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缺的就是这势力?”
赵兴龙设问地猜测。
“嗯。”
方真源颔首,又喟然一叹:
“本来白老成为供奉殿殿主,只有熬一熬、忍一忍,守得云开见月明。届时,周天圆满,元婴自现,前途一片大好。可偏偏造谣之人,选中的是白老父亲的旧事。这件事,反应最激烈的并不是白老,反而是同仁药谷的某些人。”
“哪些人?”
赵兴龙继续追问。
方真源眼神森然,语气唏嘘:
“白老父亲名讳白学九。当年大力支持白学九研毒的,正是同仁药谷的高层人物。”
赵兴龙思绪一转:
“所以他们怕谣言烧到自己身上,就把白老推出去了?”
“正是如此。”
方真源颔首,继续说:
“白老察觉自己被排挤,于是干脆顺水推舟,主动提出镇守云梦域,继续自己的疗愈。”
“那后来呢?”
赵兴龙继续追问。
“其他人自然见好就收,在白老离去后的仅仅数天之内,谣言自消,没有任何波澜。”
方真源冷面作答。
“那村民的毒呢?这毒为什么会在云梦域?”
赵兴龙感觉心中的疑惑仍未解决。
“小友可知,这云梦域在四域人看来是个什么地方?”
方真源答非所问。
赵兴龙摇头。
“在上层人眼里,这里是未被开发的宝地,只等白老功成的那天,他们会像猛虎扑食,把这里瓜分殆尽。而在普通修士眼里,这里是过去的梦魇,是毒雾的源头,在他们的想象中,这里是天下最痛苦折磨的地方。试问,什么样的人最适合待在这种地方?”
赵兴龙呼之欲出:
“罪犯?”
方真源笑颔:
“不错,正是罪犯。各大势力,都会把违反长老殿律法的修士扔到这里。不过,他们都被提前做了一些处置。”
“什么处置?”
赵兴龙紧眉蹙额,心中有了某些猜测。
“废除修为、消除记忆、改变外貌形体……一切让他们重新做人的手段。”
方真源漠然作答。
“所以,我是他们的后代?”
赵兴龙推测。
“是。”
方真源不再多说。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这些罪犯?”
赵兴龙盘根问底。
“废物利用。”
方真源简答。
“如何利用?”
赵兴龙不肯放过,步步紧逼。
“对外,说是在这些罪犯身上安置了特殊法器,可以用他们的身体净化毒瘴。”
方真源沉思作答。
“那事实呢?”
赵兴龙继续追问。
“安置法器是真,净化毒瘴是假。更多的,应该是借此机会处理一些不干净的尾巴。”
方真源答复。
“例如为了让谣言成真而投毒?”
赵兴龙设问。
“嗯。在云梦域,只要有心探查,这里隐藏四域最黑暗的秘密。”
方真源多提一句。
“是什么法器?”
赵兴龙追究另一个方向。
“一种微型法器,能遗传后代。”
方真源瞥目作答。
“什么作用?”
赵兴龙紧眉追究。
“定位。”
方真源回答。
“没有其他作用?”
赵兴龙不死心地探究。
方真源低眉一叹: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等你登记入谷,这些都不是问题。”
“这法器到了南蛮还有用吗?”
赵兴龙有意提问。
“南蛮绝灵。”
方真源简答。
“所以白老正在收回这些灵毒?”
赵兴龙话题一转。
“是。”
方真源作答。
“白老做了多少年?”
赵兴龙举目蹙额。
“两百多年了。”
方真源叹惋。
“为什么需要这么久?”
赵兴龙困惑。
“一是他们当年为了嫁祸白老,散播的灵毒基数过大;二是这些灵毒本身厉害且隐蔽;三是毕竟白老人在这,他们不敢一次性流放太多罪犯,每年送一点,有的甚至还会给罪犯续命,撑到送过来的一天。”
方真源一一列举。
“那宋归元的毒从哪里来的?”
赵兴龙审问。
“谷主故意留下的。”
方真源简答。
“为什么?”
赵兴龙追问。
“他们求的谷主。中了毒的修士好解决。但尚未使用的毒,很难处理。”
方真源给出答案。
“为什么?”
赵兴龙打破砂锅问到底。
“本来就是从仓库偷出来的,还回去不是不打自招吗?”
方真源道出实情。
“这些人能做这种事,居然还怕被人追责?”
赵兴龙嘲讽。
“做事不留痕,斩草除根,向来如此。况且,白老是离开了,又不是死了,万一哪天功成回来,秋后算账,至少没有把柄,也就不能随意拿捏他们。”
方真源侃侃而谈。
“谷主为什么会答应帮助他们?”
赵兴龙有疑就问。
“交易而已。不然以谷主一人之力,哪能在短短数百年就建立起一个元婴势力?”
方真源感叹。
“元婴势力很少?”
赵兴龙疑问。
“当然。”
方真源给出肯定。
“为什么?”
赵兴龙追问。
“势力就一个,但供奉殿的席位不止一位。几位殿主互相拉扯博弈,谁也不想对方第一个成婴。”
方真源一针见血。
“所以,这也是他们当初针对白老的原因?”
赵兴龙追疑。
“不。白老年轻时实力还不够。”
方真源据实以告。
“什么实力可以成为供奉殿殿主?”
赵兴龙问策。
“实力只是其一,至少是‘周天’灵尊。还有其他要求。”
方真源答疑留一。
“什么要求?”
赵兴龙不放过任何一个问题。
“名望、贡献、履历。”
方真源总而言之。
“四域有多少个元婴?”
赵兴龙有意打探。
“一个没有。”
方真源简答。
赵兴龙一惊:
“怎会如此?”
方真源瞥目回答:
“没掌握完整的势力,难窥完整的三品道理,自然也就成不了元婴。”
“所以谷主完全掌握了万虫谷?”
赵兴龙沉思猜度。
“是。我万虫谷供奉殿,至今为止,也只有谷主一人。毕竟,如今的这一切,都是他老人家一个人打拼出来。就连谷内长老弟子,也是他想办法斡旋而来。”
方真源慨然一叹。
“什么办法?”
赵兴龙问长问短。
“我们曾经也是某些罪犯的后代。有些人是在破山之前,有些人是破山之后。四圣破山之后,四域势力本来就打算让我们戴罪开荒。谁料毒雾打乱了全盘计划,后来更是拿我们去试毒,妄图减少毒雾数量。再后来是谷主心怀仁义,以身炼毒,救了四域,也救了我们。”
方真源停顿下来,言语中愤懑和感激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