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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义非唐 第430章 天下动荡(月初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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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城二千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6-04 13:49:09 来源:源1

第430章天下动荡(月初求月票)

「唐皇帝都逃了,哪还有什麽李刺史!!」

「杀一」

咸通九年八月,随着朝廷东迁洛阳,刘继隆攻占长安的消息被传开,一时之间,天下震动。

八月初二,光州百姓因不堪朝廷加派,里长显勇率领百姓逐刺史李弱翁,自号平均大将军。

十八日,武陵各族百姓不满朝廷役,雷满丶区景思丶周岳等人聚众数千,号「朗团军」,众人推雷满为帅,攻打朗州(常德)。

雷满起义后,朗州北部的澧州百姓听闻,当即也揭竿而起,石门洞酋向瑰率领近万蛮寇攻陷澧州,自署刺史。

二十二日,王仙芝旧部曹师雄丶柳彦璋聚众三千,攻陷岳州,曹师雄自号天平左兵马使,柳彦璋自号天平右兵马使。

二十五日,桂阳陈彦谦聚众数千,举兵攻陷郴州,杀死刺史董岳,自称郴州刺史。

在此期间,康承训率军渡河,与刘瞻合兵,于饶州击破黄巢,黄巢率军南下,自信州走入福建。

三十日,浙西军乱,乱兵拥王郢为首,从武器库夺取兵器,攻占苏丶常二州。

自刘继隆攻占长安,虎踞关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天下扯旗作乱的兵马再多六支。

除此之外,河东镇牙兵不准张淮鼎率左右神武军进驻河东,张淮鼎不得已,只能暂驻霍邑。

初二日,李国昌奏表朝廷,以担心代北有失而请求回驻代北「这个刘继隆,混帐!混帐——.咳咳咳!」

洛阳紫薇城,这座昔日隋唐技艺的巅峰之作,最为巅峰时,其正殿高三十丈,面阔三十丈,进深二十馀丈,光承重所用柱子,便达到了惊人的二十四围(周长36米),大到需要二千人曳一柱。

只可惜安史之乱爆发后,紫薇城宫室均遭兵灾所焚祸,哪怕事后大唐花费四十万贯修,也难以回到曾经的盛唐景象。

两个月前,李灌令由允派人重修紫薇城,虽说时间很短,但三大殿的修却已经结束,住人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糟糕的在于,从未出过关中的李灌,自出逃长安以来,便因为舟车劳顿而染上了风寒。

此刻的他站在乾元殿内,面对随他东迁而来的数百官员,咆哮并咳嗽着。

明明他与刘继隆同龄,年轻时也称得上俊朗,可这些年的酒肉生活将其掏空,看上去颓废得如四十五六般。

「陛下息怒—」

群臣纷纷躬身唱礼,但心里却也有不少埋怨。

若非皇帝执意讨击陇右,又接二连三拒绝刘继隆递来的台阶,朝廷何必要东迁来到洛阳。

要知道他们的田亩宅院和别墅庄园几乎都在关中周边,而刘继隆这次攻入长安的时间太快,他们根本没能处理完长安的那些资产。

不少人只能抛弃田亩宅院,带着金银细软逃来洛阳。

洛阳虽然遭遇了安史之乱的兵灾,自此不复昔年繁华,但毕竟是四陪都之一,物价不低。

朝廷东迁前,在洛阳购置普通的三进院落,其价格不过七八十贯,豪华些的宅院也不过二百来贯,城外由价也不过每亩十贯。

自朝廷东迁过后,洛阳宅院价格涨数倍,普通的三进院落都需要二三百贯,豪华些的更是如长安那般,价值千贯。

纵使官员们无奈,却也不得不花钱购置宅院,而城外田亩虽然因为百官担心叛军随时会打过来而没有购置,但与朝廷东迁的还有许许多多的长安富户。

这些富户虽然也担心叛军会打到东都,但还是出手买了不少田亩。

经过他们出手,洛阳田价骤涨,哪怕是旱田都能卖出十五六贯的价格,水田更是能卖出二三十贯。

除此之外,近十万人口涌入,这对于人口不过三十馀万而言的洛阳来说,可谓负担。

洛阳毕竟比长安更接近运河,故此粮价也更为便宜。

在朝廷没有东迁之前,洛阳粮价每斗不过四五十钱,每石不过四五百钱。

随着宗室丶大臣丶富商丶富户丶神策军及其家眷等十万人涌入洛阳,洛阳粮价骤涨至七百钱每石。

看似只增长了三百钱,但对于刚刚遭受蝗灾的洛阳百姓而言,粮食价格几乎翻了近一倍,许许多多百姓吃不起粮食,只能变卖屋舍田亩,成为权贵的佃户。

可以说,朝廷突然东迁的举动,导致洛阳地区数十万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对此,深居宫中的李灌却浑然不知,甚至觉得洛阳粮价比之长安便宜许多。

至于昔日在洛阳城外的所见所闻,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守住洛阳,如何控制河淮两道和江南地区。

「路相,潼关等处如何,叛军是否有攻城迹象?」

李灌看向了路岩,路岩闻言作揖道:「回禀陛下,叛军自抢占关中后,先后攻占黄河丶潼关以西的诸州县,南边坚守蓝田关,东边驻兵数千于华阴,与潼关对峙,并未有东侵之举。」

「臣以为,叛军毕竟远道而来,即便在长安抢掠百姓而得到了不少粮食,但治理偌大关中,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

「加之高千里听闻关中被侵,举兵渡长江攻打成都,为朝廷分忧策应,刘牧之恐怕需要先解成都之危,方能东侵潼关。」

高驿得知刘继隆攻打关内道后,当即点齐了两万三川老卒,又以新卒换驻黎丶戎二州两万老卒,组成四万三川精锐,从唐安县渡长江,进攻成都。

对此,张武坚壁清野,率西川两万新卒在长江抵抗五日,为温江丶双流丶广都三县百姓提供了充足的撤退时间。

等待三县十馀万百姓撤往汉州后,张武率军撤回成都,将温江丶双流丶广都三座空城让给了高饼。

高得到三县土地城池,却并未得到人口,只能继续从蜀州徵募民夫,进军强攻成都。

如今高已经率军强攻成都半个多月,虽说毫无进展,却是朝廷第一次反攻叛军,并能收复失地的案例。

对此,李灌也十分高兴,咳嗽着说道:「高千里有功,理应擢赏。」

「陛下。」路岩闻言,当即作揖道:「高千里奏表,请朝廷拨铁料于三川。」

「此外,三川馀下五万新卒屏弱,抵御南蛮尚可,对阵叛军不足。」

「倘若刘继隆举精锐南下,眼下收复的失地,转瞬即失。」

「若刘继隆准备充足,三川必然遭受重压,请朝廷秋收后,调山南东道丶湖南等处钱粮供三川驱使。」

路岩话音落下,群臣面面相,李灌也是流露犹豫之色。

尽管湖南叛乱大半,可每岁能提供的钱粮亦有几十万,况且这些叛乱只要调兵平叛很快就会恢复安定,也能趁机让湖南阳奉阴违的诸州变得老实些。

李灌可以感觉到,朝廷丢失关中后,地方诸镇对朝廷的态度变化格外明显。

如今丢失三川大半精华之地,又丢失了关中和关内,倘若地方诸镇停罢起运,朝廷绝对会陷入困境。

想到这里,李灌深吸口气,目光看向于琮:「于相,今岁秋收,朝廷还能收到多少起运钱粮?」

于琮听见皇帝询问自己,他深吸了口气,走出作揖道「回禀陛下,八月以来,臣一直就此事与户部丶度支的官员整理文册。」

「虽说还未厘清,但大概也能估算出眼下情况。」

「眼下朝廷丢失大半三川与关内丶陇右丶京畿等道,而河淮又遭蝗灾,绝收大半。」

「如今尚能起运钱粮的地方,只剩江南丶河东丶河北及岭南等处。」

「然八月以来,河北诸镇尽皆以成兵覆没,其家需抚恤唯有,请罢起运。」

「太原尹崔铉奏报,河东官兵索,闭塞官道,唯赏河东官兵,方能保障来年起运。」

「湖南丶荆南等镇皆有叛乱,起运请削至旧例五成,岭南道起运不足旧例四成。」

「浙东丶浙西等处,尽皆请削至旧例七成,以助两道兵备防贼,讨平苏常叛将。」

「以臣估计,今年秋收,户部所收供赋,折色后恐不足七百万—」

于琮的话音落下,庙堂尽皆哗然,李灌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要知道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朝廷的粟麦绢帛等物折色后,可是足有一千八百馀万贯财政收入。

而今丢失关中与三川,加上河淮闹蝗灾,各道尽皆请削起运,朝廷能收到的赋税,竟然只有七百万贯了。

七百万贯够做什麽?

想到这里,李灌忍不住开口,却又因为喉咙瘙痒而咳嗽起来。

田允端来蜂蜜水,李灌饮下,润了润喉咙后,这才平复道:「眼下朝廷度支如何?」

「回陛下—」于琮重新作揖,回应道:

「京西北诸镇遭叛军所侵,神策军又遭受重创,眼下朝廷仅需维持义武丶昭义丶义昌丶陕虢丶河阳丶河中丶河东丶大同丶三川等处部分军饷,另维持神策军及禁军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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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镇所需军饷,臣查明所需,朝廷应供给二百七十万贯,北衙六军所需七十四万贯,百官俸禄开支一百二十馀万贯。」

「馀下尚有神策军所需开支,但神策军迟迟未曾交出兵册,故此户部与度支无法查算于琮的话,倒是让李灌忍不住露出了异的目光。

他没想到,朝廷和刘继隆打了一年多,还丢失了三川和京西北诸镇及关中,结果财政竟然打成了正数。

此前京西北诸镇的十几万官军,加上神策军所谓的十二万禁军,每年占用军近八百万贯。

相比较之下,河东及河北等镇官兵虽然也需要朝廷供给,但他们自己也能通过自给自足来供应大头,所以占用的军并不多。

如今刘继隆一举把京西北八镇打掉,不止省下了四百多万贯军饷,还有三百多万的欠饷也不用支付了。

神策军号称十二万,然而被刘继隆先后两次打击得全军覆没,户部和度支在兵册上为其销籍的便不下七万。

哪怕神策军兵册再怎麽造假,也最多造五万,所用军决不可能超过昔年。

正因如此,北司才迟迟没有交出神策军的兵册,因为兵额从十二万降低到五万,而今大家又东迁,其中利益如何分配,并非十天半个月就能商讨好的。

正因如此,殿上的元元实主动站出来说道:「陛下,神策军受创亦重,新的兵册亦在编选。」

「臣以为,神策军不过五万之数,而今叛军随时会攻打潼关,臣请陛下准许神策军扩军三万。」

元元实想要从李灌嘴里得到好处,可李灌也不傻。

朝廷的度支情况好不容易改善,若是自己励精图治,兴许还有还复旧都的可能。

若是真对神策军让步,那他岂不是又要受限于神策军?

如今东都有陕虢丶东畿等近万兵马,而神策军不得不分兵驻守潼关,在洛阳的只有不到七千人。

这种局面下,自己好不容易有和北司群宦谈判的筹码,他自然不可能自断臂膀。

想到这里,他收敛心神道:「朝廷钱粮无以为继,神策军扩军之事暂止。」

「陕虢毕竟是要地,又负责潼关丶弘农等处防守,朕决意以李昌符为陕虢防御使,增募兵卒五千,补足万人之数。」

「此外,潼关丶弘农丶陕县丶峡石丶雁翎等处关隘城池,尽皆加筑。」

「李昌符既然能从陇东突围南下,自然有过人本领,其兄李昌言调往河中担任左兵马使。」

李灌的话,令元元实脸色不算好看,但局势摆在眼前,他也不敢在这种动荡时刻和朝廷撕破脸。

毕竟他们如今的力量,确实与南衙和皇帝所掌控的力量相差不多。

若是撕破脸,届时刘继隆再次东侵,那他们可真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陛下,沙陀军使李国昌以兵马不适江南气候为由,请调返代北。」

「臣以为,可调李国昌部北上,与张神武会师后,联合崔使相,将河东跋扈兵马镇压,重新掌控北都。」

「为此,可擢授李国昌为大同防御使,节制云丶朔丶蔚三州。」

「此外,亦可擢授李国昌之子李克用为振武军节度使,给予其收复振武的决心。」

百官中,王铎主动开口谏言,李灌听后也沉吟着点了点头。

如今刘继隆攻占关内和京畿,若是其日后东进,那肯定要攻占河东和东畿。

从蒲津关进攻河东道,还需要渡过黄河,但刘继隆已经攻占了振武,眼下完全可以走定襄出兵,进犯大同。

李国昌父子虽然曾惨败过刘继隆手中,但正因如此,他们对叛军的恨意才会更甚。

若是能扶持李国昌父子驻守大同,防御西边的叛军,那朝廷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

想到这里,李灌颌首道:「此事便交由王司徒,还请王司徒亲自率领沙陀及神武军将河东跋扈官兵讨平。」

「此外,传旨给高千里,山南东道及湖南等处钱粮需朝廷厘清后,方能给予。」

「臣领旨」王铎闻言松了口气。

自他失利山南西道后,总算得到了皇帝的原谅。

只要此次能将河东跋扈的官兵镇压,相信自己也能重新获得皇帝信任。

「散朝—」

李灌起身,鸿胪寺卿见状唱礼,百官纷纷作揖长拜,李灌也顺势走下了金台。

在朝会结束之馀,距离洛阳两千馀里外的三川,此刻也是热闹非凡。

「放!」

「砰砰砰—』

上百台投石机列在成都城外,不断朝着南市投石。

此刻成都城外的南市已然成为汉军军营,汉军在南市南侧掘壕三重,以投石机和三弓床弩与三川军对峙。

壕沟之中已经有了不少三川军的户体,而汉军之中亦有不少人负伤。

高以三川最后的四万老卒来强攻仅有新卒的西川,张武虽然不敌,却依旧依靠着南市的布局和成都的人口,率领三万新卒在城外与高对峙。

双方交战半个多月,汉军死伤不少,三川军亦是如此。

「高」字旌旗下,高脸色凝重,而张从远处策马而来,来到其跟前作揖:「高王,冲了三阵,弟兄们还是冲不进去。」

「这不像只操训了半年的新卒,而且他们披甲兵卒比我们的还多,这样打下去,恐怕还未攻入成都,便要耗尽蜀州的粮草了。」

张话音落下,高凝重与之对视,询问道:

「青城丶导江丶唐昌等县百姓都迁走没有?」

「回禀高王,三县四万馀百姓尽数迁徙南下,但缴获的钱粮仅有十馀万,车马不过四千。」

「足够了!」高颌首,他与张武交锋几次后,便知道这厮才能不弱,因此做了两手准备。

如今掳掠得到了彭州三县的四万口百姓,虽说钱粮所获少了些,但也足够了。

「传令三军,明日卯时拔营撤往蜀州。」

「是!!」

高话音落下,随即调转马头返回营盘,而张磷也开始鸣金收兵。

随着他们鸣金收兵而去,汉军方向的新卒也松了口气。

张武松懈下来,而城内观战的李商隐见状,当即也策马走出了成都城,来到前线见到了疲惫的张武。

「高千里果真名不虚传,若非西川有你驻守,此役我们损失恐怕会更大,成都城外的几个坊市也有可能被焚毁。」

李商隐见到张武后,毫不吝啬的对其夸赞起来,但张武摇头擦汗道:

「军中除了汉王,恐怕无人能率军稳压高千里。」

「此役能胜,多亏了军中老卒助我稳住阵脚,但死伤亦不少。」

「新卒的操练时间还是太短了,扫盲半年多,能识得五百字以上者,不足三成。」

「识字太少,阵上若是突然变换复杂队形,新卒很难认清旗帜丶锣鼓等指令。」

「若西川兵马尽皆是识字一千以上的老卒,某此役应该能将高千里挡在长江涂滩上,

不至于让他深入成都。」

张武懊悔着,李商隐却抚须笑道:「长江距成都不过三十馀里,何谈深入之说。」

「况且高千里之能不弱,又率老卒来攻,汝能将其挡住如此之久,已然不错,不必自责。」

「我军只需继续操训扫盲,待到一年半载后,必然能焕然一新。」

兵卒识字,这是汉军能以弱击强的基础。

战场之上,识字者能更快掌握《旗鼓号令》,减少战场误判,所以汉军每每与唐军陷入胶着时,明明「旗鼓号令』同时发出,但汉军反应的速度永远比唐军快。

反应更快,做出的调整更多,容错性更高,这便是张武能几次击退三川军老卒的原因。

虽说这个时代的许多藩镇都在培养兵卒识字,但受限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成本,他们并不能像汉军这样快速扫盲。

当然,随着地盘扩张丶不断扩军,汉军的扫盲速度也不免慢了下来。

若放在陇右,从徵募兵卒到扫盲,各种物资和人力都能跟上的情况下,半年多就能将军队兵卒从大字不识,扫盲成为最少能认识五百字的水平。

扩军之后,扫盲教习数量跟不上,教材跟不上,加上操训太多,文化课太少,汉军在三川招募的新卒,大部分都只能识得二三百字。

汉军对文盲的脱盲标准很低,只要识得五百字便能摆脱文盲的帽子,这相较于后世农村一千五百字,城市两千字的标准来说,可以说降低了不知多少倍。

饶是如此,想要为这些入伍兵卒扫盲,难度仍旧很大。

「某观高不日便要退兵,西川长江沿线的六个县作物和人口恐难保存,好在温江三县的人口被迁徙,至于导江三县的四万馀口百姓——」

李商隐眉宇呈现复杂,末了只能叹气道:「待我军训练有成,自然会将其解救的。」

说罢,李商隐回头看向了西川的汉军,但见他们个头虽比寻常西川百姓要高,可身子瘦弱,不似陇右老卒那般虎背熊腰。

等到秋收后,还是得想些办法,把肉食搞多些,这样才能将兵卒练壮。

这般想着,李商隐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看向张武说道:「高都督写来手书,希望某等能劝进汉王,但某以为不可。」

李商隐的话让张武从失利的阴影中走出,忍不住询问道:「为何?」

在张武看来,李商隐既然当初第一个劝进刘继隆做汉王,眼下也应该劝进其称帝才是对此,李商隐则是解释道:「我军眼下占据五道之地,但其中两道只是残缺,尚未厘清诸道人口田亩情况。」

「此外,我军兵卒扩张太快,理应巩固。」

「国子监能提供的学子数量不足,此时若是称帝,那必然要东扩,而东扩则官吏不足北「此前三川不少豪强作乱的场景,你也曾看到过。」

「三川豪强,相较于河东丶河北及河淮丶江南来说,并不算多。」

「若是此时劝进汉王称帝,东扩之下,必然会有所妥协。」

「妥协虽正常,但妥协太多,便会埋下隐患。」

「昔秦隋等朝,无不是因为一统过后妥协太多而埋下太多隐患。」

「某猜想,汉王也能识得这些,必然有其谋划。」

「那不称帝了?」张武忍不住开口,李商隐摇摇头:

「称帝自然要称,但不是现在,而是几年后。」

「快则两三年,慢则三四年,节帅必然会选择称帝。」

李商隐说罢,目光不由得远眺三川军营,皱眉道:「后方若要安稳,还得先将高击败。」

「汉王原意是先攻取关内道,灭亡郑所率兵马后,再调兵南下击败高,而后夺取三川与黔中后,再北上夺取关中。」

「谁知攻取关内过易,汉王只能顺势攻取关中,而关中人口稠密,不下再夺取一个西川。」

「眼下汉王恐怕正在为如何治理关中而忙得焦头烂额,这高且让他再猖狂些日子,

待汉王率兵南下,他自灭亡。」

李商隐判断的没有问题,此刻的刘继隆,确实正在因为关内道和京畿道的治理而头疼。

在他与张武说教的同时,刘继隆面前摆放的文册,可谓是堆积如山。

皇城南衙内,刘继隆坐在门下省衙门中,眼前是不断奔走的官吏。

一个半月的时间,高进达凭藉兵马围困,待安戎关与制胜关唐军木柴耗尽时招降,唐军投降后,高进达将着其返回原籍,随后便立马恢复了秦陇官道。

陇右的粮食和官吏与新军,立马通过这条官道进入关中。

三千馀名官员及六千馀名吏员进入关中,并带来了三万新军和二十八万石粮草。

「路途过远,本是起运四十万石,路上消耗了十二万石,请汉王治罪。」

站在刘继隆面前,高进达丶崔恕丶韩正可三人躬身作揖。

面对三人,刘继隆揉眉道:「路途有所损耗,实属正常,不必如此。」

「你们刚刚来到,许多事情还不了解,眼下便先与你们说清楚,好有些准备。」

刘继隆站起,舒展了身体后才道:「关内丶京畿等道文册,尽皆抄旧会昌年间,册上人口六十馀万户,三百馀万口。」

「不过你们也清楚,世家豪强及北司等权宦,常隐匿人口,视作财富。」

「我军攻占关中前,关中又有不少百姓逃亡河东丶山南东道及东畿等地,眼下有多少人口,还得汝等用心才行。」

「是—」众人作揖应下,刘继隆接着又说道:

「朝廷东逃,关中留下的官员足有千馀人,但他们各怀鬼胎,许多人投降我军,不过是为朝廷搜罗情报,故此需要严防死守,不可让其了解我军机要。」

「火药依旧放在陇右生产,转运诸军即可。」

「关中的田亩数量不明,朝廷多年不曾清查,而今我军到来,无主田亩必须收回。」

「若有人敢于冒认田亩,尽皆流放安西丶北庭。」

「此外,既然官吏尽皆到来,那也不好再以军队强行管理长安。」

「此役军中负伤的将领和伤残的兵卒不少,尽管伤残,但指挥训练不成问题,转为文职亦可行。」

「你们可以挑选他们,再从此次陇右带来的民夫中选拔三千人,重组左丶右金吾卫,

每卫一千五百人,编制与军中编制相同。」

「金吾卫暂时不必执掌宫中巡察警戒和仪仗和护卫,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对宫城外的街坊日夜巡查警戒。」

他话音顿下,同时看向三人继续道:「旁人不知,高都督理应知晓,这长安城的恶少年与恶汉子是如何跋扈的。」

「这些人见到我军接管长安,纷纷躲避起来,不敢冒头。」

「但若是我军兵马撤出长安,那他们又会死灰复燃,重操旧业。」

「我不希望瞧见这群人,凡是有前科的,尽数发配西域北庭。」

刘继隆话音落下,高进达三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代作为大唐人口最为稠密丶商业尤其繁荣的都城,其中自然存在一些社会闲散人员。

这些人从事敲诈勒索,盗窃财物,设局赌博丶帮人寻仇等等行当。

逼得商贾只能雇佣保镖,百姓只能结伴出行。

这群人的数量并不少,在汉军占据长安前,城内足有上万恶少和坊棍。

虽说眼下逃遁不少前往东都,但留在长安的也不少。

这一个月里,经过汉军走访,长安城内还有六万四千馀户,三十二万五千馀口。

虽然已经逃亡不少百姓,但留下来的百姓数量更多。

这些恶少丶坊棍敛财不少,若是能将其一网打尽,不仅能让长安城内官民满意,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钱财。

「汉王,眼下仓库之中还有多少钱粮?」

高进达询问,但他也知道长安城内估计是没有多少钱粮,不然刘继隆也不会让他运送粮袜来长安。

对此,刘继隆则是说道:「我军进入长安后,并无太多官吏豪强抵抗,加之朝廷东迁,所获不多。」

「关中诸州县所缴获的钱粮,半数都运抵了京仓与外库。」

「眼下京仓之中仅有四十七万石粮食,钱帛等物折色不足五十万贯。」

「其中有四十万贯,需要用来搞赏三军将士所用,馀下尽皆你等节制所用,若是不足,便要靠你们自己了。」

刘继隆说了这麽多,高进达他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白了,这长安城内不乾净的人很多,有地痞流氓,也有表面投靠,暗地充当谍子的官员。

如果能将这些人抓出来,那所获的钱粮必然不少。

别的不说,单说总是官吏逃亡前,低价抛售的那些粮食,普通百姓可买不了那麽多,

基本都囤积在这群人手中了。

不过现在的关中还不稳定,所以不能随便抓人,抓人还是得靠证据。

怎麽寻找证据,怎麽抓人,这就看高进达三人的本事了。

这般想着,三人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而刘继隆也开口道:

「朔方都督府节制关内道,此外再设京畿都督府,以高进达为都督,崔恕为长史,韩正可仍旧主管诸都督府的法曹兼都察院正使。」

「各道缺额的兵卒,理应尽快补全,京畿道暂设兵额五万,驻扎京畿的三万官兵也算在其中。」

「传令陈靖崇撤回山南西道,陇右都督以张昶暂代,郑处擢升河西都督。」

「遵令—」

见刘继隆作势要走,三人纷纷跟随刘继隆,将其送出了门下省。

刘继隆上马离开了门下省,三人见状则是面面相。

「为何不劝进殿下?」崔恕忍不住询问,高进达却皱眉道:

「上次劝进过后,莫不是忘记节帅返回临州后的态度?」

「称王不比称帝,殿下若意动,曹茂必然最先收到消息。」

「况且眼下局势如何,你应该也清楚。」

「扩军丶扩充官吏,这些都需要钱粮支撑。」

「眼下陇右积存的钱粮不足五十万,长安和成都积存的不足百万。」

「我军钱粮不足,只能等到秋收收税过后,视情况判断是否劝进。」

「我等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将素畿道治理好,决不能耽亮今年的秋收。」

「只有把钱粮收上来,使局势转危为安,这才能劝进殿下。」

他话音落下,不等崔恕继续询问,便转身走向了门下省衙门中。

与此同时,刘继隆则是叫上了安破胡,乘仇百精骑为护卫,出城查看情况。

半个时辰后,他走出金光门二十外里,勒马驻足于长安郊此的官道旁,放眼望去,田野间尽是秋粟,而秋粟间又充满了偻的身影。

如今已是八月中秋,距离秋收也不过月外。

可田垄间的百姓却如枯苇般摇摇欲坠,健妇穿着破烂衣物,男子则是**上身,露出黔黑皲裂的皮肤。

远处是一座村落,村子垒土为墙,村内尽皆是土屋,屋顶铺设也草,孩童尽皆光着屁股,为女子能有些破烂衣服穿在身上,遮蔽身体。

「汉王!」

安破胡不知何时从田间找来了一名老农,这老农看上去五十来岁,满脸褶子和晒斑皮肤黔黑皲裂,十分拘束。

尤其是当他听到安破胡称呼刘继隆为汉王后,他整个人更是冒出冷汗,双腿一软的跪在了地上。

「老丈不必惊慌,某只是想询问这长安周围百姓情况罢了。」

不等刘继隆伸手,安破胡便先一步将这人扶起,并架住了他,使他双腿渐渐在冷静下有了力气。

待他站稳后,安破胡这才松手,而刘继隆也笑着说道:「老丈今岁年龄几何,家中如何,有多少亩田地?」

「我丶我丶我—」

他支支吾吾半洲说不出,好不容易能说出,结果看到旁边安破胡咧嘴笑得残忍,更说不出来了。

好在刘继隆有耐心,加上刘继隆相貌气度令人安心,他最终还是结结巴巴交代了出来。

「仞的唤张田,今年仇十五,家中父母尚在,有妇人和女子,另还有两仞子。」

「两仞子五个月前被官军抓去,后来汉王打来,多亏军耶们发善心,给了一斗粟米,

他们才得在半月前回到村中。」

「家中没有土地,这些土地都是长安王主事的,只是当初王主事派掌事前来告知我们老实种粮,随后便消失不见。」

「如今即将秋收,却仍旧不见他们到来,也不知道这土地粮食是否要交税,交税后又该如何,那王主事是否会回来索要粮食」

不知为何,面对刘继隆这位高高在上的汉王,平日里见到王家掌事都两股战战的张田,此刻却莫名有了丝气,说出了自家的情况。

刘继隆认真听着,尤其是听到张田不过仇十五岁,与自己同龄后,他顿时感受到了胸口堵看股气,吐不出丶咽不下去。

他重新打量起了张田,但见眼前人鬓发斑白,皱纹如犁沟般深深刻在额间,黑的面庞上晒斑连成片。

他赤膊上身,仅有一条裤子遮蔽双腿,而他所露出的上身和仞腿上,几道不易观察到的紫黑色鞭痕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肩头,更是有着肩拉犁铧而留下的印记,

刘继隆心情沉重,假装若无其事的看向那一望无际的秋粟田野。

「这些田,都是长安那些大人物的田地企?你们就没有自己的田地?」

「没有」张田摇摇头:「除了里正家里有仇亩旱田,我们都没有田。」

刘继隆听后颌首,大概知晓了关中的情况,而他也重整了心情,趁势安抚张田道:「过些日子,衙门会派人下来丈量田亩,登籍造册。」

「日后不会再有役,也无须交丁税,而是秉土地多寡来收税。」

「你回去后,可将消息告诉乡亲们,再告诉乡亲们,届时登籍造册不可隐匿人口,这登籍造册事关日后均田,不论男女,乘口数分田。」

「若是错过,事后再想登籍造册便难了。」

「均田?!」张田眼晴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朝廷竟然会均田。

虽然他们也曾听祖辈讲过,大唐开国时便均过田,只可惜家中没落,田亩都卖给了旁人,但他们权当故事来听,不曾想如今真的能遇到均田这种好事。

「均丶均谁的田?」

张田艰难咽了咽口水,刘继隆则是侧目看向那满是秋粟的田野:「自然是均所有无主之田。」

话音落下,他回过头来,伸出手放在张田肩头,轻笑道:「日后,你们便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了。」

张田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汉军要将土地都均给他们这群泥腿子,更不相信祖辈都是佃户的自己,有一洲也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真的均田岱?!」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询问,这才发现眼前的汉王已经消失。

他慌乱寻找,生怕这是自己在做梦,但好在他回头便看到了已经坐在马背上的那位。

刘继隆也听到了他那惊讶中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嘴角上扬,不由看向张田,郑重点头:「自然!」

不等张田再开口,刘继隆便抖动马缰,在众多锹骑的护卫下,继续深入郊此走访起来。

张田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这才发现手中沉甸甸的,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从汉王手中得了赏钱。

那赏钱对于刘继隆而言不多,不过百来文,但却让张田看到了生的希望。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双腿一软,跪在了官道上,满脸不可置信。

「我丶我竟与汉王说了话,均田丶真的会均田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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