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听了他的话道:「可别说你的眼光了,你有识人之能吗?那徐有贞,你之前还为他说话呢,结果这次文武之争,他直接上书弹劾你,说你把持朝政,几乎要把你打成奸臣了。」
于谦的黑肤变得更黑了,红的。
友人吐槽不断:「还有那石亨,你之前重用他,还向皇帝举荐他,结果他呢,一人得道鸡犬飞升,连侄子的妻弟都飞黄腾达了,转过身还要给你儿子也找个职位,让你跟着一起同流合污,这次弹劾国师,他蹦得最欢,就因为国师不喜他,军中清查最先查到了他。」
于谦:……
友人:「来来来,告诉我,你有什麽识人之能?」
于谦沉默。
被友人打击到了,于谦更想见到潘筠了,他急切的想要验证自己没看错人。
皇帝也在想潘筠,用黄符求潘筠快回来。
自广东守备军的贪腐案发之后,被派往各驻军区清查军务的御史也有了结果。
各守备军丶边军都有类似的贪腐情况,只是或多或少的区别。
其中,内地守备军多以侵占屯田丶与当地士绅勾结强卖屯田为主;
边军则以吃空饷为主。
其中不乏有比广东还严重的情况。
因为查出来的贪腐太多,其中还牵联到一些武勋犯了众怒,朝中大半臣子都重提于谦的建议,强烈要求皇帝将屯田丶军粮丶饷银的发放等全部收归兵部统辖。
皇帝几次心动,每次快同意时就想起潘筠的劝诫,于是沉默不语。
朝臣们自然看出了皇帝的摇摆不定。
「定是有人和陛下说了什麽,否则陛下不会迟疑,」支持此法的文官们道:「得找出此人,除了陛下的病灶。」
武将们心细如发,自然也发现了,凑在一起道:「定是有人和陛下说了什麽,否则陛下不会迟疑,得找出此人,让他劝服陛下,绝对不能答应这样离谱的事。五军都督府掌兵权屯田,这可是太祖定下的规矩,怎能破坏?」
双方同时使力,先后得知,皇帝三天内问了十八次「国师回来了吗?」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那人是谁了。
文官们除不掉,武官们收买不了,双方都沉默了。
潘筠就是在此沉默中回到皇宫的,她还给帝后带回来一个土特产。
皇帝在前殿听说国师在坤宁宫,立即找藉口丢下于谦等人,跑到坤宁宫见国师。
看到院子里疯狂摆动的大木桶,皇帝一愣一愣的,问道:「这,这是广东的土特产?」
潘筠:「对,广东这段时间新兴而起的器物,可以浆洗衣物,也可以脱谷粒。」
皇帝:「还有这东西?」
皇帝瞬间把其他事丢到脑后,跑上去看。
大木桶里面还套着一层铁桶,铁桶壁上有凸起的椭圆形,疯狂转动时,里面的衣服被翻滚打搅磋磨。
见此,皇帝的第一想法时:「有了这个桶,宫中岂不是能少雇很多宫女?」
皇帝眼睛一亮一亮的,这得省多少钱?
朱祁钰登基后放出了一批宫女,他尝到了甜头,既收获了好名声,又减少了宫里的开支,若能再来一次……
皇后道:「陛下,宫中即便是粗使宫女的衣裳和窗帘都不适合放进这洗衣桶里洗,倒是可以拿去皇庄里脱谷粒。」
潘筠道:「脱谷粒是另一个木桶,我也带来了。」
潘筠从灵境里拿出另一个木桶给他们看。
皇帝和皇后眼睛一跳,只当没看见她凭空变出东西来,而是认真的看起来。
潘筠热情的向他们介绍两种桶的区别。
其实它们没多大区别,脱粒桶就是从洗衣桶衍生出来的,是王璁的作品。
但细节上的改进就让它们的作用千差万别,潘筠很骄傲,对发明者夸了又夸。
朱祁钰听出来了,问道:「发明者是谁?」
潘筠骄傲的抬头挺胸:「洗衣桶的发明者正是不才区区在下,脱粒桶是贫道的大师侄,王璁。」
朱祁钰大赞道:「你今年工部的器物发明第一名和第二名应该归属国师和王璁才是,除了国师设定的奖励外,朕也有额外的赏赐,国师想要什麽?」
潘筠:「自己设奖,自己出奖金,最后自己拿奖,自己给自己发奖金?」
朱祁钰不在意的挥手道:「既是器物比赛,自然是以器物为主,怎能因为身份去区别对待?」
潘筠一言难尽的看他,最后转向皇后:「皇后以为呢?」
皇后一脸严肃:「当然不行,王璁也就罢了,国师是主办之人,就应该避嫌,只颁奖给钱就好,怎能参与?当然,国师出好器物,陛下当赏。」
潘筠:「陛下,举贤不避亲自然好,但该有的规则要有,既有规则就要遵守,上行下效,环境才能越来越好。」
「我和王璁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好,但今日把头奖给了我和王璁,明年丶后年丶更长久的以后,底下的官员揣摩上意,为了讨好我或陛下,也要把头奖给我或我的亲眷,谁还会相信这个器物的徵集,相信陛下,甚至相信大明?」
皇帝懊悔道:「是朕想少了。」
潘筠道:「宝钞就是前车之鉴,贫道的信誉很重要,陛下的信誉很重要,大明的信誉更重要。」
皇帝若有所思。
潘筠问:「陛下急匆匆的找我回来是有什麽事?为什麽不能在黄符上说?」
为了赶回来,她都没来得及送王璁上船出海。
皇帝道:「还是屯田和兵饷收归兵部的事,为了这事,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差点在大殿上打起来。」
潘筠一脸不信:「武官们难道还敢打文官们?」
皇帝尴尬道:「自然不是武对文,而是文对文,武对武。」
他道:「也不是所有的文臣都支持收归兵部,不是所有的武官都反对,只是支持的文臣占多数,反对的武官占多数而已。」
双方各持己见,差点在朝堂上打起来。
吓死他了。
毕竟,他可是亲眼目睹过朝臣们打架打死人的,对方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活生生给打死了。
皇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国师,你觉得屯田和军饷应该收归兵部统管吗?」
潘筠:「陛下,反对的人为何反对?您觉得他们说的有理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