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消失之后 第2439章 地上地下，各自忙碌

朱大娘恢复原体型也是小屋一般，但和乌鼍的大块头相比，可就太袖珍了。

那张大嘴，足以吞下朱大娘。

但地穴蛛后的本事岂止于此？朱大娘有一根蛛丝黏着七丈外的大树，这时八爪猛然一缩??

它并...

夜色如墨，长风谷的祭坛上空，两颗丹药悬于天穹之下，一黑一红，如同阴阳交汇、生死对峙。归墟丹缠绕着万千冤魂的嘶吼，散发出腐朽而古老的气息；血露金丹则通体赤红，宛如初生之心搏动不息，内里似有无数记忆碎片流转??那是上官飚一生所受之痛、所失之人、所执之念。

李云昭脸色铁青，双掌翻飞，急速结印：“你竟敢以自身为炉鼎，炼制禁忌之丹！此乃逆天之举，必遭天谴！”

“天谴？”上官飚仰头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悲怆，“我母被你们活活药死，千余名药人沦为祭品，连轮回都被剥夺……这才是真正的天谴！而我今日所行，不过是以魔止魔，以血洗血！”

话音未落，血露金丹猛然震颤，一道血光直冲云霄，竟将漫天乌云撕开一道裂缝。刹那间，月华倾泻而下，照在那朵自他掌心生长而出的风露金莲之上。莲花轻颤，释放出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光辉，与血光交织成网，缓缓笼罩整座山谷。

那些原本围绕归墟丹哀嚎的冤魂，在接触到这光芒后，竟渐渐安静下来，脸上浮现出久违的安宁。有的甚至低语：“谢……谢谢你……终于有人听见我们了……”

“住口！”李云昭怒喝，挥手打出一道符诏，欲镇压血露金丹。然而那符?刚近其身，便被一股无形之力焚为灰烬。

“你以为只有你懂阵法？你以为只有你掌握秘典？”上官飚冷冷望着他，“三年前，我在藏经阁烧毁的不只是残卷，还有你亲手写下的‘药人培育手册’。每一个字我都记下了，每一条罪证我都刻进了骨髓。你用别人的生命铺路，而我，要用你的命来终结这条路。”

他双手缓缓抬起，血露金丹随之升至眉心。他的皮肤开始龟裂，七窍渗血，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这是反噬，是代价，是他自愿承受的劫难。

“逆行者之路，从无生门入，向死地行。”他低声呢喃，眼中却无半分退缩，“若不成，则魂飞魄散；若成，则斩断因果，逆转乾坤。”

赤鬼的声音忽然在他识海深处响起：“小子，你真以为自己能掌控这力量？血露金丹未成之前，便是最危险之时。它会吞噬你的神志，让你变成比我还凶戾的存在。”

“我知道。”上官飚闭目一笑，“所以我留了一道后手。”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正中胸前衣襟。鲜血浸染之处，赫然浮现一幅微型图纹??竟是当年母亲临终前握着他手画下的符咒。那符无人识得，连宗门长老也称其为“野民涂鸦”，可此刻，它却与风露金莲共鸣，化作一道护心灵印，牢牢守护着他最后一丝清明。

“娘……你说过，只要心中有光，就不怕走夜路。”他轻声道，“现在，儿子替你照亮整个黑夜。”

轰！

两颗丹药终于碰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反而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时间仿佛凝滞，空间扭曲成漩涡状，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如梦。唯有上官飚的身影依旧清晰，逆着气流前行，一步步踏上祭坛顶端。

李云昭想逃，却发现双脚已被地面伸出的白骨锁住。那是被献祭者的怨念所化，此刻竟听从血露金丹号令，将他钉在原地。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声音颤抖。

“我只是让真相回归。”上官飚伸手握住归墟丹，任由其中汹涌的邪力侵蚀手臂。肌肉迅速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但他毫不在意，“你说你要打破规则，超脱命运。可你从未真正反抗过天道，你只是想成为新的规则，新的主宰。你和那些压迫我们的老怪物，本质上并无不同。”

他转头看向四周跪伏的黑袍修士：“你们呢？真的相信献祭万人就能换来长生？真的愿意背负永世不得超生的业障，只为多活百年？睁开眼看看吧，脚下踩的是亲人的骨，手中摇的是同胞的魂铃！”

有人动摇，有人低头，更有几人当场撕下黑袍，扔掉人骨铃铛，瘫坐在地痛哭。

“够了！”李云昭怒极，强行催动体内潜藏的一缕古魔气息，周身爆发出漆黑魔焰，“就算今日失败，我也已唤醒沉睡之物！它将在十年、百年后归来，届时天地易主，众生为奴！而你，不过是历史车轮下的一粒尘埃！”

“那就让我这粒尘埃，先把你碾碎。”上官飚冷然道。

他猛地将归墟丹塞入自己口中。

全场死寂。

“你疯了？！那是万魂怨念凝聚之物，吞之即堕魔道！”赤鬼咆哮。

“我不怕堕魔。”上官飚嘴角溢出黑色血丝，双眼却愈发清明，“因为我早已立誓：哪怕化身修罗，也要斩尽世间伪善之徒。”

归墟丹入体瞬间，他的经脉如遭雷击，识海翻腾，无数冤魂的记忆涌入脑海??有孩童被灌药惨叫，有女子被迫产子后剖腹取胎，有老人跪求赐死却被反复折磨……每一幕都足以让人精神崩溃。

但他挺住了。

因为他还记得母亲最后的眼神??不是怨恨，而是怜惜。她到死都在担心儿子会不会也被这世界逼疯。

“我不会疯。”他在心中默念，“我会清醒地复仇，清醒地救赎。”

风露金莲在他心脏位置完全绽放，金色纹路蔓延全身，与血露金丹遥相呼应。两者形成一个闭环，一边吸纳归墟丹的邪力，一边将其净化转化，最终汇入血脉，重塑道基。

这个过程痛苦至极，如同千刀万剐、剥皮抽筋。他的身体时而膨胀如魔怪，时而干瘪如枯尸，皮肤不断脱落又再生，骨骼噼啪重组。可每当濒临崩溃，那道母亲留下的符印便会亮起微光，稳住他的神魂。

终于，在黎明破晓之际，一声清越龙吟响彻天地。

上官飚睁开眼，眸中已无黑白瞳仁，唯有一片流转的星河。他悬浮于空中，身后隐约浮现九重虚影??那是九位曾被李云昭害死的药人长老残魂，此刻竟因血露金丹之力得以显形。

“我们……自由了。”其中一人含泪微笑，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上官飚体内。

紧接着，其余八道虚影依次消散，尽数归于一体。

李云昭面如死灰：“不可能……九魂归元，唯有传说中的‘逆命者’才能引动……你怎会……”

“因为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上官飚缓缓降落，一脚踏碎祭坛中央的符阵核心，“药人虽被视为废物，但我们每个人体内，都曾流淌过你们所谓的‘仙根血脉’。你们抽取我们的精华去培植天才弟子，却不知真正的觉醒，从来不在天赋，而在苦难中的不屈。”

他抬手一指，一道金红色光束贯穿李云昭胸膛。没有鲜血喷溅，那一处直接化为灰烬，连带着他体内潜藏的古魔种子一同湮灭。

“你杀我？”李云昭咳着黑沫，难以置信。

“不。”上官飚摇头，“我要你活着。活着看这座山谷如何重建，看那些幸存药人如何获得新生，看你曾经信奉的一切如何崩塌。你的罪，不该由我一人审判，而应由时间与良知慢慢凌迟。”

言罢，他转身面向东方。

晨曦初现，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满目疮痍的长风谷。奇异的是，焦土之中竟钻出点点绿芽，迅速生长成一片片洁白的小花??正是风露金莲的幼苗。

远处，那道模糊的女性身影缓缓走近，站在花海边缘，静静凝望他。

上官飚走向她，脚步沉重却坚定。

当他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刹那，她微微一笑，身形逐渐淡去。

“孩子……妈妈安心了。”

“娘……”他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泪水滴入泥土，“儿子……终于做到了。”

片刻后，他起身，将手中残留的半颗血露金丹投入山谷深处的一口枯井。井底传来低沉回响，似有锁链断裂之声。数息之后，大地停止震颤，空气中弥漫的怨气彻底消散。

他知道，那口井封印着古魔残躯，如今已被血露金丹的力量永久镇压。

他走出长风谷，身后，幸存的药人们陆续苏醒，茫然四顾。有人认出他，颤声唤道：“是……是上官师兄？”

他回头，轻轻点头。

一人上前跪倒：“您救了我们……您是我们的恩人！”

“我不是恩人。”他扶起那人，目光扫过众人，“我是和你们一样的受害者，也是……未来的同行者。从今往后，这里不再叫长风谷，而要改名为‘醒园’??愿所有沉睡的灵魂醒来，愿所有蒙蔽的眼睛睁开。”

数日后，杜支山震动。

宗门高层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废除“药人计划”，召回在外执行秘密任务的执法队，并公开追查二十年来失踪弟子下落。消息传开，举世哗然。

而在边境一座小镇外，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青年默默伫立崖边。他左手缠着绷带，右腿仍有隐隐痛感，但脊梁挺得笔直。

赤鬼的身影悄然浮现身旁：“接下来去哪儿？天下虽大，可你也成了通缉要犯。宗门不会放过你。”

“那就让他们来找。”青年淡淡道，“我本就不打算躲藏。”

“可你已经完成了复仇，为何还不放下？”

“复仇只是开始。”他望着远方群山，“我母亲说过一句话：‘恶若不除根，春草年年生。’李云昭倒了，还有徐梁冶；徐梁冶伏诛，还会有下一个伪君子打着‘大道’旗号行凶。我要做的，是掀翻这张吃人的棋盘。”

赤鬼沉默良久，忽然咧嘴一笑：“有意思。看来我跟定你了。”

青年微微颔首，迈步下山。

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一枚小小木牌，上面刻着两个字：

**逆行**。

而在某座深山古庙中，一尊尘封已久的石像，眼角竟缓缓滑下一滴血泪。

庙外，乌鸦成群飞起，啼声凄厉。

新的一劫，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