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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义非唐 第372章 不鸣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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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城二千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4 13:49:09 来源:源1

第372章不鸣则已

「以臣之见,陇难以降,唯发正兵十数万,战胜而可定,然朝廷钱粮不足,河淮流民众……」

「好了!」

二月初,当田允将高骈策论诵读而出,听到最后的李漼便不耐烦叫停了。

田允连忙闭嘴,而李漼则是伸出手,捏了捏眉心。

高骈的策论与王式的策论,虽然细节上有所不同,但大致却十分相同,而是发十几万正兵,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方才能够收复陇右。

不过如今大唐的局面,似乎并没有那麽多的时间来让他们从容地与陇右作战。

在此期间,若是河淮再度爆发起义,亦或者是南边的南蛮再度入寇,那朝廷的压力还将增大。

二人的策论大体相同,就连最后劝阻李漼的话都格外相似。

只是李漼有自己的打算,他觉得若是能收复陇右,那则是可以藉助战胜之威,逐步解决禁军和北司的问题。

他不准备把北司赶尽杀绝,但起码要把禁军的虚额搞清楚。

只有省下这批钱粮,大唐才能降低百姓肩头的负担,将流民安置下来。

李漼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所谓的准备在徐商丶路岩丶齐元简等老练的官员看来并不充足,所以几人并不支持他。

不过他执意要对陇右动兵,还以「先帝的遗言」这句话来压制群臣,群臣只能选择应下这件事。

战事到来,不少世家都示意麾下商贾开始囤积粮食,而更有远见的官员,则是开始变卖土地与古董。

在这样的局面下,李漼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和心慌,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乱。

「令南衙拟旨,调宣武丶义成等六镇二万兵马进驻关中,调王式至长安述职,以礼部侍郎王铎任山南西道节度使,户部尚书于琮擢同平章事。」

李漼三言两语间,六镇兵马便被抽调,而礼部侍郎王铎被李漼下放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于琮升任宰相。

田允恭敬应下,随后便把皇帝的旨意传告北司南衙。

当圣旨发下后,许多官员都知道,关中恐怕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长安进奏院的窦郓也接到了张氏丶封氏丶杨氏府上家仆的提醒。

对此,窦郓并不紧张,因为在战争结果到来前,朝廷是不太可能清算藩镇进奏院官员的。

不过窦郓也清楚,若战事爆发,粮价和蔬菜价格必然骤涨,而陇右进奏院在长安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正因如此,他命人采买粮食,随后在进奏院的后院之中将花园的花草拔除,开辟了一块块菜地。

做完这些后,窦郓想到了曹州的黄巢,思前想后,还是修书一封,派人送往了冤句县。

时间流逝,小半个月时间就此过去,朝廷的圣旨也陆续送抵中原诸镇,而代北的沙陀部也没有落下。

「门下,朕以沙陀骁勇,重累战功,六州蕃浑,沐浴王化。着将军朱邪赤心充太原行营招讨使丶沙陀三部落等军使,即日率军驰往盐州……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

「臣领旨!」

二月初,在代北积雪才融化不久的同时,朝廷的天使携带圣旨而来,面对年过四旬的壮硕男人宣读圣旨。

当男人接旨起身,他身后的许多将领也纷纷站了起来。

朱邪赤心是他的姓名,而他的祖丶父辈则是率军从吐蕃治下突围归唐的朱邪尽忠和朱邪执宜。

昔年吐蕃沦陷西域和河西后,当即便以沙陀驻地靠近回鹘,试图将其迁徙他处。

身为沙陀头领的朱邪尽忠不愿西迁,当即便率领部众投奔大唐。

期间朱邪尽忠战死,其子朱邪执宜继位,而当时的大唐则是将沙陀人安置在了阴山一带。

此后朱邪执宜率军听从大唐徵召,参与了备边和讨伐淮西镇的战事,获封阴山府都督。

朱邪执宜死后,朱邪赤心成为新的头领,并参加了大唐征讨回鹘与昭义镇的战事,以战功迁蔚州刺史丶云州守捉使。

话虽如此,但朱邪赤心并未因为这些官职而得到太多好处,他们父子投靠大唐六十馀年,如今勉强才能够拉出三千精骑。

饶是如此,三千沙陀精骑的实力,也足够让各方忌惮了。

「天使,我们如果要去盐州,这一路上的钱粮,各州县会拨给吗?」

朱邪赤心身材魁梧,长相普通,衙门之中虽然有许多将领,却只有他一人穿着绢衣,可见沙陀的情况并不好。

蔚州和云州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多口人,即便算上沙陀部众,也顶多四万人。

正因如此,朱邪赤心能用的钱粮并不多,仅凭他们自己,肯定是去不到盐州的。

「钱粮自然有州县拨给,不过军使若是进入盐州,还需接受朔方节制才行,务必要约束部众。」

天使倒也听说过沙陀人的军纪,总的来说就是没有军纪,境外作战,抢东西算是常态。

正因如此,他不忘提醒朱邪赤心,而朱邪赤心并未注意,只是点头应付过去。

接着天使又交代了许多,但朱邪赤心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他便派人带着天使去休息去了,转身走回到了主位坐下,目光扫视众人说道:

「朝廷徵召我们去打仗,这是个赚钱的买卖,但刚才那个人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路上注意些,等打起来了再动手。」

「是!!」

沙陀能逐渐壮大,这离不开朱邪执宜和朱邪赤心的心计和手段。

二十几年前,二十多岁的朱邪赤心就利用大唐和回鹘的战争从中牟利,将当初仅有千馀精骑的沙陀三部,发展到了如今的三千精骑。

如今朝廷再度徵召他们南下作战,只要操作得当,兴许他们能谋得更多的东西。

想到这里,不少沙陀将领纷纷露出笑容。

不过在众多高大的将领里,一名低矮的少年人却显得格外突兀。

他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身高不过五尺,皮肤呈古铜色,浓眉高鼻,可眼睛却一只灵动,一只黯淡。

「阿爸,我能随军南下吗?」

少年人询问朱邪赤心,朱邪赤心见状笑道:「你已经十一岁了,可以自己做主!」

「那我要去!」少年人郑重道:「我听说陇右的精骑不输幽州,我想去看看。」

「哼,都是吹嘘罢了!」朱邪赤心冷哼一声,随即说道:

「等你南下,你就知道那些人总喜欢吹嘘他们自己,战场上却像羊一样软弱!」

朱邪赤心的话,赢得了许多人的认可,其中一名将领也趁机询问道:「我们要带多少人南下?只带三千精骑吗?」

「不!」朱邪赤心摇头道:「带一千精骑,另外再带两千扈从,不过马匹要多带,每个人带一匹军马和一匹乘马。」

「南下之后,刚好可以向他们索要甲胄,或者从战场上缴获甲胄。」

朱邪赤心可不会因为朝廷随便给个官职就被收买,他要的是壮大沙陀,成就自己。

「都下去准备吧,五天后我们南下!」

在朱邪赤心的招呼声下,众人先后退出了衙门,朱邪赤心也带着那十一岁的少年人朝堂内走去。

相同的事情不止发生在此处,更是发生在河淮及河东等诸镇。

大唐开始抽调精锐向关中集结,而身处曹州的黄巢也先后接到了三封书信。

三封书信依次由窦郓丶陈瑛丶杨信三人派遣快马送来,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劝他举家迁徙到陇右,不然最好就是对外声称与陇右断绝关系,如此才能保住他们一家。

对此,黄巢沉默不语,只是拿出书信丢到香炉之中,看着它们焚烧为灰烬。

黄周在门口观望,眼睁睁看着他焚烧书信,忍不住道:「郎君,不留条退路吗?」

「退路?」黄巢侧目看向他:「我还有退路吗?」

黄周不知道该说什麽,因为他心里清楚,实际上黄氏有退路,只是自家郎君不愿意继续后退了。

「走吧,去庄子上看看。」

黄巢往外走去,黄周紧跟而上,而这时一名三十多岁的妇人牵着一名**岁的孩童走了出来,皱眉道:「郎君要去庄子吗?」

「嗯」黄巢应了一声,随后与黄周向外走去,脚步不曾停留。

只是当黄巢与黄周翻身上马后,黄巢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黄周不知道黄巢为什麽叹气,只是跟着他向外走去。

黄氏的院子在冤句县内占地不大,正因如此,黄巢可以清晰感受到,不少角落有人在明里暗里的监视自家院子。

显然,县中已经有人得了消息,对他家族生出了别样心思。

黄巢沉默无言,抖动马缰往县外走去。

当他们走出城门的甬道,与城内的乾净整洁相比,城外简直如地狱般惨烈。

骨瘦如柴的流民聚集城外,麻木的排队等待施粥。

他们身上没有衣物,只能用草裹着身体,保留自己作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

「黄郎君来了!」

「是黄郎君!」

「黄菩萨……」

黄巢的相貌,对于城外这些流民来说并不陌生,因此在过去的寒冬里,这些流民全靠黄氏的粥棚才能活下来。

见到黄巢,他们先后跪下磕头感激,而黄巢眼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目光扫视。

一场寒冬结束,气温渐渐回暖,可那些老弱却没能扛过去,活下来的不是少年便是青壮。

他们的数量足有三四千,而三四千人朝他跪拜的场景,不由得让他心里一阵悸动。

「阿兄,您要去庄子吗?」

远处的粥棚快走来一人,黄巢看去,却见是自己的弟弟黄揆。

眼下黄揆负责粥棚,黄邺负责庄子,林言与黄存这两个侄甥则是到处跑腿。

「粥棚施粥如何了,我看饥民少了不少,还有老弱吗?粮食还够吃多久?」

黄巢翻身下马,与黄揆走到十几步外,对其询问起来。

黄揆闻言露出窘迫,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刮了大寒风,死了不少老弱,城外还活着的女子,都基本被口马行带走了,只剩下这四千多人。」

「这些日子,某也向城中那些世家庶族推荐过家丁,但他们都不想收。」

「现在粮仓里只有不到七千石粮食了,最多就能坚持到秋收,但府里只有不到三千贯,庄子那边每天都要用钱,我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买多少粮食……」

黄揆嘴里发乾,黄巢闻言却颔首道:「夏收吗丶足够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黄揆的肩膀,安抚道:「继续施粥吧,夏收前我会想办法的。」

「这……」黄揆忍不住道:「阿兄,我们何必要变卖庄田赈济这些饥民呢?」

「您要做大事的话,我们不如招募些家丁,没必要把剩下这点钱都用在饥民身上。」

面对黄揆的质问,黄巢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曾经我也与你一样的想法,不过后来我遇到了都护府的陈参军和杨使君,他们与我说了不少陇西县公的事情。」

「陇西县公出身奴隶,家世比你我还要卑微,可最后却收复陇右都护府,以奴隶之身成为朝廷都不得不重视的存在,其行事自有一番道理。」

「我们若是操训家丁,顶多也不过二三百家丁,可这些年赈济饥民,你说这冤句县的百姓又有多少受了你我恩情的?」

黄巢询问黄揆,黄揆闻言道:「冤句县数万百姓,受阿兄你恩情的没有两万也有一万了。」

「前些日子我们赈灾时,还有不少受您帮助的饥民前来捐粮,虽说不多,但也足够城外数千饥民吃三五日了。」

「这就对了。」黄巢没有多说,而是拍了拍黄揆的肩膀,转身走回了马匹处,翻身上马后,继续往庄子走去。

二人脚步不慢,不过一刻钟便来到了庄子外。

此时的庄子,与其说是庄子,倒不如说更像邬堡。

六尺高的高墙,厚近三尺,虽说是夯土筑成,却也足够坚固,寻常贼寇都破不开。

庄子似乎经过了扩充,如今占地十馀亩,门口还有十几名家丁看守。

家丁持着横刀等短刀,由于安史之乱后朝廷禁止百姓使用弓箭,因此弓箭便成了明面上不得出现的兵器。

不过当黄巢二人下马走入庄子内,庄内的不少家仆却都背负弓箭,甚至有禁器的擘张弩。

二人往里走去,随着逐渐靠近庄子中心,打铁声也渐渐变大。

「阿兄!」

黄邺凝重着脸走出了那传有打铁声的院子,黄巢见状则是询问道:「如何了?」

「阿兄,您这些东西都是为了陇右打造吗?」黄邺忍不住询问,黄巢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见状,黄邺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依旧忧愁。

「东西都打出来了,难度不大,五十个工匠一起动手,也不过四五日便能打出一套。」

能用「套」称呼的,也唯有甲胄了,而私藏甲胄这是诛族的大罪,旁边站着的黄周不免心里发起了虚。

「继续打造,最好让我们的家仆也穿上操训。」

黄巢交代一声,随后便让黄周站在原地,自己跟着黄邺往院子里走去。

时间一点点推移,转眼间便过去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黄周心里慌张不已,想着应该如何劝说自家郎君。

只是当黄巢走出院子时,他所准备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走吧。」

黄巢对他交代着,黄周也紧随他脚步向外走去。

不多时,二人返回了黄府,而黄巢却让黄周叫来了先前出门时所遇到的那对母子。

妇女是黄巢的妻子刘氏,那孩童则是黄巢的长子。

过去几年时间里,他在冤句县繁衍生息,却也一直在隐忍。

如今阿耶病卒,王适之却还不打算放过他,那他自然要反击。

「黄周,你明日支取二百贯,带着细君和大郎去陇右,但不要打着我的旗号去。」

看着自己的妻丶子,黄巢目光沉稳看向黄周,黄周错愕道:「郎君,您……」

「去到之后,就说是你的妻子。」黄巢的话让黄周忍不住跪下,刘氏则是牵着孩童忍不住道:「郎君把我送人了?」

「某要做什麽,汝是清楚的。」黄巢与她对视。

刘氏闻言,当即低声啜泣:「此事难成,为何不举家往陇右去。」

「陈参军既邀请您入幕,为何自持不去?」

刘氏不理解,但黄巢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郎君,不如举家往陇右去吧。」黄周也忍不住开口劝解,但黄巢却起身俯视三人,眼底闪过寒芒。

「入幕容易,但某若入幕,这些年的坚持又算什麽?」

黄巢质问二人,脑中不断闪过曾经的记忆。

「自及冠至今,某科举十馀次而不得中第,难道真是某的文章不通文理吗?!」

「那满朝官员,难道每个人都才学惊艳,没有一个靠着家世门荫才中第的吗?」

黄巢脑中闪过昔年王适之当着自家阿耶的面,嘲讽自己文章不通文理,依仗家财坐吃山空,没有真才实学……

笑话,那王适之又有什麽真才实学?

他如果真的有真才实学,冤句县就不该有那麽多流民,他就不会不断压榨他们这些小庶族,以此来完成朝廷交给他的赋税数额!

这样的人都可以中第为官,那为什麽他黄巢不行?

想到这里,黄巢胸膛起伏不停,怒气憋在胸中。

他的目光重新看向刘氏,忍不住道:「某科举十馀次而不成,前后空耗十馀年,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他们不是说某没有真才实学,只是坐吃山空,空耗家财,不通文理的庸才吗?!」

「那某就让他们看看,某这个庸才是怎麽把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贤才给拉下马来!」

他走上前,伸出手拽起跪在地上的黄周:

「某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某有多麽了不起,而是要告诉这群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庸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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