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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和太后心里都冒出个想法,方荷她真活?了?
凤命可不是随便找个道士算算就可以说的,一旦被人戳穿,就是觊觎后位的大罪。
康熙心里渐渐涌出一股子颇为无力的怒气。
就算真是风命,也都藏得严实,生怕招来杀身之祸,偏这混账就像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一样。
连康熙都不确定,自己能否在祖宗规矩和皇玛嬷的严惩中,保住方荷。
但孝庄却只挑眉看着方荷,心下格外想笑。
不愧是她认可的混帐之一,胆儿可是比佟佳氏肥多了。
在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佟佳氏。
她恶狠狠说出了外头妃嫔们都咬牙切齿在心里骂的话。
“凭你也配!”
方荷置若罔闻,在孝庄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平静解释。
“臣女不敢拿这种事撒谎,那时臣女的夫君还好好活着,臣女不敢为外人知,只当自个儿是碰到个活腻了的野道士。”
她去于家村时,先以于隐济害她被康熙寻到讨要赔偿,后又以可为东阿于氏立传为诱引,逼得于隐济跟她对好了台词,完全不怕露馅。
太后却在心里腹诽,那时方荷还好好在宫里蹦?呢,梦里碰见的吗?
方荷:“只是过后没多久,臣女夫君病重而亡,大夫说臣女身子没问题,夫君虽体弱也无碍于子嗣,但臣女成亲三载却从未怀过身子。”
康熙也:“......”这混账上半年还是完璧之身,她要是怀过身子就见鬼了。
方荷听不见这娘俩心里的腹诽,越说越投入,迷茫得仿佛真死了丈夫一般。
“臣女哀恸之下,竟又碰到那个道士,他说我的命格之贵,寻常人家的血脉受不住,我心下慌乱,将信将疑,为此访遍了江南的各大寺庙。”
克夫克子?这种明摆着的事,从她接了扎斯瑚里氏的身份那天起,就知道赖不掉,那干脆就将坏事变成好事。
方荷想起来还肉疼,一万两银子半数都用来给各大寺庙捐香油钱了。
她红着眼眶,捂住心窝子抬起头,撕心裂肺得格外真实。
“臣女碰到好几位大师,竟都是差不多的说法。呜呜,看见香油钱可不都是好话么。
“虽不敢提及风命二字,却都言我命数贵不可及,皇贵妃说的没错,确实是臣女害死了夫君,与自己的孩儿无缘吗......”一把一把的银子啊!
她捂着嘴,压住溢出口的呜咽,掌心覆盖下的唇角微勾。
佟佳氏有俩证人?
不好意思,她有一堆,就问你气人不!
康熙越听面色越沉,冷冷看春来一眼,她天天跟着荷在外面行走,贴身伺候,这种大事竟也敢不禀报。
春来俯身在地,想起她陪着方荷从于家村出来那日,方荷跟她说的话。
“我不会拦着你做皇上的眼线,可若无意外,将来一辈子你都会在我身边伺候,我什么性子你应该清楚。”
“与皇上无关的事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为了你和你额娘的命考虑,你也该心里有数。”
春来知道,格格所做的那些事儿,是为了能在宫里活下去,就像她成为暗卫,也只是想借皇家之势,庇佑寡母在家能活下去一样。
所以除非康熙仔细询问且关心的事儿,方荷私底下那些准备,她一个字都没吐露。
佟佳氏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格外尖厉,“山高水远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收买了什么野僧,又如何与法源寺的闻空大师比!”
她对孝庄叩头下去,急切道:“老祖宗,您可不能信这贱人胡说八道!“
“若是叫她继续留在宫里,即便能查清她狡言饰非之举,万一继续妨碍身边之人,伤了龙体和您的凤体,可该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这几年频频生病,谁也保证不了,她能一直安康下去。
佟佳氏就是深知这一点,拿捏着人都怕死的心态,要将方荷逼出宫。
等到她出了宫,煞星的名声再传开,佟家在外头也好收拾这个贱人。
但凡方荷的话有一分可信,一直心心念念想得封后位的佟佳氏就更容不下她。
她指着方荷,一脸决然看着康熙,“表哥!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绝不会以老祖宗和太后还有您的身子开玩笑,难道您宁愿信这个贱人,也不愿......”
“皇贵妃的想法,竟与臣女不谋而合。”方荷以比佟佳氏柔和的声音,冷静打断她的话。
“臣女已嫁过人,原本入宫之事与臣女无缘,不愿因什么虚无缥缈的凤命,最终成为孤家寡人,了此残生。”
“所以臣女百般寻法,终于寻到了定林寺的了空大师,想要寻一个解脱之法。”
康熙心里的慌乱,在这场微妙的荒唐闹剧中,渐渐变成了憋气,火一股脑地往心窝子里涌。
他知道她去定林寺礼佛,还以为她是对他示好......他心下嘲讽,原来都是为了她自己。
这睁着眼胡说八道的混帐,叫康熙从未如现在这般清楚,方荷确实丁点未曾信任过他。
孝庄闻言蓦地坐起身,这会子才露出几分诧异神色。
“了空?可是曾在五台山一身袈裟一口钵,幕天席地讲经三年的那位了空大师?”
福临去世后,孝庄有一段时间极为迷茫,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儿子,始终找不到解脱之法。
在康熙亲政后,她曾去五台山礼佛,碰上那位被冻得浑身青紫却安之若素讲经的了空大师,拜他所赐才解开了心结。
孝庄想起往事,还有些怅然:“他还活着?竟是在定林寺吗?”
佟佳氏心道不好,既然方荷提起了空,必然早就提防着有人借她的命数说事儿呢。
她立马道:“老祖宗,您不能信......”
“佟佳氏!”孝庄沉声打断佟佳氏越来越尖锐的疯癫,冷冷睨她一眼。
“记住你自个儿的身份,哀家几次三番警告你,别听风就是雨,偏你从来听不进去。”
“你在皇帝面前胆大妄为,如今竟连哀家的主也要做了不成?”
佟佳氏脸色又红又白,死死咬着唇叩头下去。
“EXT......“
孝庄不理会她,只看方荷,“你继续说。”
方荷该铺垫的差不多都铺垫完了,干脆了当下了定论,又一次叫外头急得恨不能进来替佟佳氏给她几巴掌的妃嫔们瞪大了眼。
她含笑道:“了空大师说,臣女并非凡人转世,此生必入皇家,只可惜命途多舛,要有舍有得,方得解脱。”
她挺佩服了空的,对方应该确实看出她不是此间之人了,甚至知道她的算计,却愿意在死之前成全她。
就冲这个,剩下所有银子都捐给定林寺,她一点都不后悔。
“臣女被皇上接到身边后,不愿臣女叫宫里起纷争,求了空大师助臣女舍弃风命,以换得老天爷保佑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福寿绵长!”
清朝的大佬们,能有孝庄太后和康熙长寿的,也是数得着的,就算孝庄这几年去世,谁敢说她福寿绵长呢。
康熙和太后还将信将疑,孝庄却已信了大半。
她这把年纪了,能听得出人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她猛地站起身,“还有这种法子......你竟也舍得?”
这要是传出去,大清的皇后之位怕是再无法稳当了。
见孝庄蹙眉,方荷替她解了后顾之忧。
“了空大师功德无量,早已在梦中得仙人指引,只待圆寂便可位列仙班。’
想效仿的大师们,先看看舍不舍得死,有没有那个功德吧。
“他临行前以毕生功德助臣女,圆寂后化舍利令臣女携在身旁,舍利不化,便能永压臣女命,庇佑大清!”
没有她所了解的后世一些小手段,还有了空大师常年隐居山林吃用的那些矿物质,哪个大师敢保证自己一定会留下舍利?
“臣女与大师说话时,定林寺主持就在一旁。”还等着接她的五千两香油钱呢。
“此时,舍利就在臣女房中,您尽可派人取来一观,也可派人前往江南探查虚实!”
佟佳氏浑身无力地委顿在地,脸色煞白。
外头的妃嫔们,也都有些无力地坐下,她们先是幸灾乐祸,然后激动于可以把方荷赶出宫,最后却又被方荷说得一愣一愣的,也消耗了不少心神。
德妃眸底的阴翳几乎要藏不住,她双手合十,低头念了声佛号,才藏起阴霾。
她们都知道,皇贵妃来势汹汹的这场闹剧,被方荷破得一干二净,甚至偷鸡不成蚀把米,要连累佟家也跟着被发作了。
果不其然,康熙冷漠至极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够了!过去有人说朕克妻,朕深受其困,你们都该清楚,朕多讨厌人卖弄是非!”
“今日的事,朕会叫人一五一十地查,但有丝毫作伪,朕绝不轻饶!”
“佟佳氏自今日起,禁足承乾宫,六公主送回钟粹宫,先由荣妃照料。
“扎斯瑚里氏??禁足乾清宫!”
佟佳氏气得捂着心口,软软倒了下去。
她禁足承乾宫,倒是把这贱人送到御前去了??
孝庄一瞧,就知道自家孙子这是被瞒得死死的,就他那掌控欲,怕是生了恼。
方荷要去了乾清宫,怕是得不着好。
她沉吟道:“无碍,哀家不信......”
“皇玛嬷!”康熙面无表情打断孝庄的话,沉声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她什么命格,朕乃真龙天子,不怕有任何妨碍,却不敢叫皇玛嬷冒一丝风险。”
孝庄:“......”有本事你把人继续禁足大佛堂去啊!
看出来孙子非要把人带走不可,她也不拦了。
陪着闹了这么一场,她头疼得厉害,实在顾不上方荷要怎么面对康熙的怒火。
见太后还想说什么,孝庄不动声色冲她摇摇头。
她料想着,方荷面对这种会要命的危机,都能这般举重若轻解决,想来哄哄男人应该也不在话下。
这俩混账的事儿,叫他们自个儿闹去吧。
这回方荷没了坐软轿的待遇。
康熙从出了慈宁宫开始,就一言不发。
春来直接被梁九功给提走了,想必是要仔细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荷垂着眸子跟在皇边上,仔细思忖刚才佟佳氏的话,甚至都没往皇辇里瞧。
康熙隔着帘子看见她这淡定模样,心里的气更不打一处来。
这会子都快到用午膳时候了,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从上书房出来,就瞧见康熙从月华门回来。
胤?当即就要上前给康熙行礼,被胤祉一把拽住。
“你是不是瞎了?没瞧见抬轿子的太监什么表情啊?”
那脑袋都恨不能往裤.裆里扎,明摆着汗阿玛这会子肯定是生着气呢,他们干吗要过去找不自在。
胤祉拉着胤?就要往梢间里躲。
胤?蹙眉:“礼不可废………………”
“拉倒吧,你冲我翻白眼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对我这个哥哥礼不可废呢?”
胤祉偷偷探头看,等轿子走进了,一眼就瞧见了低眉顺眼的方荷。
他咂摸着嘴儿感叹,“啧啧,瞧着应该是这位扎格格在慈宁宫闹出什么大动静来了,就跟以前似的......”
他突然顿了下。
以胤祉看人只看骨相的本事,确定方荷和扎斯瑚里氏是一个人,可这话却不能叫旁人听见。
他摇摇头,继续在心里腹诽,这样的美人,也就汗阿玛能下得去狠心生恼。
要是他,肯定当个宝捧在掌心里。
“走走走,我饿了,赶紧吃完回去背书,汗阿玛要是气不顺,万一来上书房考校我们,可就坏了!”
打荣妃迷上礼佛,就不怎么掺和后宫里争风吃醋的事儿了。
额娘身上的戾气没那么重,叫胤祉比先前轻松不少,这阵子在课业上......咳咳,放飞了不少。
他现在一点麻烦都不想招惹,完全没有往汗阿玛跟前凑的心思,凭着比胤?大许多的力气,硬是跟拽鸡崽子一样,把瘦削的胤?拽走了。
等两人离开后,过了会儿,翠微才从角落的廊柱后头露出头来。
她若有所思看着去了昭仁殿的康熙和方荷,眼珠子转了转,去了御茶房。
中秋节家宴没有大办,以荷的身份没能出席,两人没机会见面。
本以为得过几日千秋节才能见上面,翠微都准备好了八卦......却没承想,还能先瞧瞧方荷的热闹。
秦姑姑去了内务府做事嬷嬷,她翠姑姑现在不用当值,有的是功夫嘿嘿……………
翠微端着茶盏往昭仁殿去的时候,方荷已经跪在了昭仁殿内。
她虽然不明白,康熙为什么这么火大,她这个差点被禁足的都还没上火呢......但谁叫这是宫里,她招惹不起喷火龙。
康熙努力将火气压下去些,坐在软榻上,强自冷静开口。
“你心里可怨朕要将你禁足?”
方荷乖巧摇摇头,“没有,万岁爷待我已经够好了,我哪儿敢啊。”
她没指望他能突然恋爱脑,那样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坏。
以康熙的身份,那样中规中矩的处置,已经能算得上偏袒了。
康熙点点头,“好,那朕问你,你既早就有打算,为何瞒着朕?“
方荷大概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哭笑不得地解释。
“我是以防万一,手段也不是多光彩,只盼着用不上呢,万岁爷日理万机......”
“你知道朕不是想你听说这个!”康熙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上前将她提起来。
“朕待你情真意切,你待朕但凡有一丝情意,就不会一个字都不跟朕说!”
方荷实打实地震惊了,瞪大眼颇为古怪地看他。
见过不许人放火的州官,但她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州官。
她将荒谬的笑意压下去,耐心回答他,“若我对万岁爷无意,又何必跟您回………………”
康熙冷笑,再次打断她的话:“若朕不去寻你,若朕没有拿客栈里那群人威胁你,你会跟朕回来吗?”
方荷垂下眸子,不吭声。
“说话!”康熙低喝。
方荷无奈极了,“您想听我说什么?”
“说您情真意切地被自家表妹的柔弱打动,在她冤枉我,想要我的命时,您第一时间是叫我先受委屈?”
“还是您情真意切地要我信您,却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越说越想笑。
“为什么您总在问我信不信您,会不会跟您回来.......我人已经站在这儿了,往后也要仰仗您来过活,那些已经注定不会发生的假设,有什么意义?”
康熙放开她的手,眸底闪过一丝自嘲。
“仰仗朕?什么你都准备好了,甚至比朕想得还要周全,连皇玛嬷都被你打动了,你有什么可仰仗朕的!”
方荷:“......”哦豁,您心里这不是挺有数的吗?
康熙见她垂眸不语,那种随时都会抓不住她的心慌,叫他怒火更甚。
“你是不是自打被朕抓住那天起,就从来没试过要信朕,也不需要朕,是吧?”
方荷觉得,这破天儿要是再聊下去,就该吵起来了。
她耐着性子把他当小学鸡哄,“我只是还没习惯依靠万岁爷,等往后日子长了......”
“说实话!!”熙重重将茶盏放在矮几上。
因动作太大,甚至压碎了茶盏,叫瓷片割伤了手。
方荷被唬得一哆嗦,下意识就想叫人进来赶紧给他包扎。
她才刚来乾清宫,这位爷就见血了。
回头传出去,岂不是更佐证她命硬到连皇帝都顶不住吗?
她虽然不怕麻烦,也没有自找麻烦的爱好。
见她往外走,康熙眸光一暗,下意识大跨步上前拽住她。
“你要去哪儿?“
方荷冷静道:“我叫人进来给您包扎。”
“朕死了也跟你没关系!”康熙气得口不择言。
“那不正如了你的意,好叫你出宫跟那个厨子双宿双飞!”
方荷有点忍不了了,她深吸口气,尽量缓慢柔和地往外拽自己的手。
“冤枉我的人是皇贵妃,要委屈我的人是您,我没做错任何事,也不想跟您吵架,您确定要这样跟我说下去?”
康熙咬咬后槽牙,手上却更用力,他只想听她一句话,一句心甘情愿留下的话。
她清楚,就这混账在慈宁宫运筹帷幄的心计,她心里全都清楚,可她却一个字都不愿说。
作为皇帝,他从没这样无力过,这种无力叫他更怒不可遏。
方荷感觉手腕开始疼,最后一丝耐性也没了,这狗东西就特么欠收拾!
她点点头,“好,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不告诉你,为什么不信你是吧?”
“我都纳闷,皇上怎么好意思问我!”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滋味儿是不是特别好?所以你仗着自个儿是皇上,才好意思做厚颜无耻之事?”
康熙惊了一瞬:“你......”说什么?!
“是,我放肆,是皇上自个儿要听的。”方荷也学着他那样,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你答应过我的事儿,给我的承诺,有几回是兑现了的?叫你跑你都磨磨蹭蹭的!”
“我不想翻旧账,就您那一笔笔烂账,我翻起来都嫌麻烦。”
“先前有人在北蒙想要我的命,我问时皇上几次三番沉默,是不能替我做主啊,还是做不了主,您倒是跟我说一个字了没有?”
导致她现在想搞人,都不知道该搞谁。
康熙沉默听着,虽然她越说越生气,可他心里的火却不自禁渐渐消退,这让他更觉得荒谬。
门外偷偷伸长了耳朵的翠微都直咋舌,难不成皇上.......还真长了那么几根贱骨头?
“还有!”方荷伸手往康熙心口戳。
“御医罔顾我身子虚弱的事儿不提,我不问,你也没告诉过我一句吧?”
“怎么着,我就得什么都跟你说,把你当成天当成地,就你能把我当空气是吧?”
“问我之前,皇上何不扪心??”正发着火,方荷脑子里猛地闪过一抹灵光。
这回,她抓住了。
在山东重新登龙舟的时候,德妃话里的不对劲,这会子方荷突然就反应过来。
对啊,只有秦新荣知道她身子虚,康熙和御前的人也知道了......可德妃是怎么知道的呢?
还有,佟佳氏既然过来发难,正确流程难道不是人证物证俱全,好确保一下子把她摁趴下吗?
可瞧着佟佳氏那空口白牙的气急败坏的样儿,也太小儿科了点,好像还没准备好似的。
那她为什么会这么匆忙?除非......是知道了些御前的消息,醋上头,酸没了脑子。
佟佳氏有窥探帝踪的嫌疑,可若她没那个本事呢?
最有可能的就还是德妃,毕竟御医她都能把控在手里......
“怎么不说了?”康熙哑着嗓子开口,抓住她下意识在自己身前画起圈来的小手,心却彻底踏实下来。
方荷确实没有吵下去的心思了,心思一转,突然鼓着脸儿,用小手捶他几下。
“哎呀,您都把我气忘词儿了,都怪您不好。”
外头翠微和李德全:“......”不是,正好好吵着架,里头干啥呢这是?
康熙也有些啼笑皆非,总算是逼着她发作出来了。
只要她还愿意跟他吵,这笔账摆明车马算明白,就不会如她所说......永不原谅了吧?
他将方荷搂紧,“行,是朕的不是,朕不该什么都瞒着你。”
他说了马佳荣尚的身份和自己的难处,至于秦新荣,他也仔细跟方荷解释。
“他只招认了膳房一个粗使太监,朕已叫人将他全家关押在皇庄子上,慢慢审。”
“秦家出过户部笔帖式,有笔贪污的旧账,那太监以此拿捏他,对外传递御前的消息,尤其是女子的消息。”
康熙迟疑了下,他怀疑是后宫妃嫔,尤其皇贵妃和贵妃、四妃这些高位妃嫔。
只是此刻若计较,容易叫朝堂也跟着动荡,如今准噶尔愈发不安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实在不宜大动干戈。
之所以没跟方荷提......他拉着方荷坐回软榻。
“朕是怕你知道了,心里害怕,想等查清楚再跟你说。”
方荷微笑,她信他个鬼哟!
她敢拿脑袋打赌,这狗东西要么就是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么就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她只做出偃旗息鼓的模样,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接着,她一脸心疼地捧着康熙的手,大呼小叫把人喊进来,给康熙处理手上估计再不处理就要好了的伤口。
殿门一开,方荷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翠微。
翠姑姑还冲她眨了眨眼,偷偷竖大拇指。
方荷心下微动,有些事没办法问康熙,却有个现成的消息来源啊!
她冲翠微灿烂地笑了回去,唬得翠微脑袋一缩,人就不见影儿了。
来给康熙处理伤口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御医,对方一点也没因为康熙手指上的伤口不够大而无语。
那表情严肃得,好像下一刻康熙就要不久于人世,特别仔细把康熙整只手都包了起来。
康
熙还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看起来,好像是更叫人心疼些。
他晃晃自己的手,故意冲方荷调侃,“就当朕给你赔不是了,这回朕保证,一个字都不会从乾清宫传出去。”
方荷礼貌微笑,您开心就好。
她也仿佛忘了先前俩人吵架的事儿,柔情蜜意地端着新换上来的茶水喂康熙喝。
“那皇上可得记住自己的话,若往后再有人冤枉我,可怎么办呀?”
康熙沉默片刻,笑着捏捏她的鼻尖,“以你的本事,朕只需要在背后给你保驾护航,你怕是自个儿就能欺负回去了。”
方荷抬起小脸儿冲他笑,“那还不是万岁爷的眼光好?”
“那咱们可说定了哦,我欺负回去的时候,您可不许心疼别人。”
如果再有不长眼的来搞她,她可没这么轻易就算完了,谁说她的准备工作就只有一样儿呢?
俩人说了会子话,康熙就叫方荷去围房住下了。
不是他不想留方荷,而是宫里忌讳命数一说,又牵扯到钦天监,在还未彻底查清楚之前,他不好明目张胆的宠幸方荷。
佟家是该敲打了,却也得敲打得他们心服口服才行。
事实上,这会子佟国公府的东院里,佟国维已经快被不长脑子的女儿气死了,在书房里大发雷霆。
“她是不是病糊涂了?生怕皇上不忌惮佟家?“
佟
国维气得一把挥落书桌上的笔墨纸砚。
“我好不容易才靠着拉拢彭春和郎谈,快把和谈的功劳拿到手.....…简直是家门不幸,她非要气死我才算完!”
本来佟国维答应皇贵妃,帮她处理掉方荷,甭管是妃还是个寡妇,对佟家来说都不算什么难事儿。
等方荷克子克夫,刑亲克友的流言在京城传开,暗地里请法源寺的大师主动出面,道有阴煞入紫禁城。
等流言最盛的时候,再叫钦天监里应外合,把事儿闹大,那方荷的名声就算落进了泥巴地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到时候,就算皇上和太皇太后有心维护方荷,到底心里要忌讳,无论如何,方荷也再不能留下。
只要人出了宫,想弄死个无依无靠的女人还不容易?
现在倒好,流言还没传呢,皇贵妃就在慈宁宫闹开,甚至还叫方荷趁机踩着她往上爬,得了以风命换皇室安康的功劳。
甚至人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皇贵妃往里钻,钦天监和法源寺的大师却经不起查,还得他这个做阿玛的来擦屁股。
皇贵妃的胞妹婉莹在一旁安抚佟国维。
“阿玛息怒,按理说姐姐并非如此冲动之人,说不准是叫人算计了。”
“就她那脑子,没人算计就奇怪了!”佟国维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算了,还是赶紧去叫人封了钦天监监正的口。’
一旁的管家躬身:“老爷放心,刚才二格格已经吩咐过,奴才叫人收买了柳监正书房里伺候的小厮,今儿个晚上应该就能传出暴毙的消息。”
婉莹继续柔声道:“法源寺那边得劳阿玛赶紧安排,先请闻空大师出去巡游吧。”
“等过阵子这事儿压下去,再叫大师在寺庙里圆寂也就是了。”
好歹还有点叫佟国维满意的事儿,论起手段和心计,十个皇贵妃也没有一个婉莹强,他只恨婉莹不是姐姐。
他思忖道:“回头等解决了此事,我会叫佟嬷嬷带话给你阿姐,你进宫去帮......”
婉莹赶忙打断他的话,“这事儿不急,阿姐心里不乐意,上赶着总是叫她不痛快,何不如等选秀的时候,我也能顺理成章入宫。”
她今年才刚满十三岁,所以没参加上一次的选秀。
等二十八年再次选秀时,以皇贵妃的身子骨......只怕想拦也拦不住。
婉莹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不疾不徐道:“如今最要紧的事儿,却是不能等表哥查,否则就算我们把证据都毁了,以表哥的多疑,只会觉得我们做了更多。
佟国维紧蹙眉头:“我也正担心这个,可我总不能自个儿跑到御前去,自投罗网吧?”
“为何不可?”婉莹笑盈盈道。
“以佟家与表哥的情分,哪怕是阿玛做错了事儿,与罗刹和谈一事正到了关键时候,表哥也不会给您没脸。”
“您只需跟表哥说,心疼阿姐寿数无多,每每想起来便心痛如刀割,一时昏了头才会犯错,就像姑姑当初心疼表哥一样.......您越诚恳,表哥就越不会跟您计较。”
佟国维心下恍然,有道理。
他不是以臣子的身份认错,而是以舅舅的身份坦白,到时候皇上就算仍有疑心,看在妹妹和皇贵妃的面子上,也不会多跟他计较。
“我这就去!”佟国维立刻就想起身,换衣裳进宫求见。
婉莹拦住他,“阿玛别换衣裳,再过上半日,就这样去。
知道消息越晚,证明佟家宫里的眼线越少,越是狼狈,就证明阿玛越坦率,更能叫表哥放心。
佟国维神色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等婉莹进了宫,只要能生个阿哥出来......往后佟家再出个皇帝也并非不可能!
他心情大好地入宫之时,方荷也通过再霞的消息,逮住了翠微,叫春来捂着她的嘴,拖进了围房。
“你,你要做什么!”翠微被吓得不轻,半趴着直捶炕。
“好久不见,扎格格您这威风也太大了,生生要吓死个人不成!”
方荷哼哼着坐在一旁,“叫你看我的热闹,你要敢把我的八卦往外说,回头我就把你弄死在这炕上!”
翠微:“......”我听你吹。
春来捂着嘴,屁股一瘸一拐地出去休息了。
因为她替方荷瞒着消息的缘故,挨了二十板子。
但梁九功倒也没声严厉色,等她挨了打,只好声好气把方荷在江宁时做过的事儿问清楚,就叫人送她回来了。
方荷没废话,毕竟是因为她挨的打,说什么都是假惺惺的马后炮。
她只塞给春来一百两银子,跟春来保证自己能做到的,“等我得了封位,往后不会再让你因为这种事情挨打。”
现在她在康熙眼里还是煮熟却待飞的鸭子,康熙事事都问个一清二楚。
要是等她进了后宫,这狗东西还跟盯贼似的,那她可就不准备惯着了。
等春来出去,魏珠关上门,在门外守着,翠微才懒洋洋爬起来,靠在矮几上。
“说吧,你想问什么。”
方荷把自己剩下的银子都取出来,有孝庄给的一千两银票,魏珠给的六百两,还有在江宁剩下的几十两。
她当着翠微的面分出一半,肉疼地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诚意,买你换个地儿继续做姑姑。”
“我可以承诺,往后我不会亏待你,活儿也比你在御前要清闲的多,只需要你动嘴皮子,干不干?”
翠微瞪着眼前的银票和银子,沉默了好一会儿。
说实话,这些年在宫里,她也攒了不少银子,只比这些银子少一点罢了。
起码不管出宫还是在宫里,日子都能过得不错......但也就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不错而已。
她神色复杂看向方荷,对方荷的受宠,只从中午那会儿昭仁殿里隐约传出来的争执,就可见端倪。
只要方荷不作死,往后必然是青云直上。
她要是去方荷身边,危机会比御前多,可机会也更多,她甚至有机会成为满宫都得捧着的大姑姑和掌事女官。
翠微咬咬牙,伸手去够银子:“干了!”
方荷摁住她的手,“等等!”
翠微气得恨不能一口啐出去。
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感情这混球是哄她玩儿……………
方荷笑眯眯挑起眉来:“银子肯定是你的。”
翠微稍稍松了口气。
方荷又道:“但我的诚意在这儿了,你是不是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翠微心又提起来,“你要让我做什么?我跟你说,要命没有,要银子我可也不多!我最多少收一百......十两银子!”
方荷:“......”可给你大方的。
“我不缺银子......”不行,这话说着好心痛。
她撇开放在矮几上叫翠微误会的目光,小声道:“我要知道后宫所有妃嫔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
翠微彻底松了口气,一把将银子和银票收进荷包里,翻个白眼。
“废什么话呢,整得跟要我杀人似的,你要我跟了你,不就图这个吗?“
方荷:“......”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她瞪眼
:“好歹往后我也是你老板,你能不能客气点!”
翠微无辜瞪回来:“你也说了,那是往后,我可不跟某些人一样傻,人还没到手呢,就叫人牵着鼻子走。
方荷幽幽看她:“你怎么知道还没到手......”
嗯?
翠微眼神一亮,凑近矮几,“怎么到手的?咱们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