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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星辰垂落，仿佛整片苍穹都在为这一夜低语。山顶的风带着初春的寒意，吹动秦枫粗布麻衣的衣角，也撩起海竹青鬓边未干的泪痕。她靠在他肩上，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世间再大的风雨，也不过如此。
“你说……我们真的能走到第九重天吗？”她轻声问，声音像一片落叶坠入深潭。
“能。”秦枫答得干脆，没有半分犹豫，“不只是走到，还要把门踹开，把你父亲带回来，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一个个揪出来，让他们跪着认错。”
海竹青笑了，眼角还挂着泪珠：“你还是这么狂。”
“不是狂。”他转头看她，眸中赤金微闪，似有火焰在深处燃烧，“是知道该做什么。十年前我躺在轮回边缘，浑身经脉尽碎，五脏六腑腐烂，连呼吸都像刀割。可我娘??不，是你母亲救了我，用最后一点本源之力唤醒麒麟肾，让我活下来。那一刻我就发誓，若有一日我能站起，绝不让任何人再践踏我们的命运。”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知道吗？麒麟肾不是普通神物，它是荒古时代‘守门人’一族的传承核心。每一代守门人死后，肾脏会化作种子，埋入下一个继承者体内。它不仅能续命，更能唤醒沉睡的血脉。而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守门人。”
海竹青怔住：“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知道，但不敢说。”秦枫苦笑，“我说了，你会信吗？一个被退婚的废物，突然说自己是守护九天之门的传人？别人不信，你自己也不会信。所以我只能等，等到圣碑现世，等到你觉醒，等到天地开始回应你的名字。”
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她掌心的纹路：“现在，一切都对了。圣碑认你，守门人归位，轮回松动，逆九天之门将启。这不是巧合，是因果循环，是我们逃不掉的命。”
海竹青闭上眼，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轻声道：“那你告诉我……辛家为什么要退婚？他们到底怕什么？”
秦枫眼神一冷：“怕你成气候，怕你觉醒天道圣体的真正力量。你以为天道圣体只是体质特殊？错了。这种体质千年难出一人，天生能承载‘九转逆天诀’，可在九重天外重塑法则。一旦你修炼至大成，便可斩断宿命锁链，打破轮回秩序??而这，正是所有古老世家最恐惧的事。”
“因为他们靠轮回维持权势？”海竹青睁眼。
“正是。”秦枫点头，“你可知道为何八星仙族能屹立万年不倒？因为他们与冥河殿、葬仙城背后的存在达成了契约，以镇压堕仙残念为代价，换取长生与资源。而你，若踏上逆九天，必将摧毁这一切。他们岂能容你？”
“所以当年那一场退婚，是一场谋杀？”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是。”秦枫握紧她的手，“他们不仅要退婚，更要让你身败名裂，断你道途，甚至派人追杀你父母。你母亲拼死逃出，才换来你一条生路。而我……也是从那时起，正式踏入这场棋局。”
他仰望星空，缓缓道：“其实，我离开宗门那几年，并非流浪。我去过北域雪原，在冰窟中寻找上古封印；去过南荒绝地，盗取‘焚魂火’炼化麒麟肾；也去过西漠黄泉，与堕仙境强者厮杀七日七夜，只为夺回一块残缺的守门人碑文。每一次濒死，我都靠着一句承诺撑下来??‘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风雨。’”
海竹青的眼泪再次滑落。
她终于明白，那个曾经默默无语、被人嘲笑为“废婿”的少年，背负的是何等沉重的命运。
“所以……”她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三件事。”秦枫竖起三根手指，“第一，闭关突破天仙境。没有天仙境修为，连逆九天的第一关都进不去。第二，集齐其余八块圣碑。九天圣碑只是钥匙之一，唯有九碑合一，才能开启虚无之渊的大门。第三……”他目光骤然锐利，“清除内鬼。”
“内鬼？”海竹青一惊。
“不错。”秦枫冷笑，“你以为今日裂缝突现，真是巧合？那是有人故意引动轮回异象，试探我们的底牌。而且，能精准定位九天圣碑气息的，绝非外人。大日剑宗内部，有奸细。”
海竹青心头一震。她猛地想起，前几日负责守护圣碑密室的长老，曾在深夜独自前往后山祭坛，行踪诡异。当时她只当是例行巡查，如今想来，处处透着不对。
“我会查。”她沉声道。
“不用你动手。”秦枫摇头，“我已经布下‘血引阵’，只要那人再接触任何与圣碑相关的信息，立刻会被反噬。现在，我们只需要等他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远处钟声突响！
咚??咚??咚??
三声急促，乃是宗门最高警讯。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化作流光直奔主殿。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三清老仙立于高台，面色凝重，手中握着一枚破碎的玉符。
“怎么回事？”秦枫沉声问。
“东岭峰弟子发现地下祭坛异动。”三清老仙沉声道，“原本封印的‘九幽锁魂阵’出现裂痕，有邪气外泄。更可怕的是……阵眼中少了一块核心灵石。”
“哪一块？”海竹青问。
“‘归墟石’。”三清老仙咬牙，“那是用来压制轮回气息的关键之物。若落入敌手，足以打开短暂的轮回通道，召唤出更强的堕仙残念！”
秦枫眼神一冷：“归墟石只有核心长老才有权限接触。看来，内鬼已经动手了。”
“我已经封锁全宗。”三清老仙道，“但对方既然敢动手，必然已有退路。我们必须抢在他使用归墟石之前将其截获。”
“我知道他在哪。”秦枫忽然道。
“何处？”
“后山忘川崖。”秦枫闭目感应片刻，睁开眼时已是一片寒霜，“血引阵有反应了。那人正在用归墟石激活一道隐秘传送阵，准备逃离宗门，投奔冥河殿。”
“走！”海竹青拔剑而出，周身灵气涌动。
两人御空而起，疾驰向后山。
夜风呼啸，林木翻滚。忘川崖位于宗门禁地边缘，传说此处曾是上古战场，无数亡魂沉沦于此，形成天然的阴煞之地。平日无人敢近，此刻却隐隐有黑雾升腾，夹杂着低语般的哀嚎。
“就是那里！”秦枫指向崖底一处隐蔽洞穴。
洞口已被布置成一座微型法阵，中央悬浮着归墟石，正不断吸收周围的阴气，形成一道扭曲的虚空门户。
而站在阵前的，赫然是那位曾被众人信任的执法长老??莫玄！
“果然是你。”秦枫冷冷落下。
莫玄猛然回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狞笑：“秦枫？你们竟这么快就找来了？可惜……太迟了！”
他双手结印，归墟石爆发出刺目黑光，虚空门户瞬间扩张，一只覆盖鳞甲的巨爪从中探出！
“那是……堕仙境的气息！”海竹青瞳孔猛缩。
“没错！”莫玄狂笑，“只要献上这块归墟石，我就能成为冥河殿客卿长老！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你们……就在这忘川崖下，陪那些孤魂野鬼一起长眠吧！”
“痴心妄想。”秦枫一步踏出，赤金符印再现，直接轰向传送阵。
轰！！！
巨响炸裂，整个山崖剧烈摇晃。那即将成型的虚空门户被硬生生撕裂，鳞甲巨爪发出一声怒吼，迅速缩回。
“你毁了我的机会！”莫玄目眦欲裂，“我要你死！！”
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融入归墟石，竟是要引爆此物，引发大规模轮回暴动！
“不好！”海竹青变色，“一旦归墟石爆炸，方圆百里都将沦为死地，无数无辜弟子会受牵连！”
“那就别让他爆。”秦枫眼神一冷，身形如电，瞬间逼近莫玄。
“滚开！”莫玄怒吼，挥掌拍出一道黑色罡气。
秦枫不闪不避，任由那掌力击中胸口，整个人倒飞而出，口中鲜血喷洒。
“秦枫！”海竹青惊呼。
“没事。”他擦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双目赤金如燃，“这一掌，我替那些被你背叛的弟子接了。接下来……该我还了。”
他双手合十，体内传来阵阵龙吟虎啸，荒古圣血彻底沸腾！
“以我之血，祭封四方??【荒古?镇狱印】！”
轰隆！！
天地变色，一座千丈高的金色巨印自天而降，印面铭刻着古老符文，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莫玄脸色惨白：“不……不可能！这是只有守门人始祖才能施展的禁术！你怎么会？！”
“因为……”秦枫抬头，声音如雷贯耳，“我不是继承者，我是归来者。”
巨印落下！
轰??！！！
整座忘川崖崩塌，传送阵彻底粉碎，归墟石也在强压下碎裂成粉。莫玄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镇压于印下，肉身崩解，元神湮灭。
风停了，雾散了。
月光重新洒落山林。
海竹青落在秦枫身旁，看着他摇晃的身形，急忙扶住：“你太拼命了。”
“值得。”他喘息着笑道，“清理门户，总要有人动手。现在，宗门安全了。”
“可外面呢？”她望着远方，“辛家、冥河殿、寒阡陌……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让他们来。”秦枫抹去血迹，挺直脊梁，“我秦枫在此立誓??谁敢动你一根头发，我必踏平其山门，诛其满门，哪怕追到轮回尽头，也在所不惜！”
他的声音穿透夜空，仿佛惊雷炸响，震动群山。
这一刻，大日剑宗无数弟子抬头望月，心中震撼莫名。
那个曾被退婚的青年，回来了。而且，比任何人都强大。
数日后，宗门开启闭关圣地??“九极洞天”。
此地乃大日剑宗历代强者突破之所，内含九重试炼空间，每一重都模拟不同境界的压迫之力。唯有连破九关，方能触及天仙境门槛。
秦枫与海竹青并肩走入第一重。
试炼开始。
第一重，模拟化仙境巅峰压力，烈火焚身，雷劫加体。海竹青运转天道圣体，硬抗三日三夜，终破瓶颈，进入伪仙境。
第二重，风刃如刀，割裂经脉。秦枫以荒古圣血护体，强行开辟新脉络，战至全身浴血，终踏足凡仙境极限。
第三重，幻境丛生，心魔肆虐。两人彼此扶持，共渡情劫、死劫、贪嗔痴三劫，灵魂淬炼，意志如钢。
第四重，重力千倍，举步维艰。他们背着万斤玄铁前行百里，骨骼断裂又重生，直至肉身堪比神兵。
第五重，时间流速加快十倍。外界一日，洞中十日。他们日夜苦修《九转逆天诀》，参悟第一转奥义，终见天道雏形。
第六重，遭遇幻化强敌。秦枫独战三具“堕仙境”傀儡，以伤换命，最终以【镇狱印】残式将其尽数摧毁。
第七重，海竹青面对心魔化身??那个曾被退婚、自卑怯懦的自己。她流泪拥抱过去的影子，轻声道：“谢谢你撑到了今天。”随后一刀斩断执念，心境圆满。
第八重，天地失序，五行颠倒。两人联手布下“阴阳共生阵”，以彼此气血为引，互为根基，共抗混沌风暴。
第九重，虚空崩塌，规则混乱。唯有同时领悟“破境”与“守境”之道，方可突破。
那一夜，洞天之外雷云滚滚，紫雷环绕。
洞内，秦枫与海竹青相对而立，双手相握，体内灵力交融，形成一道螺旋气流直冲云霄。
“ready？”他笑着问。
“ready。”她回以微笑。
轰！！！
两股浩瀚气息冲天而起，撕裂空间桎梏，直逼天仙境！
九极洞天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雨。
而他们的身影，已凌驾于云端之上，周身环绕着淡淡的天威。
天仙境，成！
三清老仙仰望苍穹，老泪纵横：“好！好啊！我大日剑宗，终于再出两位天仙强者！”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辛家祠堂内，族老们面色铁青。
“他们竟然同时突破？！”一名老者颤抖道，“这才过去多久？！”
“不必慌。”家主冷冷道，“天仙境又如何？逆九天第一关的守关者，可是传说中斩杀过天尊的存在。他们进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而在北域冰窟，寒阡陌睁开眼，望着铜镜中秦枫的身影，轻声道：“终于……有点意思了。”
她伸手抚过镜面，猩红的另一面女子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意。
“姐姐，我们……该见面了。”
与此同时，遥远的虚无之渊，一座漂浮在混沌中的黑色王座之上，一道被锁链缠绕的身影缓缓抬头。
他望着眼前浮现的两道光影??秦枫与海竹青，并肩而立，目光坚定。
“孩子们……”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充满慈爱，“父亲等你们，已经很久了。”
风起云涌，九天将乱。
属于秦枫与海竹青的征途，才真正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