透着精明和警惕的沙哑声音:“赵局长?这个钟点……”
“老周,废话少说,听着。”赵东来打断他,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我遇到大麻烦了,需要你立刻帮我办件事,就今晚,现在!你听好了,给我安排个人......”
“……记住,你的人手脚必须背景清白,不要留下任何能直接追查到你的痕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显然在快速消化和权衡。最终,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断:“明白了,赵局。位置、时间、要求都记下了。你放心,我老周知道轻重,我马上安排,保证办妥。”
“好。”赵东来没有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了解老周这种人,在灰色地带能活这么久,靠的就是审慎和执行力。
做完这一切,赵东来才感觉到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紧贴着皮肤。他走到窗边,拉开一丝窗帘,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零星灯火。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省检察院家属院的大致方向,陆亦可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要安全落地,想要赢得那份投名状,想要真正摆脱李达康的阴影,今晚的凶险,他必须咬牙渡过。
“李书记……”赵东来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无声地低语,“你想拖我一起死,可我……还想活,还想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