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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用力拍门一连声喊她时,仝莹莹只当是彪哥又要说小货车的事,怎么样也要应付一下。
她跟在彪哥一个小弟的身后,去了住处的客厅。
看到蒋奕,她整个人僵住,那一刻连呼吸都忘记。
蒋奕一身黑色休闲衣裤,脚上一双黑色球鞋,这种颜色的映衬下,面容白皙如玉,俊美得不似真人。
他闲闲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听着同伴与彪哥说话。
此时的彪哥,站在蒋奕的同伴面前,点头哈腰、满头冷汗。
无疑,蒋奕的同伴,在彪哥所在的那条道上,是大佬级别。彪哥称其为辉哥。
辉哥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不带脏字地把彪哥骂得体无完肤。
蒋奕始终不动声色,好像眼前一切与自己无关,只是来看热闹的。
可他何时是有那种闲心的人?
辉哥的话告一段落,转头望着蒋奕,透着满满的尊敬,“蒋先生,你想怎么处置他们?直说,只要我能办到。”
蒋奕唇角近乎吝啬地扬了扬,“既然不上道,就别碍人的眼。我在这边有个小工厂。”
“你在这边的产业,我知道一些。你的意思是,把这两个人安排到工厂里?”
“谈谈看,我懒得违法。”蒋奕取出两份劳务合同,“要是谈不拢,我再考虑其他手段。”
他语气平平淡淡,没温度,却也无凉意,在商量一件寻常的事情一般。
他始终不曾理会过彪哥、仝莹莹,连眼神都不肯多给。着手的事明明与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却是不认为有必要考虑他们的想法。
他不是来为谁撑腰,不是来找谁出气,只是来宣布一个决定。
??与原著中一模一样的做派。
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情绪不稳定。
没有任何人,在他眼中绝对无辜。
他根深蒂固的认知是:唯有死亡,是真正的、彻底的救赎。
唯有身死,人的恶之罪孽才能得到豁免,人的善之负累才能得到解脱。
介于一个人的生死之间,许多事他懒得做,只要做,就是跋扈恣睢,全无顾忌。
??原著中的一言一语,仝莹莹原本记忆不深,不甚理解,此时此刻,却如魔咒般挥之不去,确然领会。
她以后会怎么样?
她已经不愿去想。
她更无对抗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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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若窝在沙发上,听着时下畅销的唱片,整理货物清单,逐一标出心理出售价。
有一大部分需要胡建月她们做一下市场调查,等再通话时,要正经说说这事儿。横竖她起码得养七天才能往回赶,正好要她们有条不紊地行事。
也就是赶在了这年月,着手的是这类生意,要不然,可不是时时联系就能沟通清楚的。
蒋奕回来了,敲一敲敞开的窗户,“怎么样?”
乔若笑望过去,“忘了跟你要点心,无聊了这么久。”
蒋奕莞尔,“等我一下。”
“好!想吃枣泥糕。”
几分钟后,蒋奕取来枣泥糕和鸡蛋糕。
他都懒得再费脑筋,琢磨是不是她要忌口的了。
管她没用,她真被管得来了小脾气,连饭都是敷衍着吃,那就不如让她顺心,起码能维持营养。
最重要的是,她很有节制,不论是否忌口的零食糕点,只吃一点点,不足以引发炎症。
蒋奕给她热了一杯鲜牛奶,调低录音机的音量,坐到单人沙发上,“聊聊仝莹莹和她同伙?”
乔若忙着把枣泥糕切分成小块,“你知道了什么?”
“差不多全知道了。”
“……聊什么?”
“我好奇的是,以后你想怎么对待仝莹莹?”
乔若吃一口枣泥糕,眉宇短暂的现出惬意后,流露的是对他问题的纠结,“单说她这个人,单说事发的时候,我真恨不得给她一刀,阴暗的时候,甚至想以牙还牙,复制一下对廖春华的路数。”
“但是??”
“但是……”乔若望着他的眼神,无辜清澈之至,“她的父母真的是很好的人,不论社会层面还是身为家长,尤其做家长,几乎难以找到比他们更合格也更理智开明的。只不过,运气太差了,仝莹莹变得面目全非。”
蒋奕明白她的意思,“不想他们更尴尬更伤心?”
“嗯,差不多是这样。”换了芯子的仝莹莹,死回去再半死不活地才好,但仝自友和仝太太,真是原著中任乔若如何挑剔都找不出不足的人,他们爱女儿,走到如今,已经是最无可奈何的选择。
“那就暂时这样,看一阵再说。”蒋奕递给她两份劳务合同。
乔若看过,扬眉浅笑。
此后七年,仝莹莹、彪哥要在蒋奕名下的工厂工作,工资随大环境增加或减低,每月百分之七十五汇给乔若,余下的四分之一由工厂代为保管储存。
蒋奕是按蓄意伤害、贩卖人口未遂折中定的初步时限。
他先给她介绍基本情况,“工厂封闭式管理,需要的劳动力大、工作时间长,女性员工每月平均三百工资,男性员工四百。没办法,能跟男性拿同等工资的,一百个里面只有三两个,天然生理条件造成。”
“具体做什么?”乔若是单纯好奇。
“加工一些石料,还有首饰外包装,规模小没错,但在境外还有两个分厂,员工可以来回流通。”
言下之意是,仝莹莹、彪哥随时能被踹到境外。
“你指的石料是??”
“真正非常廉价的石料,毕竟你要是高兴,给你几斤白灰几斤水泥,都能弄出个所谓工艺品的样子。”蒋奕说。
“明白了。”乔若不自觉地逸出甜美的笑容,“相信这已经是你最厚道的做法了,我完全没意见。那两个人只要有不对路的苗头,随你让人弄到哪儿去。”
蒋奕对上她少见的笑靥,恍惚了三两秒,“说的没错,怎么样我都喜闻乐见。”
两个人只要在工厂,工资就有四分之三归她,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好歹能充作她的家用。
两个人继续作死也无所谓,一了百了,相互都清净。
乔若开开心心地享用糕点,说起之前在忙的事,“只顾着接触厂家和上家了,同行倒没用心接触过,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也没事,有小喽?办妥,但小月小青桃桃她们也得学得学着做,这样没错吧?“
蒋奕的主意则在于她用到的称谓:“小月、小青、桃桃?跟她们的感情这么好了?”
“是呀,小月小青没心没肺的,桃桃跟我是真投缘。”
蒋奕笑一下,坐到她近前,拿过清单看一遍,“不管是小喽?还是那三个女孩子,你真有必要让他们忙一阵。你定的价格,在你看无所谓,实际大部分偏低??我有印象,要想店面开久一点,就得考虑长远发展。”
“是哦,保不齐别人以为我恶意竞争,对不对?”
“难为你还知道。”
乔若拍一下自己的头,“伤的要是胳膊后背就好了,这瘸着个腿,再着急也没法儿立马赶回去。”
蒋奕斜睨着她,忍下了训她的话。
乔若理亏似的笑着,要他看进价明细,“是有失手的一些东西,不过都能忽略不计,大体上我讲价的本事还凑合,对不对?”这几乎是出于本能,受到小小的打击没事,但也要得到一定的鼓励,不然难以维持积极的心态。
那一脸急需表扬的小表情,引得蒋奕心头一软,由衷一笑,“没错,很有发展下去的潜力。”
这是真的,尤其她到这边如鱼得水,每年来一两次对她与愉快的旅行无异,他想打击都没处下嘴。
他将明细单拿在手里,和她一起分析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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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若不在家的日子,真正对此大松一口气的人,是廖春华和薛盼。
薛盼开始无所顾忌地追求胡建月,对外反复散播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事,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言之凿凿地说有人证。
这还是乔若给他的灵感。
那个女魔头拿捏住他和母亲的证据,根本是伪造的,那他凭什么不可以?他的目的只是跟真爱在一起。
外人哪里会关心他们到底是不是表兄妹,绝大多数也相信,薛盼没道理撒这种谎。
人们不能理解的是他的心理:媳妇儿和正在追求的女孩住一起,俨然一家人,胡建月明摆着跟乔若更亲厚,他怎么可能如愿追到手?
胡建月起初火冒三丈,但有开店的事情摆着,逐日平静下来。
并不是她迅速成长到冷静面对一切的地步,只是她彻底对薛盼无感再到厌恶了。
说到底,他已不值得她再浪费情绪。
她在闹的失恋,主要是自责:怎么会那么眼瞎?曾经怎么会做出那么多将廉耻都抛下的糊涂事?
把乔若换了任何一个人,胡建月都没脸再留在薛家,甚至没脸留在锦市。
可乔若就是能够让她相信,她的以前,没人在意,乔若更不在意。
乔若只会告诉她,小月,没事了,只希望她以后好好儿的。
渐渐的,胡建月也就悟了:在自幼长大的城市犯了错,如果撇下烂摊子一走了之,往后又能好到哪儿去?重蹈覆辙、变本加厉作死的可能太大。
就算有朝一日离开锦市,也只是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逃避是非,不负责任。
再说了,她又不是什么人物,谁会长久记挂她那些烂糟事儿?正如她自己,根本做不到一直关注某个近邻的八卦的后续。
想通了,人也就坦然了。
当然,偶尔仍旧情绪低落:会为曾经糟糕的自己沮丧,为浪费掉的时间、稀里糊涂付出的感情可惜。
薛青问过乔若的当晚,店名就一致通过,定为青之月。
这名字做服装店名非常妥帖,做电子产品店名或许有些不适合,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谁会只看店名、不看橱窗里的商品就离开?哪个开店的又不会另外标明售卖品?
这天,胡建月和专门做匾额、招牌、灯箱的店铺电话联系后,和贝之桃一起去见那边的老掌柜,要当面告知具体要求。
至于薛青,一大早出去约会了,和冯源。
原来早在薛青出门散心期间,便与冯源相遇。薛青诸多转变,一方面来自乔若,一方面来自烂透了的原生家庭,另一方面则是来自冯源。
那是一个令人感觉踏实、安稳的男子,不但胡建月和贝之桃看好,在外面的乔若听她们提及,也是很期待的态度。
这会儿,走在去往站台的路上,胡建月和贝之桃讨论着薛青的事。
“姐姐说,她听别的朋友无意中提过,冯源和他父母都是很好的人。瞧着小青姐的样子,应该是对冯源挺有好感的。”贝之桃说。
“是啊,从眼神儿就瞧得出来。”胡建月由衷地笑着,“冯源对小青也一样,不然不会张罗着调回来。”
贝之桃用力点头,“做的事不少,嘴里大概一句都不会跟小青姐提,真是很难得呢。”
“找人就得找这样的。”胡建月携了身边这个小姐妹的手。
“我啊,过些年再说吧。”贝之桃实际的想法是,等彻底走出阴影再想婚恋事宜也不迟,却没必要正式表态,“倒是你,我盼着一两年之内,喝到你和小青姐的喜酒。”
“我?”胡建月皱了皱眉,“遇到过那么个垃圾,现在他还死缠烂打的,我再想得开,也没心情谈恋爱了。有这功夫,不如盼着咱家若若找个最好最好的人。”
贝之桃目光流转,绽出笑容,“最好的我不知道,最好看的我倒是知道一个。”
“谁?蒋奕?”
“嗯!他和姐姐站在一块儿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再没比他们看起来更登对的人了。”
“小青也说过这种话,但那也得那俩人开窍,之前就纯粹是好朋友,看不出别的。”
“是哦。”贝之桃败兴地抿了抿唇,“要是开窍开到别人身上,可就麻烦了。”
胡建月哈一声笑出来,下一刻,听到薛盼的声音:
“小月!”
胡建月如花的笑靥立马转换为满脸冰霜。
贝之桃握着她的手,稍稍加了些力。
“小月,”薛盼匆匆忙忙将车停在路边,捧着一束鲜花而来,面上尽是讨好,“送你的。”
只有花,是她不会一再坚持退回的,他已经成功地送出几次。
胡建月环顾周遭,除了络绎不绝的行人,还是不远处的电话亭,“滚,不然我报警。”
贝之桃向前一步,明显是守护者的姿态。
乔若说过,都不玩儿出其不意那一套的话,她打三两个薛盼不在话下。
她的异姓姐姐跟她自来是有一说一。
薛盼一下子对上两个充满敌意、嫌弃的人,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并且已经习惯。
他不会傻到硬碰硬,但也不会无功而返,将手中那束鲜花放在胡建月近前的地上,“这花儿特配你,里面还有一封信,好歹收下看看信,求你了。”
说完撒腿走人。
胡建月扶额,终究是拿起花,找出夹在花束中间的信??真扔在街上,就真是满大街丢人了,谁知道那孙子胡写了些什么?
贝之桃揽住胡建月的肩。
胡建月对她一笑,“没事儿。”
同一时间的薛家,薛青骑车进到院中,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喝了口卢阿姨送来的热牛奶,廖春华就到了。
薛青不用问也知道,瞧着乔若不在,她妈胆儿肥了,有事没事就盯着她动向。
到了今时今日,她与生身母亲,已经无话可说。
母亲、哥哥曾有过的最恶毒下流的算盘,薛青真的是越想越不齿,越想越以他们为耻。
薛青对卢阿姨示意没事,瞧着对方回了厨房,继续喝热牛奶。
廖春华倒不是来跟女儿吵架的,“我找了两个人,一个换锁,一个把你哥那辆车开走。你别捣乱,横竖你哥有厂里的车可开,我要把车卖给熟人,钱分你两成。”
薛青凝眸看住说话的人,怀疑她彻底神经病了,“我哥并不是没钱的人,怎么您总像随时吃不上饭的样子?”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凭什么连车都给那个丧门星?”廖春华振振有词,“横竖你哥开不成,我还不能卖了换钱?”
“我哥白纸黑字给了五年使用权,五年之内他都不敢随便动那辆车,不懂法您现学一下行不行?”薛青说着话,火气就上来了,“您要是倒卖,我立马报警,今晚您在拘留所里过吧!”
廖春华冷笑,“唬谁呢?我自己家的车,我怎么处理都可以。报警吧,现在打电话,我听着。”
薛青起身去往电话那边,心头一动,“若若是出门了,但我随时能联系上她。我早看出来了,她捏住了您什么把柄,要不您跟她聊几句?”
廖春华不吭声了,面色青红不定。
乔若比警察还管用,这是薛青没想到的,忍不住笑了。
廖春华却恼羞成怒,找到个鸡毛掸子,追着薛青要打一顿撒气。
“你干什么!?”卢阿姨握着擀面杖冲过来,“我可不管你是谁,谁也别想在我跟前儿欺负人!”
廖春华见对方虽然瘦瘦的,气势却非常慑人,不由愣了一下。
薛青趁机夺过鸡毛掸子,扔出去老远,“快走吧。再有什么事,您也问问我哥同不同意,再作妖,我不但让乔若赶紧回来,还要跟我爸告您的状。”
“走走走!”卢阿姨跟她一唱一和,把廖春华撵了出去。
廖春华继被迫离开家园后,今天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完败给女儿了,颓然离开时,愤怒有之,却也不浓。
她有预感,或许以后要习惯这种情况。
但只是或许。
她更愿意相信,薛盼会再度给她惊喜、狂喜,让她处于高人一等、睥睨旁人的地位。
廖春华离开薛家的门越远,脚步反倒越在减轻重量似的。
同一时刻的蒋向东和权静静,面对着秦爱伦,心里的阴霾正在一点点加重。
秦爱伦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上一次来见老太太的原委。
蒋向东揉一把脸,重重叹气。
权静静垂泪片刻,发现丈夫全无反应,也就自动地收住了泪??没观众看的戏,谁耐烦唱?
用手帕拭了拭眼角,权静静平心静气地格外冷静地打量秦爱伦。
说心里话,秦爱伦的样貌,属实非常出色了,除了隔壁薛家那个之前守活寡如今各种发疯的乔若,没谁能将之立刻比下去。
但乔若那种人,毕竟还没离婚,就算离婚了说起来也是二手货,行情一定会大打折扣。
所以不论怎么想,秦爱伦都不该是老太太拒之门外的存在。
可老太太就是那么做了,到底因何而起?
秦爱伦对着蒋老太太的时候,能始终尽力维持社交礼仪,对着蒋向东和权静静就做不到了,因为没必要,是他们先跟她联系的。
她的确是对蒋奕存着势必如愿结婚的心,原本却不需要他们帮忙。他们现今横插一脚,还帮了倒忙,她怎么能不恼火至极?
如此,说起话来,自然是场面功夫做到之后,便不会再时时顾忌情面:
“伯父伯母,我实在是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你们要我直接拎着行李过来,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明摆着是让奶奶更反感了。”
蒋向东哼笑出声,“你学历不比谁低,脑子不比谁慢,我们怎么想的,不就是你怎么想的?我们强压这你送上门倒贴的?”
他想表达的就一句话:都是大瓣儿蒜,装的什么水仙花?岂料,秦爱伦逸出令人心惊的凛凛冷笑:
“换句话说,大家都是煤球了,没资格区分谁更黑,您是不是这个意思?”
蒋向东哽住。
虽知匪夷所思,心头仍旧受到诅咒一般,回旋着一句话:
狗咬狗,难道这就是狗咬狗?
什么咬不咬的,什么狗不狗的!??蒋向东心头愤怒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