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时,一阵寒意钻进被子,将丹尔菲恩从朦胧中惊醒。一时间,她分不清自己在黑月堡还是在家。四叶城有这么冷吗?她边揉搓手掌边想。
女仆长早早等在门口,见伯爵已清醒,这才推门来到壁炉前。一层厚厚的余烬堆积在炉子深处,连一丝火星都没有。
“半夜火就熄了。”安莎告知,“我让妮娜添了两回柴。”
“没办法,房间太大。”丹尔菲恩克服最后的睡意,套上一件衬裙。她拾起毛茸茸的围领,心里只想将脸埋进去,闭上眼睛,但最终还是遗憾地放下。没时间耽搁了。“原本我们有守誓者联盟的放热魔纹电路。”
“我们,大人?”
“我和加文。”这也是哥哥的房间。丹尔菲恩和加文,自打出生就呆在一起,同吃同住。毕竟他们一母同胞,血浓于水......直到她成为伯爵。
一个人住两个人的房间,难怪我会冷。丹尔菲恩不知道哥哥的灵魂是否还徘徊在这里。最好不要。四叶城不再是原来的南国主城了,她属于新的主人“拜恩”。关于死人,新主人的手段可会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啊,哥哥。
“今晚我会亲自来。”安莎承诺,“用巫术点火,维持更久的温度。”
“欢迎。多亏有你在。”丹尔菲恩想起另一位女仆。噢,我几乎忘了她的名字。妮娜。还是妮丽雅?是半夜为我添柴的人吗?太模糊了。可她分明是我的儿时玩伴呀,回忆起来甚至比加文更亲近。她们能分享女生之间的秘密,
讨论帽子和蕾丝的搭配,为英俊的骑士窃窃私语。
现在我该和谁分享秘密呢?她望着镜中人,疑惑地想。
安莎替她系好丝带,饰以威金斯家族的四叶粉红宝石别针。伯爵侧过头,发现鬓角不知何时多了根白发。
“抱歉,大人。”女仆长伸手抚过。丹尔菲恩以为会痛,但她只是移开手指,发丝已由白转金。“我没注意。”
“哈,我自己也没注意。”伯爵找不到那根白发了,也许它压根没出现过?
镜子里的丹尔菲恩?兰科斯特风华正茂,依然是少女模样,但如果有人真将她视作无知少女,那我们就有得瞧了。
“上次我戴着威金斯家的头饰是什么时候了?”丹尔菲恩问。安莎没回答她,她也不在意。“弗里茨来了吗?”
“公爵大人在用早餐。”安莎用关节敲敲镜边,画面中金发碧眼的少女伯爵顷刻消散,变作一张圆桌和一对夫妻。
桌上摆着寥寥几样食物:鸡蛋、淋酱面包、燕麦片杏仁奶粥和一碟无花果干。此外,一份散发油墨气味的报纸铺在桌布上。用餐的两人衣着漆黑,全无装饰,胸前除了家徽宝石,便只有些细小雪白的纸花。女人坐在左侧,愁
眉不展地用小刀撕扯面包;男人只顾看报,勺子悬在半空。
丹尔菲恩自然知道弗里茨的模样,但他的夫人却不甚清晰了。这女人在她眼中,几乎像个陌生人。维蕾德?多兰?威金斯嫁给弗里茨时,她还是城堡里欢笑的小女孩,只记得婚礼时母亲给了她一瓶冰萃香氛。
丹尔菲恩对任何新奇事物都爱不释手。但玩伴妮娜惊恐地告诉她,那东西是用白鲸的脑髓制作的,要她丢掉。但伯爵不愿听女仆的话。虽然很怕,她还是喷了点在袖子上。
那气味令人难忘。丹尔菲恩心想。后来我把它放在哪儿了?她记不起来。
“你哥哥回信没有?”镜子里,弗里茨问妻子。“两天了,难道深水港没有园丁吗?”
维蕾德夫人的不安显而易见。“我每天都在写信,大人。”她勉强放好叉子。“可能是......空气里有水珠......种子容易受潮。
弗里茨当然不信这话。“依我看,他是在装聋作哑。这叛徒!”他猛拍了一下桌子。“母亲死后,深水港就好像忘了要来向新封君效忠似的。上次我原谅了海洛斯?多兰,全是为你的原因,夫人。事到如今,我简直不能相信他只
是没时间召见园丁!”
维蕾德浑身一颤。
新任四叶公爵也没指望她回答。说到底,维蕾德嫁给弗里茨已有六年,为他生下一子三女。就算公爵再生气,也不可能真为妻子家族的冒犯而对她做什么。
丹尔菲恩打了个哈欠。弗里茨夫妇常年住在四叶城,偶尔会拜访妻子的娘家。当年四叶城爆发亡灵之灾时,他们正是在深水港探亲。
加文一定知道这桩事。伯爵心想。他们兄弟之间说得上话。比起受尽宠爱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丹尔菲恩,稳重沉默的加文更讨兄长们的喜爱。
她原来还不明白。但现在,她知道是母亲塞给她的冰地领让哥哥们感到了威胁。毕竟,所有人都以为加文才是继承人。
他们是该这么考虑。丹尔菲恩讽刺地想。四叶公爵特蕾西虽然已人到中年,但高环神秘度令她依然可以孕育子嗣......假如她还活着的话。
“就是前天那封信吗?”她问安莎。
“昨天晚上还有一封,但内容相去无几。”女巫确认,“您都已过目,大人。”
伯爵微微一笑。“保护好那株花,说不定将来还用得到。”倘若海洛斯?多兰收到了妹妹的求救信,又会怎么回应呢?她很好奇答案。
“我会用凝胶妥当地处理它。”公爵夫妇用完了早餐,各自离去,安莎便将镜子上的巫术解除。金发碧眼的冰地伯爵和一身侍女装扮的女仆长重新浮现。”不过,话说在前,大人,这会用到一些令旁人警惕的材料。
丹尔菲恩知道,安莎的巫术来自冰地女巫传承,至今还沿用着赫丝的体系,包含着种种血腥黑暗的手段。预测冰地领异常的黑夜时,她便了一窝猫崽下咒。
在威尼华兹,伯爵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回到了霜叶堡,她开始犹豫了。这里是古老的神秘之地,并不只是威金斯家族的住所,还有许多传说中的神秘存在驻留于此。
“算了。”丹尔菲恩改了主意。她可不想给“瓶子里的凯蒂”留下坏印象。尽管回来这么久,她一次也没见过它。”真不知道弗里茨怎么想的。”她抱怨,“他是我亲哥哥,他凭什么以为我会伤害他?”
“公爵大人恐惧的是帝国。”安莎回答。
不对,他就是怕我。伯爵不会认错弗里茨的眼神。是加文,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因为知道真相的人不在这里。
我想救加文的,丹尔菲恩心想。我们都想抓住他,甚至最后连自己也摔下去了。但他坠入陷坑,被钢筋刺穿。这难道要怪我吗!为什么你们都不愿相信呢?
在丹尔菲恩还是小女孩时,她不知道人们为什么能构想出种种阴谋诡计。如今她已明白,人们幻想的由来无疑是镜中自我。
但说到拜恩……………“我们的牙医大人上哪儿去了?把他叫来。”丹尔菲恩梳洗完毕,也没胃口吃什么早饭了。她必须赶在弗里茨夫妇之前回到四叶城,否则他们定会再表演一出闭门羹给她看。
最关键的是,若在悼念母亲的葬礼上迟到,她连最后的理由便也失去了。
安莎有些迟疑,“四叶城不允许无名者入城,大人。”
霍普曾被丹尔菲恩带到拜恩皇帝面前,此事在威尼华兹已人尽皆知。不消说,人们肯定猜得出她为何“宠爱”他。
丹尔菲恩要的就是这样。“既然我是帝国的领主,带上神民又如何?反正他们已视我为叛徒。”她思索片刻。“若真有人为难......时候不同了。火石领主杀死我姨妈后,伊士曼名存实亡,我们也可以搬出拜恩的律法。”
“理应如此,大人。”安莎陪她来到马车前,收到消息的神民牙医已等在车座另一边。
见到伯爵,他露出恐慌的笑容。
丹尔菲恩不喜欢手下人这副唯唯诺诺的德行,但此时无人可用。她要克林尼克军团长收找些神民进来,以向帝国示好,但对方很不赞同。“其他地方还好,若在冰地领,只怕我们招来的都是些夜莺。”
这话让她打消了主意,但缺乏强大神秘生物的投靠,一直是伯爵守卫力量的问题。诺克斯佣兵团可堪一用,但丹尔菲恩完全找不到团长考尔德?雷勒的踪迹。
他在躲着我,丹尔菲恩心想。冰地伯爵有什么不能见?原本举行雪花庆典时,诺克斯佣兵都还是她的座上宾。月之都事件后,双方本来联络频繁,如今却又躲闪起来......这无疑暴露了此人的秘密。她觉得自己有把握说服这位
大冒险家。
当然,说不定此人已有了新的主人。丹尔菲恩盘算着南国贵族:四叶城威金斯,深水港多兰,松草城杜德夫......这些家族有些是她的敌人,有些对她很冷漠。至于朋友,她一个也找不出来。我该给他们理由,让母亲的封臣成
为我的朋友才行。
一路上,帝国真正的贵族,神民霍普在她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她真想给这家伙撵下车去,全是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才没落实。
也许他自己也想逃离我罢,丹尔菲恩心想。比起伯爵的客人,做个拜恩人有什么不好?神民生来便是诸神的宠儿,莫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话么?
特蕾西的遗体摆放在盖亚教堂,由几名年迈的神职人员看守,四下花团锦簇,寂静无声。每到十二点,大修女会亲自奏钟,打破死寂。
此事本应交由最尊贵最虔诚的信徒,丹尔菲恩心想,还要有圣歌和安魂礼,以符合公爵的身份。但自七支点与拜恩开战以来,巫师将盖亚教会收回了学派,驻扎在伊士曼的修士便统统离去了。
......只有老得走不动的修士和稚嫩的学徒留下。多亏如此,她想,否则弗里茨安葬母亲都找不到人手。
她起了个大早,生怕遭人指责,母亲的继承人却迟到了。丹尔菲恩在教堂前等了半小时,终于不耐烦了:“我哥哥和他夫人走到哪儿了?去看看。”
两名银鹫骑士领命,结果不足五分钟便返回。弗里茨和维蕾德跟在他们身后,分别骑着银鹫骑士的马。他们形貌堪称狼狈,踏入教堂时,维蕾德夫人面无血色,几乎从马上坠落。安莎去接她,被她惊恐地挥开。
弗里茨怒气冲冲,一见到伯爵,所有情绪又都冷却了。他别过脸去,仿佛一句话也不想说。
忘记礼仪了,弗里茨?丹尔菲恩不知他为何如此失态。她的骑士似乎有话要说,但在他们面前无法开口。
丹尔菲恩皱眉:“出什么事了?”
“有人袭击,大人。”骑士回答,“公爵大人的车驾被神秘技艺破坏,只得步行前来。”他略一停顿。“失控的马车撞断了灯柱,车夫死了。”
闻言,维蕾德夫人摇摇欲坠,发出一声啜泣。不用说,她亲眼目睹了车夫死去的场面。
丹尔菲恩没理会她。“随行的守卫呢?怎会有这种事发生?”她知道骑士们给不了答案。“弗里茨,你的人都上哪儿去了?”
哥哥用他和母亲如出一辙的黑眼睛瞪着她:“你怎敢直呼我的名字?”
“我想了解情况,哥哥。”她只好改口。“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和我夫人活着来到了教堂。”弗里茨冰冷地说,“我知道你不高兴。”
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这傻瓜竟将这档子事算在我头上?“我告诉过你,公爵大人,悼念会时最好要封锁周边的每条街道。”丹尔菲恩勉强克制住脾气,“最起码,出门也该带足够的守卫。四叶领的疾影骑士呢?”
“够了,丹尔菲恩,别在我眼前装模作样了。你以为拦截我的园丁就能夺走疾影军团?”弗里茨看起来比她更生气。“军团长不在四叶城。你是白费心机!”
好吧,伯爵心想,虽然我确实干了,但目的可谓天差地别啊。“我没想过插手疾影军团的事务,大人,无论你信不信。”
“车夫是巴特姆,家里的老人。丹尔菲恩,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我根本没对他下手,你这傻瓜!“下床磕到脚趾,你也会来找我,对吗?”她再无法忍耐了。
哥哥一挥手。“或许是我误会罢,但我知道你会带着那恶魔进来。”这句话他不由自主地放轻声音。“等安葬母亲后,你回你的领地,伯爵大人,别再来了。”
丹尔菲恩转过身,当先进入了教堂。
空荡荡的停灵处,弥漫着鲜花和露水的寒冷气息。早晨修士泼洒圣水,如今已化作了薄冰。安莎伸手来扶,伯爵示意她退开。她一脚踩碎这些粘湿的破片,在地毯上留下道道水痕。
母亲躺在银百合丛中,双眼紧闭。修女为她换上了一袭雪白长裙,胸前点缀颗颗珍珠。她们梳理她的黑发,为她戴上公爵的冠冕......这些都无法掩盖特蕾西尸体上的伤痕。她面目浮肿,四肢青紫,遍布伤痕。有人将她蜷曲起
来,还用绳子捆缚。
这些痕迹无疑是死后产生的。丹尔菲恩望着它们,脑海中浮现出火石领主解开它们的情景。我应该憎恨这个人,然而她替我报了杀母之仇。若非这位恶魔领主,特蕾西?威金斯的尸体只怕如今还处于失踪状态。
据说,人们发现四叶公爵时,她像一捆香肠一样被装在在钉死的木箱里,即将沿金雀河顺流而下。拜恩人将此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伯爵。
这就是你的好妹妹,特蕾西。丹尔菲恩对母亲的遗体默念。女王为伊斯特尔王子杀了你,不顾家族的荣誉不说,还打算把你丢进海里喂鱼。她恨你,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我呢?
她站在花丛边,竟感受不到悲伤。
弗里茨和他的夫人也进到教堂。遗体的伤痕如此鲜明,令人无法忽略。四叶领继承人捏紧拳头,而维蕾德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你必须给我个解释,丹尔菲恩,拜恩人怎能如此对待她?”弗里茨恼怒地喊道。“还有修士,负责整理遗体的盖亚修女在哪儿?她让王国的公爵就这么??”
“是弗莱维娅女王干的。”伯爵回答,“不是拜恩人。”
新任公爵皱眉:“女王?”
他什么也不知道。丹尔菲恩疲惫地想。一无所知,惊恐万状,连袭击自己的是何方刺客都分辨不出。妻子的家族远在西北,唯一的妹妹还是叛徒......换成是我,我也会恼怒的。
“王党从中作梗。”丹尔菲恩不愿多说。无论是王党还是女王,都已和特蕾西躺在了一块。他们的谋划和盘算,也已在帝国的刀锋前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替公爵梳妆的老修女战战兢兢赶来。此人只是凡人,不可能做到更多了。弗里茨冲她大吼大叫,她只能跪下来乞求开恩。
伯爵冷眼注视着这一幕,猜测是谁要刺杀哥哥。恐怕我要列出好些人。
悼念会持续到中午,神术的效果快要结束了。伯爵几乎闻到尸体的气味。修士们带特蕾西离开,将遗体投入炉中熊熊燃烧的神术之火中。按理来说,一国公爵理应得到安葬,但在帝国麾下做事,她觉得还是烧掉为好。
毫无疑问,弗里茨夫妇不喜欢她的主意。但他们也晓得轻重:若才继承家业没几天,母亲的尸体便来城堡敲门,那就太可怕了。
她准备离开,却被公爵哥哥叫住。“丹尔菲恩。”
“我给了你解释,哥哥。”
“巴彻勒呢?我哥哥在哪儿?”
伯爵的长兄巴彻勒?威金斯,常年在铁爪城做**官。丹尔菲恩从没见过他,即便见也是不记事的年纪。关于他的下落,拜恩人没有提及。
但克林尼克却打探到了。冰地领的夜莺告诉她,王国**官逃上一条去普林的船,半路却被强盗杀害。此事细节无法寻求,凶手更难追索,不过探子找到了他的尸体。
丹尔菲恩命人将遗体火化,安葬在了铁爪城。拜恩人对旧王国**官的骸骨毫无兴趣,方便了她行事。但这些细节不必教弗里茨知晓。他们年纪相近,是真正的兄弟。“也许他活着,逃到了别处。”她撒谎,“帝国的夜莺也不
是有问必答,我不清楚。”
不晓得弗里茨是否察觉了她的谎言。返回霜叶堡途中,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维蕾德夫人的子女出门迎接,丹尔菲恩这才发现,这些本该为特蕾西哀悼的小辈一个也没有到场。他们藏在城堡,生怕出意外。
突然,弗里茨走到伯爵身边。“你的婚事定了吗?”他似乎想表达关心。”兰科斯特家......”
“......由我做主。”丹尔菲恩一点也不想听。你真会讨人喜欢,哥哥。“我会有合适的丈夫,不劳你费心了,公爵大人。”
对方一牵嘴角。“好吧,好吧,我不多说。但千万别和恶魔扯上关系,丹尔菲恩,你身上流着我一样的血。”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丹尔菲恩笑了。她竭力维持表情,但其实根本克制不住。这就是我仅存的亲人了。在母亲眼里,在你眼里,丹尔菲恩?兰科斯特只不过是冠名字的木偶。她真想哈哈大笑。
“我将来找谁上床不关你的事。就算是死人,有必要的话我也下得去口。”她挑衅地说,“别忘了,我是伊士曼的叛徒。叛国,谋杀,统统都是我的强项。”
“你失去理智了,丹尔菲恩?”
错,我现在才找回了它。“祝你好运,哥哥。”丹尔菲恩对哥哥愤怒的面孔视若无睹。她没进入霜叶堡,直接上了车。”安莎?”
“我们现在就走,大人?”女巫猝不及防。
“留下也不会受欢迎。”丹尔菲恩哼了一声,“命人收拾好东西,把我的衣裙都带上。还有一楼的画。”霜叶堡重新修葺后,加文的画室还在不在?”我要回冰地领。”
女巫兼女仆长领命离去,却被丹尔菲恩拽上车。“大人?”
车门牢牢封闭,一切秘密都只存于两人之间。“我们去四叶城。”伯爵告诉她真正的目的地,“让霍普回去,我用得上这傻瓜。”
“她来了。”宁阿伊尔说。
“不是她本人。”在她对面,新晋的拜恩城卫队队长,人称“幽哨”的艾瑞恩?鲁瑟兰开口。“她派来一位同胞作信使。”
“同胞?她的手下?”
“这不意味着她值得信任,首相大人。”幽哨表示,“我立刻就能让他把所有秘密吐出来,只要您吩咐。”
“不了。你对凡人的厌恶人尽皆知,我可不想闹到陛下面前去。”宁阿伊尔毫不掩饰地说,艾瑞恩闻言只一耸肩。
“反正陛下也打算拿这帮遗老开刀。”他说。
“伊士曼是拜恩的领土,她留下的王公贵族必须清理。”宁阿伊尔知道,无论这位冰地伯爵说什么,都不可能动摇黑骑士的意志。“七支点交付给凡人的权力,是时候被收回了。不过,冰地伯爵是帝国的臣属,她在拼命展现自
己的价值,我也不会吝惜一次机会。”
幽哨不赞同地望着她。
“放轻松,艾瑞恩。”宁阿伊尔平静地说,“我是火石领主的导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妇人。但我会让你留下,保护我的安全......所以立刻带他来见我。”
“如您所愿,首相大人。”
冰地伯爵的使者果真是信使,还是最古老的那种,面对拜恩贵族的质问,此人一问三不知,唯有一封未打开的信。
帝国首相只好将他晾在一旁,摸索着展开信纸??作为来自苍之森的自然精灵,她很久没见过猫脸花之外的信件了。
『致不死者之王既雾星神民结社之主拜恩皇帝陛下御览:
......四叶公爵弗里茨?威金斯及其夫人维蕾德?威金斯均遇刺身亡......
......现请架设四叶城与冰地领间穿梭矩梯,以便通行。
顺颂神佑。
丹尔菲恩?威金斯?兰科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