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听风录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 诱饵

“两人沿柳堤继续前行，北冥清涟见河边有个老人在钓鱼，突然心生一计，道：‘我有办法了！’云兄道：‘什么办法？’‘当然是捉拿连环杀手的办法。’北冥清涟兴奋道，‘柳七，你知不知道钓鱼最重要的是什么？’云兄道：‘是耐心？’北冥清涟道：‘错，是饵料！只要饵料足够香，还怕没有鱼上钩吗？’云兄若有所思。北冥清涟继续说道：‘从身形来看，那个连环杀手应该是个男人，男人最喜欢什么？当然是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受欢迎，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绝世美女，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如果我把自己当诱饵抛出去，你说连环杀手会不会上钩？’云兄愕然道：‘你想拿自己当诱饵？’北冥清涟点了点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要想捉住连环杀手……’

不等北冥清涟说完，云兄立刻道：‘我不同意！’北冥清涟道：‘你不同意什么？’云兄道：‘我不同意你去做诱饵。’北冥清涟道：‘为什么？’云兄道：‘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一个女孩子，要是真被他捉了去，谁知道会遭遇什么。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人家遇上这种事，躲还来不及，你倒好，挤破脑袋都要往前凑，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你有没有替你的家人考虑过？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该有多么伤心，你有想过吗？’

北冥清涟道：‘你说的这些我当然都有想过，可要是不这么做，要怎样才能捉住连环杀手？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云兄道：‘我没有更好的办法，但如果一定要有人去当诱饵，那就让我去好了。’北冥清涟一怔，道：“你想替我去当诱饵？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云兄道：‘正因为知道，我才不想让你去冒险！’

北冥清涟将脸凑近，道：‘柳七，你是不是喜欢我？’云兄转过脸去，道：‘没有。’北冥清涟道：‘还说没有，你脸都红了。’云兄辩解道：‘吃了这么多糖葫芦能不红吗？’北冥清涟扑哧一声笑了，道：‘照你这样说来，我那位天生紫面膛的朋友，难不成是上辈子茄子吃多了？’

云兄皱眉道：‘大小姐，你严肃一点好不好，我可是很认真的。不管怎样，我都是一个男人，不该让你一个女孩子去做这种危险的事。’北冥清涟道：‘你对每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好吗？’云兄道：‘那倒没有。’北冥清涟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如果春梦姑娘也要去当诱饵，你会不会去替她？’云兄道：‘春梦姑娘不会武功，应该不会参与这种事。’北冥清涟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她会武功，还非要去当诱饵，你会不会去替她？’云兄道：‘虽然我不太爱管闲事，但如果她是我的搭档，我想应该还是会的。’

北冥清涟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又追问道：‘如果云梦城内同时出现了两个连环杀手，我跟春梦姑娘都要去当诱饵，而你只能替一个，你会替谁？’云兄想了想，说道：‘我会替你。’北冥清涟面露喜色，道：‘为什么是我？你不管春梦姑娘了吗？’云兄坦言道：‘我替你，春梦姑娘至少不会拿刀砍我；我要是去替春梦姑娘，你……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踢人，哎呦，你是想踢死我，再霸占我的糖葫芦吗？’

闹了一番，北冥清涟正色道：‘我要去一个地方，最快也得要一日才能回来，你帮我给他们带个话，就说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擅自行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云兄道：‘你要去哪儿？’北冥清涟道：‘无人之境。’云兄道：‘无人之境？那是什么地方？’北冥清涟道：‘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云兄道：‘你去无人之境做什么？’北冥清涟道：‘去借一样东西。’云兄道：‘跟谁借？’北冥清涟道：‘跟天顽老人借。’云兄道：‘天顽老人是不是人？’北冥清涟道：‘天顽老人当然是人。’云兄道：‘既然那里有人，为什么会叫无人之境？’北冥清涟道：‘吃过夫妻肺片没有？’云兄道：‘吃过。’北冥清涟道：‘里面有肺吗？’云兄道：‘没有。’北冥清涟道：‘既然里面没有肺，那为什么会叫夫妻肺片？’云兄无言以对。

分别前，云兄又问：‘你要跟天顽老人借什么？’北冥清涟道：‘自然是借他的宝贝宠物。’云兄道：‘什么宝贝宠物？’北冥清涟道：‘乌云盖雪兽，你有没有听说过？’云兄摇了摇头。北冥清涟道：‘乌云盖雪兽可厉害了，不但能飞檐走壁，鼻子还特别灵敏，非常善于追踪。哪天我被连环杀手捉去了，你们跟着它，就可以找到我的位置。’北冥清涟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时候不早了，我还得赶路，就不跟你多说了，记住我方才说过的话，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北冥清涟去无人之境的详细经过，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去了整整一日，还把天顽老人给请来了。

天顽老人个子不高，但头很大，腰杆儿也挺得笔直，很有一些气派。他穿金戴玉，衣着考究，只是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像个鸟巢。就在这“鸟巢”中央，蜷曲着一只大黑猫，咕噜咕噜的，正在睡觉。

云兄看了看天顽老人，又看了看北冥清涟，疑惑道：‘乌云盖雪兽呢？没有带来吗？’北冥清涟抬手往天顽老人头上一指，笑道：‘不就在这里，你没看到吗？’云兄瞪大了眼睛，道：‘你说的乌云盖雪兽就是这只大黑猫？’北冥清涟面上笑意更浓，道：‘怎么，不像吗？’云兄愣了好半晌，才道：‘你去了整整一日，就是为了这只大懒猫？你要找猫，怎么不早说，这云梦城里有的是流浪猫，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抓来，干嘛舍近求远？’

天顽老人听了这话，有些生气，大声道：‘小子有眼无珠！这可不是普通的猫，这是非常罕见的异种，普天之下可能就只有这么一只，岂是那些流浪猫能够相提并论的！’转头向北冥清涟道：‘七姑娘，这个没见识的小子是你什么人？’

北冥清涟微笑道：‘他不是没见识的小子，他叫柳七，是我的朋友。’天顽老人将云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小子，看你是七姑娘的朋友，我老人家不跟你一般见识，以后说话注意些，不可再冒犯我家招财。’云兄道：‘不是乌云盖雪兽吗，怎么又成招财了？’天顽老人道：‘乌云盖雪兽是学名，招财是我给它取的小名，另外，它还有个字叫丧彪，绰号捕鼠大王，尊号喵武帝。’

云兄哭笑不得，道：‘你老人家是闲着没事做了吗，给一只猫取这么多外号，你为什么不多费些力气，再给它娶一个老婆？’天顽老人捻着长须笑道：‘已经娶了，三妻四妾，五颜六色，还有七八个通房丫头，九十个佣人仆妇。不瞒你说，时至今日，招财的儿女已经有七十多个了，每一个都封了王，有自己的领地……’

云兄把北冥清涟拉到一旁，轻声道：‘大小姐，你把身家性命托付给这样的人，会不会太武断了？’

天顽老人大声道：‘臭小子，我这样的人怎么了？背后说人家坏话，当心烂舌头！’

云兄惊讶道：‘我说得这么小声，你老人家也能听到？’

天顽老人向自己竖起大拇指，道：‘我老人家别的不行，耳力是一等一的好。只要在十步之内，莫说是轻言细语，就是雪花落地的声音，我也听得一清二楚。你小子瞧不起我老人家没关系，但我家招财是天降贵种，你最好客气一点。’

云兄呵呵笑道：‘猫就是猫，还分什么高低贵贱？就算要分，能捉住老鼠的才算是好猫，这家伙只知道打呼睡觉，根本就是一只大懒猫。’

天顽老人气极反笑，立刻将大黑猫摇醒，道：‘招财，这小子瞧不起你，快给他展示一下你的与众不同。’

招财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身去，倏地把尾巴竖了起来。

云兄一怔，道：‘三个？’

天顽老人连忙伸手挡住，面红耳赤道：‘招财，我不是要你展示这个，你给他表演一个绝活，让他知道，你跟那些流浪猫有着天壤之别。’

招财蹲下来，开始舔猫爪洗脸。

云兄笑道：‘这算什么绝活，是个猫都会。’

天顽老人催促道：‘招财，快拿出绝活来，莫要叫人家小瞧了。’

招财从天顽老人头顶跃下，一扭一扭地走到云兄脚边，歪起脑袋蹭了蹭，然后抬起后腿，在云兄的鞋子上撒了一泡尿。

天顽老人拍手大笑，道：‘臭小子，看到了没，我家招财会学狗子撒尿，哈哈！’

这可把云兄给气坏了，抬脚就踢了上去，招财反应极快，一个纵身便躲开了，云兄一脚踢空，又拔出剑来，说要把招财劈成三段方才解气，却被北冥清涟给拦下了……”

云天行笑道：“原来父亲还有这样的经历，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余沽之笑了笑，继续说道：“之后，三人回到风云客栈，北冥清涟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大家都表示赞成，唯独云兄反对。云兄来云梦城就是为了保护北冥清涟，如果放她去当诱饵，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的任务不就失败了？任务失败事小，如果北冥清涟不幸遇害，以北冥清楼的性情，势必会将这笔账算在云前辈的头上，到时候恐怕要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基于这样的考量，云兄坚决反对让北冥清涟去当诱饵。

这项任务非常危险，很可能会有去无回，所以，除了北冥清涟，没人愿意做出牺牲。云兄不愿让北冥清涟涉险，就只能自己去当诱饵，这是没办法的事。北冥清涟很感激云兄的好意，但她生性要强，更不愿让别人代她去冒险，所以，她坚持要自己去当诱饵。一时间，局面僵持住了，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在大家的努力劝说下，北冥清涟做出了让步，于是，云兄便成为了捉拿连环杀手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