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无极一阵佯攻把易洗天逼下石台,回头审视局面时,发觉自己孤立无援了。
嵇翰费了些力气起身,已经气喘吁吁,完全举不稳金刚砂切刃,只好将刀尖点在地面上。银月在他身侧伏下身子,狼口周边血迹斑斑,看起来好不瘆人。
坤无极面如死灰,将两刃向左右平伸出去,警惕地观察着两端的动向。他自忖拳脚功夫不会输给在场的任何人,但若是对方一拥而上,外加一只猛兽的帮助,恐怕也难逃一死。
此人目光流转,落在了身前盛开的蓝色花苞上。
他突然间凶性大发,右臂挥起匕首插入丛丛花蕊之间,紧接着,又癫狂至极地将左腕处的动脉在刀刃上一划,漆黑无比的血液喷涌出来。
如果说所有神通都无法施展,那么这修炼魔功上百年促成的酸蚀血液,兴许是身上最有威力之物。
坤无极知道不将这股抽取法力的奇香化解,今日就要在阴沟里翻船,哪怕此花之奇效世间罕见,也终究是植株罢了。
脆弱的花蕊本就被匕首划出白痕,受这魔血一浇,嘶嘶作响地冒出白烟,再也无法抵挡锐器的切割,转眼之间就教他割落了大半,香气很快变得稀薄起来。
银月见状低吼一声,先是扯了扯嵇翰的袍子,随后一个助跑就跃上前去,一口咬死坤无极的右腿。
但此人丝毫不顾及这股痛感,手中动作并未停下。他心里清楚,只要法力成功恢复,这些伤口不过是随手修复的事,一旦失败,光是飞速流失的血液都足以杀死自己。
后知后觉的嵇翰和易洗天强行提起气力上前拦截,可精疲力竭的凡人躯体又怎能赶上兽类。情急之下,易洗天将手中短枪飞掷出去,硬生生地扎入了坤无极的肋部,嵇翰想要如法炮制,但法宝实在太重,能丢出几丈都是奇迹。
坤无极强忍着剧痛大喊一声,手中一道寒光划过,被摧残地不成模样的花苞竟骨碌碌地滚落于地。
被压制许久的法力终于回流,看着自行愈合的腕部伤口,他仰面狂笑起来,一道环状黑芒从体内爆发,将方圆数丈内杂物一并净空,银月在猝不及防间被震落,玉如意凭空出现,为她挡住了后续的冲击。
“……主……恢……了,小心……的……”嵇翰的脑中忽然间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
金刚砂切刃失去了重量,自行脱手飞上空中去,与散落在各处的本命法宝合于一处,向坤无极激射而去。
另外一端的易洗天面色大喜,一拍后脑,从口中吐出一件泛着金属光泽的环状法宝。
“银月,先回来!就算法力恢复了,我们在人数上仍是优势,小心这老魔使出什么阴毒术法。”嵇翰决定不再给坤无极任何反戈一击的机会,虚空一抓,装饰有鹰羽的褐色角弓现于手中,正是进入大晋数年来未曾使用过的通天灵宝苍陨弓。
“主人,易洗天那件宝物,银月似乎见过。”化为人身的银月遁回他的身后,一手托着缓缓悬浮的圣鼎,一手紧握狼首玉如意,语气中大为放松,“那是问天青铁环,虽然只是一件古宝,但困敌之能连突兀圣鼎都难以企及的。”
易洗天将此环向空中一祭,瞬间就涨大十多倍,径直向坤无极身上罩了过去。后者仍在用惊骇的目光审视嵇翰手中的神秘宝物,一个疏忽间被困在其中。
“嵇兄,易某会钳制这老魔的行动,用你手中宝物灭杀他,应该不是难事。”
随着此人念咒声响起,问天青铁环的表面亮起一串上古文字,无数的青色光带竟从地面与墙壁中流出汇入其中,似乎与整座空冥渊共鸣起来。
嵇翰身形一怔,此人事先提到的“些许传承”果然也不简单。能做到这种程度,很有可能是上古修士的嫡系后人。
他目光聚焦,试图读出上边的文字。
“昆…吾……”他缓缓念道,突然之间,此环发出的光芒变得异常猛烈,完全看不清文字了。
“不好!”易洗天大惊道,灵力在问天青铁环中积蓄一阵后,竟要流回他的体内。
他身边凭空浮现十多个闪闪发亮的符号,接着青光一敛,连人带宝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嵇翰呆在原地,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咦?”坤无极在猛力挣扎中突然脱身,惊喜地叹道。
“此人的宝物好像触发了某种禁制,被自动传送而走了。”银月像是看出了事情原委,“那件古宝很可能与当年修筑此地的修士有关。”
嵇翰咽了下口水,仍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始张弓搭箭,自嘲地说道:“呵,进来的人中,也就我没有什么特殊背景。总之,你别像这样消失掉就好。”
银月闻言莞尔一笑,侧身半蹲在了嵇翰前方,将圣鼎全力驱动起来。
坤无极像是被苍陨弓的灵压惊到,进入了极为认真的状态,完全不再说话了。他身前黑雾中蓄力着的,是那件仿制灵宝戮魂鬼爪。
自开端的混战起,嵇翰一直没有亲眼见过此宝发威的场景。但想来再强悍的攻击型仿制灵宝,也不会胜过手中的苍陨弓,便沉下了悬着的心,坤无极执意这样与他对拼,结局只有灰飞烟灭而已。
此刻室内的灵压已经被两宝搅动地混乱不堪,连空气的流动都受到了影响。嵇翰手中的青色光矢慢慢成型,坤无极怒目而视,黑爪上的血影也具象化起来。
“不用格挡,单论威能,此爪的攻击会被苍陨弓完全盖过。他能有这么沉着倒是出乎我意料了,注意这老魔有没有耍阴招吧。”嵇翰神色凝重地传音道。
银月点了点头,身前的圣鼎飞速旋转起来,但并未出手干预。
“趴低一点。”嵇翰简短地提醒一句。
他松开弓弦,破空之声响起,光矢轰然而出,掀起剧烈的灵力漩涡时,他竟有点怀念这种久违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