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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颂今睁开眼,发现自己蜷缩着躺在卧房后面的角落里,身上火辣辣的疼。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打晕过去了。
两年前,得了那位好心人的资助,他重新回到了学校。
但是最近元建国又开始整日酗酒了。
前天他找村长说了想再讨个媳妇儿的事,希望村里能帮帮忙,结果因为钱没谈拢,元建国回来就大发雷霆,当晚便把元颂今给揍了一顿。
元颂今不敢说什么,天亮后就自己一声不吭地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等晚上回来,元建国早就在门口拿着皮带等着他。
元颂今没地方跑,被拎着领子提回来,一顿打完,他跟村口的那条老黄狗一样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喘气。
等醒来,元颂今才发现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夜。
而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酒臭味。
他哆哆嗦嗦地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去找父亲的身影,生怕一会儿他又突然出现来打自己。
可奇怪的是,屋子里特别安静。
元颂今屏住呼吸,在地上匍匐前进。
终于,他看到了床边父亲的身影。
元建国有点不对劲儿。
他半个身子在床上,另一半头朝下趴在地上,整个人浑身抽搐,激烈喘气,双眼猩红,面容发紫,死死瞪着元颂今的方向,但就是说不出话。
元颂今没见过这种情况,吓得愣在原地。
忽然,元建国口吐白沫,面色狰狞地朝他伸出手,嘴里咕噜咕噜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他就不动了。
元颂今吓呆住了。
因为元建国的眼睛还没闭上,仍旧是瞪着他的方向,两颗眼珠子睁得圆圆的,血丝遍布,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眼眶。
“......?“
元颂今试探着叫了一声,但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爸死了。
意识到这个,元颂今脑子“嗡”的一声,恐惧犹如潮水涌来,一下子将他卷进浪潮里......
又是喘不过气的感觉。
元颂今猛地睁开了眼,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眼前是一间昏暗的卧室,床头点着一盏小兔子夜灯。
很安静,没有人,也没有水,空气中飘着一股清爽的、独属于卞生烟的香水味。
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年没有打理的头发有点长,微微垂落在肩头。
元颂今抬手撩开头发别到脑后,避免遮挡视野。
手腕上的震动令他低头看了一眼左手戴着的黑色监控手环。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2022年11月18日,距离他自杀过去了整整一年。
当时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可一只手却将他拽了出来。
半路得到消息的卞生烟连人带车冲到海里,吓得魂不附体。
他听到卞生烟在叫他的名字,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虽然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但对方的怀抱十分温暖。
元颂今睁不开眼,眼前一片模糊,无数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脑袋剧痛。
卞生烟猛地将他从水里抱出来,送到岸边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那种感觉,元颂今回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很不舒服,因为他没法呼吸。
脸上掉下几滴水,元颂今还以为当时是下雨了,实则不然,那是卞生烟的眼泪,因为事后回想起来,没有雨水是滚烫的,咸咸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模模糊糊中好像听到卞生烟在他耳边说:“元宝,我带你换个地方生活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
元颂今不知道他能去哪儿,也不记得自己是否回答过那个问题。
现在还有什么地方是没人认识他的呢?
等醒来,他就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纽约??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异国他乡。
卞生烟将天韵整体都搬迁到了国。
虽然因为各人的家庭背景和职业规划以及其他的顾虑,能够一同赴M迁移过来的员工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而且生意基本等于是从零做起。
但卞生烟硬生生凭借着她过人的胆识和本事在纽约扎根了下来,公司逐渐稳步运转。
今天,M国这边的天气是小雨,室外温度8c。
手环在震动,显示他的心率数值是125。
应该是刚刚做了噩梦的关系。
自从上个月在心理医生那儿做了催眠后,元颂今就经常会梦到过去的事。
但梦到父亲酒精中毒去世,还是头一次。
元建国死不瞑目的样子令他心里发寒。
元颂今关掉震动的手环,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伸手在床头柜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是卞生烟上班前给他准备的,里面泡的柠檬药茶。
M国这边的中医诊所很多,买点药材回来他自己配好不是问题。
元颂今喝完,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心率渐渐回归到正常水准,手环也没再响过。
他穿上拖鞋下床,来到客厅转了两圈,看看有哪些食材,思考一会儿该给卞生烟做什么饭。
卞生烟的公司距离两人的公寓不远,就二十几分钟的车程。
为了方便照顾他,卞生烟特意将办公楼选在了现在的位置。
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出事,卞生烟很少加班,也很少应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将元颂今带在身边看着。
基本上每天中午她都会回来吃午餐,元颂今的作息也因此十分规律。
早上,两人一起醒来,早餐是普通的豆浆面包。等卞生烟盯着他吃完药后去上班,元颂今就会在书房里看看书,等中午卞生烟再回来。
家里请了保姆,但也仅限于买买菜,打扫一下卫生,顺便供他使唤。
但元颂今出事之后,一直很抗拒跟人接触,也很害怕家里突然出现陌生的声音。
所以保姆一直都是在他睡着了之后才来,动作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在他面前出现。
几个月前,他身体的伤势刚刚痊愈,能自己下地走路的时候,卞生烟会从外面买好午餐跟晚餐回来跟他一起吃。
后来两人吃腻了,元颂今提出要自己做饭,遭到了卞生烟的拒绝。
理由是,做饭会用到刀。
而这个家里所有尖锐的桌角都被软和的材料包住了,就连剪刀、指甲剪这种东西,也都被卞生烟放在她才能出入的房间里,元颂今接触不到。
那次溺海自杀吓得卞生烟生出了心理阴影,甚至两人刚来国那段时间,他手脚都被绑在床上,卞生烟一边工作,一边亲自照顾他。
医生说他病的很厉害,但具体是什么病,卞生烟一个字没提,元颂今也觉得自己状况很好,没有任何毛病。
不过卞生烟喂他吃药的时候还是会乖乖张开嘴。
后面看他渐渐有所好转,卞生烟的态度也逐渐松缓,开始给他松绑,只允许他在卧室里活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活动的空间慢慢扩大到了整个公寓,还可以使用厨房,使用菜刀,但就是不能出门。
屋内布满了监控,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卞生烟的眼睛。
而门外有什么,元颂今一点也不好奇,他只想在家里等着卞生烟回来。
现在已经是17:35分了。
今天醒的有些晚,本来说中午就眯一会儿,没想到一下子就睡过了头。
卞生烟五点半就下班了,提前给他发了消息说晚上想吃他做的饭。
家里没有其他的电子数码产品,元颂今唯一能用来联系卞生烟的,只有手上这块手环。
手环不能上网,看不了视频或者是新闻,只能给卞生烟或者是911跟120联系。
如果他想听歌,卞生烟会帮他下载好,然后连接到公寓的音响。
元颂今滑动了几下,找到那条未读消息,看着智能手环上卞生烟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他神色有些懊恼。
都怪自己贪睡,现在做饭有点晚了。
他用语音转文字回复了卞生烟,那边没有立即已读。
说明卞生烟应该是在开车。
元颂今洗了把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他打开客厅的冰箱,拿出白天保姆买好的菜,准备做个番茄炒蛋,蒜蓉小龙虾,可乐鸡翅和冬瓜汤。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所以卞生烟将饮食全权交给了他。
元颂今完成的十分出色。
可等他把菜都烧好了,卞生烟也还没回来。
那条他起床时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已读。
按照平常,她二十分钟就到家了,今天却快四十分钟了也没动静。
元颂今有些慌。
他系着围裙想了一会儿,然后翻出卞生烟的号码拨了过去。
他的手环里只有卞生烟一个联系人,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精准找到。
刚拨通的瞬间,门外就传来了手机铃声,同时伴随着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元颂今立马奔了过去,进来的人是卞生烟。
她手里拿着伞,但身上却湿透了,风衣凌乱地贴在身上。
看到他系着围裙来到面前,卞生烟一边换鞋,一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做什么好吃的了,很香呢。”
元颂今很想问她是怎么回事,明明开车回来的,手里也有雨伞,怎么身上还能淋成这个样子。
但卞生烟教过他,不可以忽略她的问题,一定要每一个都好好回答。
所以元颂今老老实实说:“有番茄炒蛋,蒜蓉小龙虾,可乐鸡翅,还有冬瓜汤。
“我们元宝真棒,做了这么多我爱吃的。”卞生烟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等我先换个衣服,咱们再吃饭。”
元颂今点头,伸手就要去帮她脱下风衣外套。
谁料,就在他手靠近卞生烟的手臂时,一只毛绒绒的白橘色的脑袋忽然从卞生烟的风衣口袋里探了出来,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元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