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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芳依卫湘的吩咐去向文昭仪递了话,回来时只说文昭仪道了谢,但也不太清楚文昭仪是否明白她的意思。
卫湘叹道:“明不明白,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与她交情不深,与贵妃更没有几面之缘,说得多了倒像有意挑拨她们和旁人的关系似的。”
接着又问:“淳太妃可准了文昭仪所求?”
琼芳道:“准了的。奴婢去传话的时候,昭仪娘娘宫中已忙着收拾行装,或许今日就要往回赶了。”
为着敏贵妃的安稳,文昭仪真是一刻都不愿多等的。
当日傍晚,文昭仪果然就从行宫启程回宫了。但仅仅过了六日,文昭仪就又回到行宫来。
卫湘掐指一算,一往一返最快也要四五日,她六日即返,看起来像是只在宫中稍作休息就又回来了。
卫湘对此自然觉得古怪,便去求见文昭仪,文昭仪却避不见人。
六宫众人亦觉得怪,于是自有好事者着人前去打听个中因由,不出几日,宫中的消息就接二连三地传了回来。
最初宫人们只是私下里兴致勃勃地议论:“也不知敏贵妃和文昭仪怎么了,据说文昭仪回去后在玉芙宫门外站了一天一夜,敏贵妃却连宫门都不开。文昭仪无计可施,这才回来了。”
过了几日,又听说:“敏贵妃总算许宫人将孩子抱走安葬了......可怜的孩子,都已成型了,硬是没熬下来,陛下已下旨命礼部按皇子夭折的礼数下葬,以此宽慰敏贵妃。”
再往后,再听闻的便是敏贵妃似乎变得喜怒无常,两日里杖毙了三个宫人,其中一个宫女不知是犯了什么错,拖出去下葬时身上竟连一块好皮肉都没有。还有说法说这宫女是被活活勒死的,颈间的勒痕却已不能称为“勒痕”,而是已深入血肉,似
是想生生将脖子割下来。
宫人因犯错被处置本也常见,但做得这样耸人听闻的也前所未有,一时间从安京皇宫到麟山行宫对敏贵妃非议颇多,但帝后顾念敏贵妃刚失了孩子,也不曾多说什么。
转眼间半个月的光景弹指而过,七月中,敏贵妃命身边的掌事宦官赶来行宫,请旨前来行宫伴驾。皇帝并未准奏,只说让敏贵妃好好安养。
三日后,敏贵妃又差人再度请旨,皇帝仍未准奏。
宫人第三次赶来时已是七月下旬,这日卫湘正在清凉殿伴驾,楚元煜命人端来一碟刚送来的青葡萄,底下铺着冰块,将葡萄镇得清凉爽口。
卫湘将葡萄??剥了皮,自己吃一颗、喂给他一颗,偶然间忽而发觉他正盯着她看,再仔细瞧瞧,又见他是盯着她的手,心觉奇怪,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手背,不见什么异样,就惶惑问他:“陛下看什么呢?”
楚元煜衔笑托腮:“小湘的手葱白秀美,剥这青葡萄,犹如白玉与翠玉,实在是美。”
卫湘觑他一眼,将手里刚剥净的葡萄塞到他嘴里,同时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陛下先将翠玉吃了。臣妾这白玉,晚些时候也给陛下尝尝。”
楚元煜自耳边漫开一阵酥痒,也说不清是因为她檀口轻呼出的微微热气还是因为她的话,总之他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吻了她的额上。
一名宦官好巧不巧地在此刻进了殿,正撞见这一幕,忙低下头,复又上前几步,小心道:“陛下,敏贵妃差人来请旨,说这几日宫中实在炎热......贵妃想来行宫避暑。”
宦官话没说完,卫湘就见楚元煜已皱起眉,适才的笑容荡然无存。
他转而便斥那宦官:“近来宫中物议如沸,朕与皇后怜惜贵妃才失了孩子,未曾多说什么。贵妃也该懂些事,安心坐月子将养身体。”
那宦官低头不敢作声,卫湘想了想,笑道:“陛下息怒。此事......臣妾倒明白敏贵妃娘娘为何如此执着。”
楚元煜侧眸看她,虽压制着怒色,也仍挂着分明的不耐:“怎么说?”
卫湘苦笑摇头:“坐月子吹不得风、受不得凉,敏贵妃这番又伤了气血,恐怕御医们便连沐浴也不许了,更别提吃冰饮解暑。现下又这样的热,谁熬得住这份罪呢?依臣妾看陛下不如准了敏贵妃娘娘所求。”
楚元煜只摇头:“路途颠簸,她如何受得了?”
卫湘又拈起一枚葡萄,边剥边说:“贵妃娘娘已安养了大半个月,离出月子也没几日了,想是自觉身子已康复许多才请的旨。再者这行宫却比京中凉爽得多,贵妃娘娘路上颠簸一番,接下来就可安心将养了,好过在宫中日日热得烦闷,反倒于康
健无益。”
语毕,她又将这颗葡萄喂给他。
楚元煜就着她的手吃了葡萄,享受着那股冰凉清甜,道:“这话也有道理。”语毕就吩咐那宦官,“贵妃想来便来吧。”又唤道,“容承渊。”
容承渊忙上前听旨,楚元煜说:“你挑个细心的人安排贵妃的车驾,尽量让贵妃少受些颠簸,更不可受风。
容承渊躬身道:“奴派张为礼去。”
又几日后,敏贵妃到了麟山行宫。嫔妃们各怀心思,都打着“探望”的旗号登门拜访,敏贵妃则以“身体尚虚,仍要安养”为由谁也不见,于是便又有一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说敏贵妃已因天花毁了容貌,因此才不见人。
敏贵妃对此一概不予理会,直至七月初五,又是众嫔妃向皇后晨省的日子。虽说皇后有孕,当下由文昭仪与凝贵姬协理六宫,这礼数本是免了,但这些日子宫里各样的风言风语不断,皇后有心告诫众人加以收敛,便在七月初一时命宫人们往各
处传了话,让嫔妃们七月初五前去问安。
皇后在麟山行宫的住处称椒风殿,虽是不及安京皇宫的椒房殿富丽堂皇,却更为宽敞。众嫔妃一早陆续到了,因皇后尚未传召,便三五结伴地在廊下说话。
文昭仪与凝贵姬已先一步入殿向皇后回话去了,陶采女走到殿门口碰见孟宝林,两个人结伴进了宫门,远远瞧见卫湘也到了,就寻过来。
陶采女瞧着近前没人,压低声音与卫湘议论:“敏贵妃虽已出了月子,但自打来了行宫就避不见人。皇后娘娘偏生今日命众人过来问安,这不是......这不是让敏贵妃难堪么?”
卫湘眼底一凛,孟宝林更是神色立变,连忙斥她:“胡说什么!如今谁不知道敏贵妃身子还虚呢?若她着人请旨不来,皇后娘娘自不会说什么。”
说罢她叹了声,又拧着眉告诫陶采女:“这话可不许再说了,皇后与贵妃岂是你能议论的?”
陶采女有些委屈,小声解释:“我也是听宫人们说的。”
卫湘无奈:“听孟姐姐的劝吧。这话从宫人口中说出来,未见得有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可就不一定会如何了。到时候你便是用这种话争辩恐怕也无用,罚你一个杀一儆百可比追查到底容易多了。
陶采女闻言心生惧意,忙道:“我记住了!”
卫湘却因她所言,在心底添了个疑影,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静观其变。
等了一刻有余,仪景出来传话,说皇后传众人进去。
众嫔妃便入了殿,皇后已在主位端坐。她如今的身孕也有六个月了,衣裙已遮不住腰身,脸色也有些憔悴。
众人一齐见了礼,皇后命她们落座,继而果然听仪景禀话说:“敏贵妃说身体不适,来不了了。”
“她好生歇息便是。”皇后神情淡然,皱了皱眉,又说,“近来本宫心力不支,宫里却热闹得很。你们胆子大,什么都敢议论。”
众人无不心头一凛,忙起身跪地告罪。
皇后并不叫起,居高临下地睇着众人,声音恹恹却不失威严:“陛下素来宽待后宫,本宫也念着姐妹情分,总不愿说什么重话。但若有谁因此觉得本宫懦弱压不住事,那便打错了主意。自今日起,本宫不想再听见那些闲言碎语。谁若偏要嚼这样
舌根,不如直接来与本宫回话,冷宫中不仅有诸位都熟悉的故人,还有先帝在位时的废妃,倒很是个让你们闲话家常的好去处。”
众嫔妃噤若寒蝉,无一人敢争辩半个字,都低着头道:“皇后娘娘息怒。”
“都退下吧。”皇后口吻漠然,众人不敢多嘴,小心地施礼告退,皇后又唤道,“文昭仪。”
文昭仪连忙驻足,皇后一声喟叹:“你代本宫去看看敏贵妃,告诉她当下只顾惜自己的身子便好,旁的事......万事皆不值得挂心。”
文昭仪束手福身:“诺。”便也往外退去。
众人先后退至殿外,虽因皇后的训斥心生畏惧,但也不免有胆子大的仍自好奇敏贵妃的情形。便见康贵人与宋才人去与文昭仪搭话,想一道去看望敏贵妃。
文昭仪只说敏贵妃精力不支,一一拒绝了她们。
恭妃锁眉沉声告诫二人:“还敢招惹是非,真想进冷宫不行?”
卫湘睇她一眼,心念一动,含笑扬音:“素日也不见恭妃娘娘对敏贵妃娘娘的事多么上心,如今忽然为着敏贵妃娘娘训斥嫔妃,想是近日天热暑气重的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