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了。
许岸第一次跟秦伯修回酒店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能从中具体得到些什么。
那是许岸摆脱助理悲惨命运,开始做演员的第二年。
这之前他已经进过一个组,打过几个月酱油了,大部分时候很闲,只是秦伯修让他在片场自己看自己学,他就像一只无所事事的幽灵,每天没事也得来打卡围观。
其实他觉得自己不来,躲在出租屋睡懒觉都行,因为秦伯修手底下有太多员工和演员了,根本顾不上他。哪怕在片场遇见,秦伯修周围总是围满了人,看都没空看许岸一眼。
许岸甚至怀疑,秦导会不会已经把他给忘了。
现在是他第二次进组,继续在秦伯修的剧组里演一个小配角。
虽然和组里其他有名有姓的前辈相比,他不值一提,但这次的戏份算是陡然增加了,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好几场大戏,镜头一共十多分钟。
可今晚许岸并不高兴,转场的聚餐宴会上,他坐在后面几桌的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男主角殷勤地跟在秦导身边谈笑风生。
许岸一个人猛吃桌上的清蒸石斑。
他从小就爱吃鱼。爱吃鱼的都聪明,他很是相信。小时候条件不好,吃的鱼里刺都很多,但许岸不觉得剔刺麻烦,愿意花时间慢慢吃,因此他也觉得自己天生比较优雅,是富贵命。
许岸吃着不用吐刺的鱼,却怀疑起自己的命来。
这两天在这个场地拍摄的最后一出戏就是他的戏份,而他不知道是怎么了,状态不太好,一连拍了一连十几二十条都没能过,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被秦伯修斥责。
他终于知道大家为什么都怕秦伯修了。
围观的时候不觉得,自己亲自体验了就知道,真的很可怕。
许岸个人感觉,秦伯修工作的时候简直六亲不认。
他差点儿以为当初那场雨只有自己一个人淋了,那个给自己递雨伞手帕的秦伯修是假的。
许岸还看见打光师傅因为自己总是NG在后面翻白眼,他自己也很愧疚,又有点无措……
他真的适合演戏吗?他还有可能出人头地,拥有超级多用不完的钱,就不会被弟弟被所有人看不起了吗?
许岸托腮目视前方,又戳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嚼吧两下,原本以为味同嚼蜡,但不得不说,真好吃。
就在许岸继续品尝自己的苦涩人生和鲜美鱼肉时,席上同公司的男演员宋思迪忽然挪了个位子,坐到了他的旁边。
“许岸?你怎么坐在这儿了?”宋思迪摇着手里的红酒杯,跟他套近乎似的。
许岸转动眼睛瞥向他,笑笑:“你好啊,请问你是?”
“你不知道我是谁?开什么玩笑,”宋思迪演过好几部有水花的电视剧了,名气比许岸可是大得多,现在两人同为秦伯修电影里的配角,他的戏份甚至比许岸还少,不服气是必然的,“说听就是你踩着张其洛上位的?”
听见前索命鬼小明星的名字,许岸皱了皱眉毛。
他现在也是小明星了,没那么容易怯场:“没有……我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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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迪怎么会信,挑衅道:“有点姿色和手段嘛,可惜能力跟不上,你知道因为你总是NG拖延进度,弄得大家有多烦吗?你猜大概还有多久秦导就会把你换了?”
许岸闭上嘴不说话了。
“要不要哥哥给你指条明路?”宋思迪使坏道。
许岸转头看他:“什么?”
宋思迪探身过去,带去一股浓重的香水味,他贴在许岸耳朵边低声说:“片场里除了秦导,还有不少能说得上话的大领导,像制片人啊监制啊,我估计你也是爬床上来的,应该不用我教了吧。”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宋思迪确认,许岸草根民工出身,就是个没文化的傻小子,有几分野心,会装清纯,但明显也没什么脑子。
起初大家以为他跟秦导有什么过硬的关系,目前看来,他跟秦导熟不熟不清楚,但秦导肯定跟他不熟。
宋思迪也就随便跟许岸提一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许岸要是自己犯蠢,真的生出了歪门邪道的心思,到时候事情败露到秦伯修那里,他身败名裂被踢出剧组,也赖不上宋思迪。
许岸这样的资质,凭什么挡在他的前面?
没了许岸,宋思迪说不定能拿下许岸现在的戏份。
许岸听了宋思迪的话,当下很气愤,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四周环顾,直接跑到更后面的空座位上坐下了。
他根本没有跟宋思迪说过话,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来污蔑他的人格,挑衅他的尊严。
说他是爬床上来的就算了,居然给他推荐制片人和监制……组里的制片人、出品人还有监制,除了那几个年轻漂亮的姐,其他的都是年过五十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了!许岸要是去了,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而且,许岸虽然没受过多少教育,但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前路茫茫看不到希望了,他才不会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许岸拿来席上花瓶里的玫瑰花,泄愤一般,将花瓣一瓣瓣扯下来。
宋思迪应该只为羞辱打压他这个同事,但真的加重了他的忧愁和焦虑,也给了他启发。
他得做点儿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秦伯修本身并不喜欢这种大场合的聚餐和应酬,只陪大家坐了一会儿,便提早离席了。
他不在场,大家也能吃吃喝喝玩得更痛快更自在。
秦伯修从大厅出来,走的安全通道。
这里也是不走大门离开的必经之路。今天他自己开车来的片场,已经让助理周扬帮忙叫了代驾,他直接去地下车库就好。
秦伯修刚走到通道的岔路口上,只见拐角一个令人熟悉的黑影忽然窜了上来。
黑影直奔秦伯修本人,但速度不快,不像是故意来撞人的。
紧接着,花瓣雨在空中抛洒落下了。
柔软的红色玫瑰花瓣擦过秦伯修的头顶,穿过秦伯修的视线,最后稀稀拉拉掉在地上。
秦伯修低下头,许岸已经跑出来一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上。
“哎哟……”许岸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鼻子,缓缓抬头看向秦伯修,很惊讶很慌张的模样,低低说,“秦导,怎么是你?”
他嗅到秦伯修身上淡淡的酒味,愣愣等了半天,却听不见秦伯修说话。
许岸心跳如擂,连忙尴尬地站直身子,关心道:“您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
场面一度非常焦灼,然而也透着掉在地上的冰冷。
为什么秦伯修不说话没反应呢?
许岸只能硬着头皮撤退,他拍拍衣服,转身后跨步就想走,但他有点儿不甘心,走得很慢。
视野中是许岸缓慢转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