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皆烬 第229章 解劫之法 （4500）

伏邪意志，在与剑格融合后，便急速飞腾，昔日破碎的记忆，法理与力量，亦是急速归位，隐约在虚无的意志空间斩，化作了一道横亘天地万有之间的银青色剑光，而这剑光亦是急速衍生，化作了充盈无垠的剑光之海。

...

伏邪闭目片刻，眉心微动，似有无形丝线贯穿天地。良久，他睁开眼，眸中映出一道深邃的幽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能。不止是感觉到了……他已经‘醒’了。”

“醒了？”安靖挑眉，剑意微敛，“你是说，那道碎片??在地渊深处沉眠的那一缕神识，已经开始自主复苏？”

“不是开始。”伏邪摇头，声音低沉如雷滚过云层，“是早已苏醒。它没有回应我们，并非不能，而是不愿。那一部分‘他’，已经独立演化出了自己的意志。”

空气骤然凝滞。

明光尘猛地抬头，手中祭坛符文一颤，险些溃散：“这不可能！神魂分裂本就是逆天之举，哪怕是以你当年的手段强行剥离，也该受本体牵引，怎会……自立为意？”

“所以我说他是特殊的。”伏邪缓缓吐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一煞劫本不该存有完整道基，可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借着天元界合道之机，反向吞噬了一部分小辰道灵的本质。那一战后，他的碎片便与地渊深处某种古老存在产生了共鸣??那是大荒初开时留下的‘世界胎膜’残片。”

“世界胎膜？”颜兰兴终于开口，手中符?无风自动，泛起淡淡金纹，“传说中孕育诸界的母质？若真如此，那碎片岂不是……正在被重塑成新的‘天命载体’？”

“正是。”伏邪点头，“而最麻烦的是，它选择的重塑路径，不是回归，也不是毁灭，而是‘对抗’。”

“对抗谁？”安靖问。

“对抗整个天命体系。”伏邪直视他，“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所有被天道选中的‘命定之人’。它要做的，是斩断因果锁链，让万灵重归混沌自由。”

安靖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有意思。这么说来，我自己的一块神魂，反倒成了我最大的敌人？”

“不完全是敌人。”伏邪纠正道，“它仍保留着你的部分记忆与情感，甚至……对你抱有某种扭曲的‘守护’之意。但它认为，唯有彻底摧毁现有秩序，才能真正拯救你??或者说，拯救那个‘原本不该被命运束缚的你’。”

“哈！”安靖仰头大笑，剑气冲霄，“好一个守护！若真是如此，那这一战，我接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剑光暴涨，九道虚影自背后浮现，每一尊皆持不同形态长剑，或斩天裂地，或藏锋于鞘，或化虹贯日，或隐于无形。这是他近年来参悟七帝法所凝练的“九劫剑身”，每一劫代表一次生死轮回，每一道皆蕴含毁天灭地之力。

“别冲动。”伏邪伸手一拦，掌心浮现出一枚漆黑如墨的符印，“你忘了‘天命反噬’的规则？你越是动用属于‘命定强者’的力量，那碎片就越会加速觉醒。它就在等你出手，等你成为它的对立面，从而完成最终蜕变。”

安靖冷笑：“那你让我怎么办？袖手旁观？任由它暗中布局，等到某一天突然跳出来，以我的名义掀起滔天血劫？”

“不是袖手旁观。”伏邪目光转向明光尘，“而是换一种方式介入。师父，祭坛准备得如何了？”

明光尘收回心神，指尖划过流翠岛中央那座太虚祭坛，低声回应：“差不多了。我已经将通道权限提升至‘天尊级接引’，只需再注入一道怀虚界信标，便可开启短暂稳定的跨界通道。但……风险极大。一旦开启，不仅会暴露位置，还会引发两界法则碰撞，可能导致局部空间崩塌。”

“值得。”伏邪果断道，“我们必须抢在那碎片完全融合世界胎膜前，派人进入地渊，夺取先机。”

“谁去？”颜兰兴皱眉，“地渊之下可是禁地，连天尊都不敢轻易涉足。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那里面除了碎片之外，还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

“我去。”安靖毫不犹豫。

“不行！”三人齐声反对。

伏邪沉声道：“你是关键人物，一旦你踏入地渊，等于直接送上门去供它吸收。它现在的力量虽不足以吞掉你，但若借你气息催化自身，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我去。”伏邪看着众人震惊的目光，平静道：“我是煞劫之源，与他同根同生，却又截然相反。我能屏蔽天命感知，也能在不惊动它的前提下接近核心区域。”

“你疯了？”安靖怒道，“你以为你是不死之身？那一片区域连时间都扭曲了，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永恒轮回！”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伏邪望向他，眼神坚定，“把你的‘无名剑意’借我一用。”

“什么？”安靖瞳孔一缩。

“不是完整的剑意，只是那一缕‘斩断宿命’的意境。”伏邪解释，“它能让我短暂模拟出‘非命之人’的状态，降低被察觉的风险。而且……”他顿了顿，“我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真正的自由，是从不被任何人定义，哪怕是自己’。”

安靖怔住。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雨夜，少年伏邪跪在宗门外，浑身湿透却目光如炬地说出这句话时的模样。

许久，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纯粹到近乎透明的剑光，轻轻点在伏邪眉心。

“拿去。但记住，如果你敢死在里面，我就亲自下地府把你揪回来，再打一顿。”

伏邪笑了：“成交。”

与此同时，天元界边缘，虚空裂开一道细缝。

霍清踏步而出，白衣胜雪，眸光清冷如月照寒江。她身后跟着念泉、玄冥子、赤炎真人等十一位天尊级强者，个个气息浩瀚，宛如星河垂落。

“通道已通。”霍清轻声道，“大荒界，到了。”

念泉环顾四周苍茫大地，忽而皱眉：“不对劲。这里的天地元气虽然充沛，但……有种压抑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蛰伏，随时准备破土而出。”

“是地渊。”玄冥子低语，“我曾听师尊提及，大荒之地，八极归墟，地渊乃万脉之根，亦是禁忌之所。传说中有上古残魂盘踞其中，吞噬过往旅人。”

“现在没时间顾虑这些了。”赤炎真人握紧火麟戟，“既然安靖师兄说了要我们来‘争霸’，那就别废话，先占一块地盘再说！”

“蠢货。”霍清冷冷瞥他一眼，“你以为这是来游山玩水？伏邪传讯说地渊有变，极可能牵动两界平衡。我们此行目的，是协助镇压异动，而非趁火打劫。”

“可……”赤炎刚想争辩，忽然脸色剧变。

所有人同时感应到了??

来自地底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波动正缓缓升起。

那不是杀意，也不是威压，而是一种“否定”。

对存在的否定。

对命运的否定。

对一切既定规则的否定。

“它醒了。”伏邪站在祭坛前，感受着体内那股莫名震颤，“比我想象的更快。”

安靖握紧剑柄，冷声道：“既然来了，就别躲了。出来吧，让我看看……另一个我，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妄图颠覆天命！”

天地寂静。

下一瞬，整座流翠岛剧烈震动，海浪倒卷百丈，天空乌云翻涌如墨。一道裂缝自地平线蔓延而来，直抵岛屿中央，仿佛大地张开了巨口。

从中走出一人。

身形与安靖一般无二，衣袍却是灰白交杂，如同阴阳交汇。他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漩涡，却偏偏让人感到无比清醒。每一步落下，周围的空间都会出现细微崩解，仿佛现实本身都在排斥他的存在。

“你好啊，本我。”那“安靖”开口，声音空灵却不带感情，“你终于来了。”

“果然是你。”安靖冷笑，“连脸都不换个？就这么自信？”

“何必伪装？”对方摊手，“我就是你，你也是我。只不过，你选择了顺从命运，而我，选择了斩断锁链。”

“放屁！”安靖怒喝，“我从未顺从过任何东西！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选的！”

“是吗？”那身影微微一笑，“那你告诉我，为何你会修七帝法？为何你会接受天元天道的认可？为何你会允许自己被称为‘天命之子’？如果真是自由意志，你早该像我一样，从一开始就拒绝这一切！”

安靖一时语塞。

伏邪悄然上前半步，低声道：“他在动摇你。别听他的，他是利用你内心的矛盾放大质疑。”

“我知道。”安靖咬牙，“可他说的……也不是全错。”

那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一个是执剑欲斩天命的狂徒，一个是已斩断因果追寻绝对自由的虚无者。

他们本为一体，如今却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

“我不想杀你。”那“安靖”望着他，“但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结局。要么你加入我，一起打破这虚假的秩序；要么……我亲手抹去你这个‘错误’。”

“抱歉。”安靖缓缓举剑，剑尖指向对方眉心，“我或许有过迷茫，有过妥协，但我从未放弃过自己的道路。你说我顺从天命？可笑！我只是借它的势，走我的路罢了。真正的自由，不是毁灭一切，而是在枷锁中舞出属于自己的姿态！”

剑光乍起。

九劫齐鸣。

天地为之失色。

而在远方高空，霍清等人已遥遥望见这场对决。

“那是……两个安靖？”念泉喃喃。

“不。”霍清眸光深邃，“是一个人，面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战斗爆发的刹那，整片海域沸腾，空间寸寸龟裂。两道身影交错如电，每一次碰撞都引发法则震荡，星辰虚影在空中炸裂，时间流速紊乱。

伏邪悄然退至祭坛旁，手中捏印，低诵秘咒。

“以煞引煞，以劫破劫……开！”

祭坛光芒大作，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贯地渊裂缝。那是通往地底核心的临时通道。

他知道，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而在地渊最深处，那片孕育万物又埋葬一切的原始之地。

他纵身跃入光柱，身影消失于黑暗之中。

外界大战仍在继续。

安靖的剑愈发凌厉，可对面的“他”却始终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悲悯。

“你终究无法战胜我。”那身影轻叹，“因为你不敢承认??你也恨这命运，你也想逃。”

安靖怒吼：“闭嘴！”

一剑斩出，九劫合一，天地归寂。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命中之际，对方忽然露出微笑。

“谢谢你……唤醒了它。”

地面轰然塌陷。

一只巨大的手掌破土而出，通体由无数符文明灭交织而成，掌心刻着一个古老文字??“无”。

伏邪在地底深处猛然睁眼，感受到那股恐怖气息降临，脸色骤变：“不好！它不是单独行动……它是诱饵！真正觉醒的，是‘世界胎膜’本身！”

他终于明白??

所谓碎片复苏，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真正想要挣脱束缚的，从来都不是安靖的神魂，而是这个世界本身。

而“无名”的诞生，正是开启这场变革的钥匙。

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