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补遗笔记 第144章 人怂但嘴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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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罗山和金朋打嘴仗这件事，陆征铭其实是最不在乎的，不过江巡头回参与主持丝织品文物修复工作，心里很难踏实，生怕手里的技术人员因为争锋斗嘴搞出些纰漏来，便立马喝止了两人的抬杠。

可江巡对这些干书画修复的此时的心理了解不深刻，以为他只是为了面子说说而已，没料到这金朋真没开玩笑，上午是闭嘴老实把会开完了，下午还真就找了局里的工人，去六楼装起了流水台。

而对于让书画修复人员加入到丝织品修复工作中来原本就是陆征铭的思路，一开始局里还有人反对，说这是两个专业，基本不相通，有点嫌浪费人力的意思。

但后来还是因为陆征铭大量阅读一些海外有关丝织品修复的相关理论文章进行了有效举证，才最终获得了领导层的一致同意。

虽说这个结果对丝织品修复工作很有裨益，可也容易让书画修复师会因此产生出一种“这活儿少了我就不转”的错觉，不像罗山这种化学类技术人员倒是在考古发掘乃至馆藏修复的整个过程中都比较常见，反而更凸显了金朋和老袁的独特性。

当然，这天真正痛快痛快嘴的还就是罗山，这倒不是他人怂嘴壮，而是他还是秉承技术人员的基本认知，深觉得不可能真有人拿自来水去洗出土残片。

所以这天下午陆征铭和关林一起去局里催文物出库的事，他就一个人骑自行车回了趟母校。

结果第二天他们三个都拿到了相应的回复，局里及时批了一部分的残片出库，而罗山昨晚就带回来两大桶蒸馏水，还笑说这是他师兄师姐们送的见面礼，三个人午饭时再一商量，决定下午就先把清洗的具体操作流程定一下。

按说这部分工作初期不涉及针线，莉莉她们应该全力以赴在那部分非出土丝织品文物的精细图纸上，但陆征铭跟有前后眼似的，坚定认为这个阶段必须要有针线修复人员的参与。

用他的话说就是，工作可以有步骤，但绝不能出现割裂。

罗山倒是没意见，就是关林答应得不怎么痛快，但他看陆征铭言之凿凿很难反驳，便打算只把莉莉这个负责人叫来，理由是她们手里的活儿也是工期赶任务重。

这说法让陆征铭第一反应是关林在徇私，可当着罗山的面他没想让关林下不来台，所以待到商议定了，三人散去，他方才独自一人去了浅草胡同。

因为非出土的丝织品文物等级上低于出土类的，莉莉便瞅着这个空子请关林给她们开了个口子，允许将一小部分品相好、零块的绣片“请”到浅草胡同的修复室里做绘图。

这会儿，一院子姑娘都刚吃过午饭，正凑在一处闲聊，陆征铭打正门进来一瞧，叽叽喳喳的一群人，独叶筱曼不在，莉莉眼尖看见他来了，又四下里打量，便猜出了来意，于是冲着叶筱曼的房间抬了抬下巴，陆征铭立马会意。

一般来说，这种院子里的房间门开开关关没什么忌讳，可因为现在这里挪作修复工作之用，局里为了安全起见就给每个房间都配了门锁，但是那个年代关门锁窗的不是人们的习惯，所以真遇到门推不开还是挺令人意外的。

叶筱曼这会儿恰巧就锁了屋门在房间里，突然听见有人推门，眉头一皱不耐烦道：

“……我躺下了。”

院里几个人这时都发现陆征铭来了，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了叶筱曼的“闭门羹”，于是互相递了递眼神后就做鸟兽散，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征铭一看人皆散去，这才低声道：

“是我。”

叶筱曼自然立刻听出是陆征铭的声音，可她手里正拿着一只小布包，门响让她紧张得立马去拉抽屉，边忙边故意问道：

“谁呀？”

“你胳膊伤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叶筱曼听了这话先关上抽屉，然后才沉下气来故意道：

“哦，是陆主任……，你怎么来了？”

难得的是，叶筱曼这样也没触怒陆征铭，他虽说被这话惹得确实有点蹿火，但马上就把这火给压了下去，中规中矩道：

“我来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一句话说得叶筱曼脸色缓和不少，但再前因后果稍微想了想又颇为不快道：

“我恢复得好不好跟工作也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为了绘图的事就请回吧，我累了，想睡会儿。”

说完，屋里屋外一片静悄悄。

叶筱曼先是还能坐得住，可等了等外面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琢磨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只好开口问道：

“你，走了？怎么不说话？”

陆征铭叹了口气：“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说完，他思索了一下，沉声道，“那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这大概算是有史以来叶筱曼第一次让陆征铭吃闭门羹，要说她心里一丝不慌肯定不是实话，可毕竟时隔绣件作假那件事没两天，叶筱曼心里窝着一肚子烦闷不说，她觉得陆征铭也在怒火万丈中，大概是不会主动低头服软来求和，可他今天真来了，还一点脾气没有，这既让叶筱曼有些欣慰，又令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到底这院子里头的房门不怎么隔音，其他几个人在屋里应该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陆征铭这么丢面子还不发火，天知道为什么！

如此思来想去，叶筱曼倒有种失了力气的无奈，以为就在自己胡乱瞎猜的时候陆征铭大概已经出门去了，于是缓缓站起身，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前。

她伸出手，扶住门，听到外面正有一串脚步声从大门那个方向远去，于是带着一股浓重的失落和淡淡的伤感一把推开了房门。

结果，陆征铭没走，沉着一张脸就站在台阶下，听见门开了也没什么反应，等了等才看向她。

“你，你怎么还没走？”叶筱曼先是有些惊异地看了看他，然后便心虚地再不敢直视眼前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