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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奇谭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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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猫疲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5-11-06 04:53:02 来源:源1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明暗(第1/2页)

江畋此身逃出囹圉的第七夜,广府的雨来得比前六夜更凶。豆大的雨珠砸在城坊街巷的拼石铺板,溅起半尺高的水花,混着夜风卷过檐角的呜咽,把整个夜色浸泡得又沉又稠。青石板缝里积着的雨水泛着冷光,像极了暗处藏着的刀刃,而这样的夜里,总有人要把刀亮出来,把血溅在雨里。

突然,一处街巷深处传来一声惨嚎和短促惊叫。——不是寻常的哭叫,是带着濒死绝望的短促嘶吼,刚破雨幕就被更大的雨声吞没。紧接着,一道黑影提着染血的短刀,从巷子里窜出来。那刀身缠着粗麻绳,绳结上还滴着血,刀刃被刻意磨出不规则的缺口,在偶尔闪过的电光下,泛着钝重的寒光。

黑影脸上蒙着灰布,只露出一双泛着凶光的眼睛,脚步踉跄却带着刻意的张扬——他故意把刀上的血甩在街边的夯土墙上、朱漆门廊上,暗红的血痕在雨水中晕开;但最显眼的还是一处猩红刻痕,那是“雨夜杀魔”的标记,却比传闻中多了几分刻意的拙劣,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出这“身份”。

黑影消失在雨幕尽头时,巷子里的血腥味才慢慢飘出来,混着雨水的湿气,呛得人喉咙发紧。而在来处的街巷中,武德司的隐藏据点之一,也是下城屈指可数的大亲事官之一,危玄廷的官廨所在;几名值守的吏员、干办;横七竖八的死了一地;任由风雨灌入破碎洞开的门窗。

雨水冲刷着尸体上的血,顺着衣摆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在为这场屠杀计数。内室更是狼藉。满地翻倒的瓷瓶、碎裂的铜镜,还有被推倒的甲阁与档犊柜——柜门被劈得稀烂,层迭装订的公文便笺在狂风的吹卷下,像雪花般到处翻飞,有的黏附在染血的墙壁上,有的盖在尸体上,墨字被血水晕开,模糊了朱印的画押。

而在内室满地翻倒、杂碎的物件当中,这间官廨的主人,大亲事官危玄廷,正斜靠在公案旁,脖颈几乎被砍断了一半,只剩一层皮肉连着头颅,激烈喷涌的血水早已在公案上流干,凝结成暗褐色的痂。他的头颅顺着裂口仰向后方,两眼空洞地望向上方黝黑的横梁阴影,表情还停留在最后的惊骇里,仿佛到死都没看清凶手的脸。

横梁上隐约有一丝被撬开的裂隙,雨水从上方的黑暗中滴下来,“滴滴答答”落在满是狼藉的地面上,打湿了散落的公文。可没等雨水冲净地上的血,内室推倒的鹤形莲灯座,倾斜的鲸油混着雨水流到帷幕下,被不知哪里来的火星引燃,腾然一片昏黄的火焰。火焰顺着帷幕往上爬,很快烧着了围绕内室的诸多架阁、箱柜,木料燃烧的“噼啪”声混着雨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火舌很快烧穿了楹花门窗,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幽暗雨幕中的院落,也映亮了院墙上那道刻意留下的猩红眼状刻痕“杀魔标记”——血痕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红,像是在宣告这场屠杀的“归属”,以及更多诡谲纷扰的开幕。

而当广府城内血色蔓延时,城郊正被暴雨裹着的波斯下坊,陷入另一重恐怖。这片番商云集的坊市,满是刻着对鹘纹、花棱纹、卷草文的石墙,圆顶豪宅的鎏金尖顶在雨幕中泛着暗哑的光,方拱门两侧的柱塔上,还挂着外域文字与花纹的波斯锦幡——可今夜,在其中最大一座外域风情的建筑里,正呈现出惨绝人寰的一幕。

本区蕃坊坊主赛义夫的寝居内,灯火通明得有些刺眼。十二盏白琉璃罩的波斯羊角灯枝,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墙上挂着的大食地毯上,藤蔓与棕榈纹路,被地上的血水浸得发暗。而本该坐在象牙榻上清点私账的赛义夫,此刻却被布索高高悬空横吊在房梁上——他的脖颈被勒得细长,皮肤泛出青紫色,头颅无力地歪向一侧,四肢竟像被折断的飞鸟翅膀般反曲向后,关节处的衣料被挣裂,露出渗血的皮肉。

人称“赛五公”“赛铁胆”——这位在广府海商中赫赫有名的归化家族赛氏当主,本地海商大豪的领袖;也是本地祆教众多火祠的大金主,萨宝府史(视同流内正六品上)。此刻双眼圆睁,瞳孔里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绝望与惊骇,仿佛到死都没看清凶手的模样。随着他垂落的华绸宽袍敞开,胸前、腹部露出数道血粼粼的伤痕——每一道都被刻意刻印成眼状,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鲜血顺着伤口丝丝缕缕滴落在地,在波斯地毯上凝结成一幅诡异的暗红图画,像极了某种外域宗教的祭祀符号。

“啊——!”

外间花石庭院中,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瞬间撕破了雨幕的遮挡。是赛义夫的姬妾莎莱,她本按惯例前来陪侍,刚推开方拱门,就看见寝居内吊在半空的尸体。她身上的天竺裙纱被雨水打透,贴在颤抖的身体上,手里提着的银质酒壶“哐当”掉在青石板上,酒液混着雨水流进石缝里。她瘫坐在地上,嘶吼声里带着崩溃的哭腔,连声音都在发颤:“来人!快来人啊!坊主……坊主他……”

尖叫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混乱的雨夜。原本在偏院值守的家人、奴婢、仆从,还有手持弯刀的护卫,瞬间从各处涌出来,在哗哗的雨幕中乱作一团。有人跌跌撞撞地去点亮庭院里的火把,火光在雨水中摇曳,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惊恐;有人想冲进寝居查看,却被地上的血水滑倒,爬起来时,手上已沾满暗红的血;还有的护卫握着弯刀,警惕地盯着方拱门的阴影,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只有庭院中被风吹得乱晃的波斯锦幡,在火光中像极了索命的鬼影。

在广府左城东草市门旁,鹿园的朱漆大门虚掩着,门楣上“鹿鸣呦呦”的鎏金匾额,在暴雨中被冲刷得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光泽。这座曾是太子洗马、丽正殿大学士付东园营治的养老之所,满是江南园林的雅致——九曲回廊绕着睡莲池,廊柱雕着仙山名士,阶前铺着光鉴的云石,可今夜,这份清贵雅致,全被血色与死寂吞噬。

狂风卷着瓢泼大雨,将回廊上挂着的八角风灯一个个吹灭,烛火在熄灭前的最后一瞬,映出廊柱上溅落的血点。只剩下几盏狮座石灯,嵌在廊下的石座中,灯油混着雨水缓缓流淌,火焰将灭未灭,在雨幕中摇曳出昏黄诡异的光,照亮了地上蜿蜒的血痕。

“救……救命!”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幕,白发管事抱着一个木盒,踉跄着冲出回廊。他是付家资格最老的仆从,鬓发早已全白,此刻却跑得比年轻人还快,青色的缎面袍被雨水打透,后背赫然浸着一片暗红——木盒上的血色正顺着木纹往下渗,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他一边跑,一边嘶哑地呼唤:“来人!不好了!贼人……贼人闯进来了!”

可他的呼唤,只被铺天盖地的雨声吞没。偌大的庭院里,竟没有一丝回应,没有半个家丁、护卫赶来查探。就在他即将冲到松烟堂门口时,一道犀利的刀光突然割裂雨幕——那刀身窄而薄,在狮座石灯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白发管事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他的人头瞬间飞起,带着花白的鬓发,在雨水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重重砸在荷花池边的太湖石上,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石上的青苔。那双浑浊的眼睛还圆睁着,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恐与急切,仿佛还在期盼着有人能回应他的呼救。

失去头颅的身躯颓然扑倒,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木盒从他怀中飞出,“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盒盖弹开,几封带着火漆印的密信滑落出来,被雨水打湿,火漆印渐渐模糊。一个宛如阴影般的人形从回廊的黑暗中走出,脚步轻盈得像猫,悄无声息地捡起木盒。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看不清面容,只知道他的手指修长,捏着密信的动作带着一丝刻意的从容——这些付家与京中权门往来的密信,是付家的保命符,此刻却成了取他们性命的“罪证”。

庭院中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哗哗的雨声,和偶尔风吹过廊下灯笼的“吱呀”声。来不及被雨水冲走的淡淡血腥气,混着荷花池的水汽,在房檐、廊下弥散着,令人不寒而栗。那些本该值守的家丁、护卫,不知早已倒在了何处,只留下这座空荡的园林,任由贼人横行。

松烟堂内,灯火通明。墙上挂着的付东园手书的《归田赋》,墨迹还透着墨香,却被地上的血水溅得斑驳。崇明县候付崇碧,身着锦缎常服,胸口插着一柄麻柄短刀,刀刃从后背穿出,深深钉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他的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着会客时的儒雅,嘴角却挂着一丝暗红的血沫,显然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穿心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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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前的八仙桌上,还摆着未凉的清茶、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杯被打翻,茶水混着血水,顺着桌腿流到地上,在青石板上积成一小滩。桌案上放着的一卷《论语》,被血水滴溅,“仁”字旁边晕开一片暗红,像是在嘲讽这场发生在清贵之地的杀戮,早已背离了“仁恕”之道。

阴影中的人影提着木盒,缓步走进松烟堂,目光扫过付崇碧的尸体,没有一丝波澜。他抬手将木盒合上,转身走向门外,身影很快融入庭院的黑暗与雨幕之中。狮座石灯的火焰终于彻底熄灭,鹿园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剩下雨声、血腥气,以及这座曾经雅致的养老之所,彻底沦为隐秘坟墓的死寂。

广府城外花尾区的港市边缘,安东会馆的乌木大门被暴雨砸得“哐哐”作响。这座辽地、渤海商人在南方的落脚点,没有江南园林的雅致,也无番商宅邸的异域风情,满是北方商帮的粗粝厚重——门廊下挂着的羊皮灯笼,被狂风刮得左右摇晃,灯面上“安东同会”的墨字被雨水晕开,泛着模糊的黑;院内的青石板缝里,还嵌着北地带来的细沙,此刻却被血水浸透,成了暗红的泥。

今夜本该是会馆每月例行的密会,正厅内却死寂得只剩雨声。一张丈许宽的圆木桌摆在厅中央,桌面是整块辽东黑松打造,边缘还留着斧凿的粗痕,此刻却被大片喷溅的血色覆盖——暗红的血珠顺着木纹往下淌,在桌腿处积成小滩,又漫过地面,浸湿了散落的密文账簿。桌上摊着的大幅海图,本该画着北地至南海的航线,此刻却被血染得面目全非:辽东半岛的轮廓成了暗褐,琼州海峡的线条浸着猩红,连钉在上面的象牙标识(代表商船停泊点),都被血黏在海图上,像极了插在尸身上的匕首,让整幅海图显得诡异莫名。

“哗啦——”

风吹过正厅,将散落在地的密文账簿吹得翻动。这些用隐晦的符号和乱文书写的册子,是北方商人向南海贩运马匹、器械的交易记录,以及其他朝廷管制物资的往来明细,每一笔都是转运司盐铁巡院、市舶司梦寐以求的“罪证”。可此刻,它们像破布般散在地上,有的被踩烂,有的被血浸透,字迹模糊得再也辨不清。

而本该对账议事的人,全倒在了圆木桌周围,交迭着形成一片尸堆。穿貂皮坎肩的辽东罗氏嫡系,胸口插着一柄北地弯刀,貂毛被血黏成一团,腰间的璇文玉牌还在滴着血;广府债市的藩债承销行东,手指还攥着半张兑票,喉咙被割开一道笔直裂缝,血顺着下巴滴在海图的“番禺港”标注上;南海社的兑票理事,后脑勺被钝器砸裂,脑浆混着血溅在圆木桌腿上;连大名鼎鼎的翁山尚氏代理(专做南北货惦客),也倒在尸堆边缘,手里还捏着一封未拆的密信,信封上的火漆印被血泡得发软……只留下满厅的血腥,诉说着这场针对性的屠杀。

正厅上方,一幅丈余宽的轻纱天幕从梁上垂落,本是用来遮挡灰尘的素色纱幔,此刻却被泼上了大片鲜血。更诡异的是,血不是杂乱泼洒,而是被人用刀或手指挥舞着,画出一个硕大的怪眼——眼瞳是深褐的血团,眼白是未染血的轻纱,眼角还斜斜拉出两道血痕,像在睥睨着厅内的尸堆与血色海图。灯笼的光透过轻纱,将怪眼的影子投在地上,随着风晃动,竟像是活的一般,在尸身上缓缓移动,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咚——”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是守在门口的护卫尸体被风吹倒。暴雨顺着敞开的大门灌进来,打在圆木桌上,将海图上的血冲成淡红的水痕,却冲不散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那气味里混着北地貂皮的膻味、南海香料的余韵,还有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在密闭的正厅里发酵,令人作呕。

一道黑影从正厅的侧门走出,手里提着一个染血的布包——里面装着从罗氏嫡系身上搜出的宗族密信。他抬头看了眼轻纱天幕上的血色怪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脚步轻得像猫,悄无声息地融入院外的雨幕。羊皮灯笼的火焰被风吹得闪烁,最后“噗”地熄灭,正厅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血色怪眼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极了这场阴谋的眼睛,死死盯着广府的每一处角落。

广府左城定胜坊未明街的回燕楼,是全城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之一。五重楼台顺着坡地迭起,朱红廊柱缠着金银线织就的锦幡,每层檐角都挂着多枝琉璃彩灯——此刻暴雨砸在灯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却照不进楼内的奢靡。最高层的“揽月阁”里,水晶珠帘被室内熏染的暖风卷得轻晃,丝竹声混着男女的笑闹,本与窗外的雨声织成一派浮华,直到一声尖锐的惨叫,像冰锥般刺破了这虚假的热闹。

“啊——!”

是教坊司乐伎的声音,带着崩裂的恐惧。她手里的琵琶“哐当”砸在描金地毯上,琴弦断了两根,弹出刺耳的余音。紧接着,揽月阁的门被猛地撞开,成群的男女衣衫不整地奔逃而出:鬓发蓬乱的贵妇忘了戴金钗,珍珠耳坠掉在楼梯上,被后面的人踩得粉碎;只穿了半件锦袍的商人,腰间的蹀躞带晃着银铃,跑过回廊时撞翻了满桌的酒壶,琥珀色的酒液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积成黏腻的水洼;还有几个乐伎,抱着琵琶、提着裙摆,哭喊声里混着“杀人了”“救命”的碎语,把整座回燕楼的欢宴搅得稀烂。

人群奔逃的空隙里,终于露出了揽月阁中央的献舞高台——那是平日乐伎跳《龙女凌波舞》的地方,此刻却吊着一具僵硬的尸体。却是太常寺云韶府理正黄顺承,这位大内宦臣出身的声乐使,也是欢宴当场身份最高的贵宾,在盛饮了几杯白果露之后,起身更衣之后,就变成了突然从天而降的一具尸体。胸口赫然插着一柄麻柄断刃——刀刃锈迹斑斑,柄上缠着的粗麻绳还滴着血,正是“雨夜杀魔”标志性的凶器。

更渗人的是,断刃旁的官袍上,还钉刮着一块素帛。帛布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尸身上,上面用鲜血画着一只扭曲的怪眼:眼瞳是深褐的血团,眼角斜斜拉出两道血痕,像在睥睨着奔逃的人群,又像在炫耀这场杀戮。风从敞开的阁门灌进来,尸体跟着麻绳轻轻摇晃,素帛上的血眼也随之摆动,仿佛活了过来,要将楼内的人都拖进地狱。

“雨魔!是雨魔!”

不知是谁先喊出这两个字,像一颗火星掉进了柴薪油脂中。奔逃的人群瞬间炸开,惊呼声响彻回燕楼的别苑内外:“雨魔来了!他在楼里!”“黄大宦被雨魔杀了!”有人慌不择路,一头撞在廊柱上,额头流血却爬起来继续跑;有人躲进楼梯下的暗角,捂着嘴不敢出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还有闻讯而来的护卫握着刀,却不敢冲进揽月阁,只在门口哆哆嗦嗦地喊着“保护贵人”“护住老爷,声音里满是恐惧——毕竟“雨夜杀魔”的凶名,这些日子却是充斥在广府的街头巷尾,没人想成为下一具吊着的尸体。

揽月阁内,水晶帘还在晃,丝竹声早已停了。描金地毯上,除了摔碎的琵琶、打翻的酒壶,还有几滴未干的血痕,从高台延伸到阁后的屏风——屏风后隐约有一道黑影闪过,快得像风。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里面似乎装着什么重物,脚步轻得听不到声音,只在经过琉璃灯时,衣摆扫过灯架,让灯影晃了晃,映出他腰间别着的另一柄短刀,刀身缠着麻绳,与高台上的断刃如出一辙。

暴雨还在砸着回燕楼的琉璃灯,七彩的光映在高台上的尸体上,显得诡异又讽刺。黄顺承的眼睛圆睁着,空洞地望着阁外的雨幕,仿佛到死都没明白,自己不过是来赴一场欢宴,为何会成了雨魔的“祭品”。而楼下的恐慌还在蔓延,有人已经开始往城外跑,嘴里喊着“广府待不住了”,却没人知道,这场由假冒雨魔掀起的杀戮,早已织成一张巨网,从官廨、番坊、会馆,到如今的销金窟,没有一处能真正逃得出去。

而作为真正的“雨魔”,江畋却是沿着雨中湿滑异常的城墙,越过一处处明暗哨的守军和巡夜不绝的兵士,来到了城头的最高处;宛如长矛般插入天幕的高耸圆柱钟塔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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