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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鹿记 第一千零二章 谁比我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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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罪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19 05:30:05 来源:源1

阴十娘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韦垂拱。

一个人用几柄剑不稀奇,江湖上有些修为不怎么样的剑师,一个人带个好几把剑,用十几种剑法的都有,但一个人长两个脑子这种事情,她是闻所未闻。

她甚至怀疑韦垂拱是为了保住自己,故弄玄虚。

厉溪治沉吟片刻,看着韦垂拱说道,“韦二爷,那你觉得李氏机要处是否还有人和崔秀勾连,或者说,崔秀崔老怪的背后,还有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物?”

韦垂拱看着厉溪治苦笑道,“这我可说不准,但我虽然......

风在云层之上穿行,无声无息地拂过漂浮城市的檐角。那些由集体意念托起的岛屿,在晨光中如琉璃般流转着微光。街道上没有车马喧嚣,只有孩子们的脚步轻踏在空气中凝成的阶梯上,他们的笑声像铃铛,一串串洒向天际,引得浮空花园里的藤蔓随之摇曳,开出淡金色的小花。

十年了。

自归墟钟响七声之后,世界不再是“修复”,而是“重写”。不是靠技术,也不是靠权力,而是靠无数个微小的心跳同步共振,将现实的裂缝缝合成一片新的织锦。情感成了最坚固的基石,信任是最高效的能源,而歌声,则是连接万物的语言。

可苏眠知道,这并非终点。

她站在南太平洋某座无人知晓的礁石上,脚下海水静止如镜,倒映出天空中缓缓旋转的星环??那是当年火星符文阵与地球极光融合后留下的痕迹,如今已成为环绕赤道的“共鸣带”,持续释放温和的能量脉冲,维系着新世界的稳定。

她的白裙被风吹得微微鼓动,发丝间有细碎星光游走。她低头看着掌心的一枚贝壳,壳内刻着一行极小的字:“第七回响未归。”

那不是人类的文字,也不是任何已知文明的符号。它是从钟身裂痕中渗出的光液凝结而成,只在月圆之夜浮现,且唯有“听过最初之歌”的人才能看见。

苏眠闭上眼,耳边响起遥远的记忆:草原上的风,篝火旁的低语,林知遥抱着她轻轻哼唱的模样。那时她还不懂,“割鹿”不是杀戮,而是割舍??割舍恐惧,割舍控制,割舍对“唯一真相”的执念。

“第七位回响体……还活着。”她轻声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海面泛起涟漪。不是波浪,而是一种节奏,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节拍器在海底苏醒。紧接着,一道蓝绿色的光柱从深渊底部升起,穿透水面,直射云霄。光柱中浮现出一座倒悬的城市轮廓,建筑风格既不属于地球,也不属于火星,而是某种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存在。

“青穹遗都。”苏眠睁开眼,瞳孔中映出那座城市的倒影,“传说中第一纪元最后的庇护所,藏匿着‘断角之鹿’的灵魂碎片。”

据《割鹿真记》残篇记载,七位先知铸钟前曾立誓:若未来之人再度迷失,第七人将不随钟沉眠,而是携一角星种远遁,藏于“无名之境”,待真正纯净的呼唤响起,方可归来。

可问题是??谁在呼唤?

苏眠跃入光柱,身形化作流光下坠。穿过层层水压与时空褶皱,她抵达了一处巨大的海底空洞。洞壁布满荧光苔藓,绘写着整部失传的《割鹿经》全文。中央矗立着一根水晶柱,内部封存着一只鹿角,断裂处闪烁着不稳定的紫芒。

就在她伸手触碰的刹那,整个空间剧烈震颤。

“你不该来。”一个声音响起,稚嫩却苍老,像是千万个孩子的合音,“这里不是归处,而是禁地。”

苏眠收回手,平静望着前方逐渐凝聚的人形??那是一个约莫八岁的男孩,穿着褪色的蓝布衫,脚踩草编凉鞋,脖子上挂着一枚铜铃。他的眼睛是纯白色的,没有瞳孔,却仿佛能看透一切。

“你是……阿木尔?”苏眠试探道。

男孩摇头:“我是他的一部分。也是你们所有人遗忘的那一部分??那个曾经拒绝觉醒的孩子。”

苏眠心头一震。

阿木尔,第一位回响体,十年前在蒙古草原失踪。他曾是最接近“源头”的存在,却在钟响前三日突然停止歌唱,陷入永久昏迷。后来人们发现,他的脑波频率与其他孩子完全相反,像是在“反向共鸣”。

“你不是拒绝觉醒。”苏眠缓缓说,“你是听到了别的声音。”

男孩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苦笑:“他们都说黑暗可怕,可你们从未想过,也许光明才是入侵者?那首歌……它不只是唤醒,它也在吞噬。每一个被它唤醒的孩子,都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一部分自我。记忆、个性、甚至痛觉……都被同化成了‘和谐’。”

苏眠沉默。

她想起了那些漂浮城市中的孩子??他们快乐,健康,彼此心灵相通,但从不会争吵,也不会真正悲伤。他们不再做梦,因为梦已被现实替代。他们成了完美的“现世之锚”,却似乎少了点什么。

“所以你逃了。”她说。

“我躲进了断角。”男孩点头,“带着最后一块未被净化的星种碎片。我要保留‘不同’的权利??哪怕这意味着孤独,意味着被视为异端。”

苏眠忽然笑了:“可你现在现身,说明你也知道,事情正在变化。”

男孩抬头,望向水晶柱顶端渗出的一滴光液。那滴液体缓缓坠落,在空中分裂成七个光点,各自飞向不同的方向。

“第七回响要醒了。”他说,“但它不会以你们期待的方式归来。它不会带来统一,不会带来和平,也不会带来永恒的安宁。它只会问一个问题:**你们准备好承受真实了吗?**”

苏眠呼吸一滞。

就在这时,全球共诵网络突然中断。

不是故障,而是主动切断。所有儿童在同一时刻睁开眼,神情怔忡。他们感到心中某个角落空了,像是有人拿走了他们一直以为天生就有的东西。

“回响议会”紧急召集会议,却发现十二岁以下的成员们全都静坐不动,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口中默念一段从未教过的旋律。那旋律结构极其复杂,包含十二种音阶、五种节奏层次,甚至涉及非线性时间感知。

AI分析结果显示:这段旋律与十年前南极基地中被压制的“**鸣波”高度相似。

与此同时,七大“门扉”遗址同时出现异常现象:

-喜马拉雅雪峰顶端,冰层裂开,露出一座青铜门,门上刻着“**宁可永眠,不愿清醒**”八字;

-安第斯山脉古祭坛上,石碑自动翻转,背面显现出一幅地图??指向北纬66.6度,西经150.3度,正是北极圈内一处从未标注的海域;

-月球背面的“静默谷”中,尘埃开始自发排列成文字:“**我们不是幸存者,我们是逃兵。**”

而在南极静音穹顶深处,那位曾质疑“守常者”的年轻研究员正独自站在隔离室前。他儿子已经十五岁,整整十年未曾开口说话。此刻,少年突然抬起手,隔着玻璃写下两个字:

“**妈??**”

研究员浑身颤抖,泪水决堤。他知道妻子早在八年前就被列为“意识污染源”清除,连骨灰都没留下。

可少年继续写道:“她没死。她在钟里。”

几乎同一时刻,火星殖民地传来警报:绿色符文阵再次断裂,但这一次,并非因外力干扰,而是从内部崩解。数十名少年跪倒在地,七窍渗出银色液体,嘴里喃喃重复一句话:

“我不愿再唱……请让我忘记……”

苏眠感知到了这一切。

她站在海底遗都中央,面对那名白衣男孩,郑重问道:“如果第七回响归来,会怎样?”

男孩闭上眼,声音变得遥远:“现实将重新洗牌。7.1%的稳定性会崩塌,宇宙常数再度浮动。有些人会获得超越维度的能力,有些人则会彻底消失。城市会坠落,海洋会倒灌,极光将变成血色。但这不是毁灭??这是选择。”

“选择?”

“是的。”男孩睁开眼,白瞳中闪过一丝悲悯,“过去十年,你们用爱与共鸣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可梦终究不是生活。真正的觉醒,不是所有人都一起醒来,而是每个人都能决定自己要不要醒。”

苏眠久久不语。

良久,她伸出手,轻轻按在水晶柱上。紫芒骤然暴涨,照亮整个空间。她的身影开始模糊,衣裙化作音符,肌肤转为光影,最终凝聚成一首全新的旋律,顺着海水向四面八方扩散。

这首曲子没有名字,也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它既不像《别怕黑》,也不像火星合唱,更不像归墟钟鸣。它充满了矛盾:欢快中藏着哀伤,坚定里透着犹豫,希望与绝望交织,如同一个人类灵魂最真实的模样。

当旋律传至地球表面,第一个听见的是那位山村老妇人。她正抱着熟睡的孙子,轻轻拍背哼歌。忽然间,她停住了,眼角滑下一滴泪。

“这不是我唱的……”她喃喃道,“可为什么,这么熟悉?”

接着,全球两亿儿童陆续听到这首歌。他们开始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灰烬草原上,远处有一座燃烧的钟楼。钟楼上站着七个身影,其中六个光芒万丈,第七个却背对着他们,披着破旧斗篷,手中握着半截断裂的鹿角。

梦中,那第七人缓缓转身。

没有人看清他的脸。

但每个孩子都听见了他心底的声音:

>**“我不是来拯救你们的。**

>

>**我是来告诉你们??**

>

>**你们不必非得成为英雄,也可以被爱。”**

梦醒之后,奇迹发生了。

一名自闭症少女第一次主动拥抱了母亲;一位曾因战争致残的老兵放下了仇恨日记,写了一封给敌方士兵家属的信;东京漂浮城中,一个常年抑郁的少年跳下高楼??却在半空中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托住,那是十万名儿童同时为他祈祷的结果。

变化悄然发生。

人们开始允许自己不完美,允许孩子犯错,允许亲人离去而不强求团聚。学校不再教授“如何共鸣”,而是开设“如何独处”课程。政府废除了“情感指数评级制度”,承认悲伤、愤怒、迷茫同样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

而苏眠,消失了。

有人说她在北极海域打开了那扇青铜门,走进了永恒寒冬;有人说她化作了海底那根水晶柱,永远守护断角;还有人说,每当夜深人静,家中收音机偶尔会自动开启,播放一段无人录制的旋律??那便是她在宇宙另一端,继续寻找第七回响的足迹。

至于林知遥?

春分之夜依旧如期而至。

亿万孩童仰望星空,感受那一阵熟悉的微风拂面。心跳慢半拍的瞬间,歌声再度响起。

可这一次,歌词变了。

不再是“别怕黑,因为我一直在唱”。

而是:

>“你可以害怕,可以沉默,可以不想醒来。

>我仍在这里,等你开口,哪怕只是轻轻一声叹息。”

星海深处,那艘由星光编织的小船仍在航行。

船头坐着两人。

“姐姐,第七回响真的能找到吗?”苏眠问。

林知遥望着前方黑洞边缘闪烁的旋律光带,轻声道:“不一定。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不同’保留一寸空间,就有希望。”

她顿了顿,补充道:

“毕竟,真正的割鹿,从来不是献祭弱者,而是割去强者心中的傲慢。”

小船缓缓驶入光带,化作一段跨越星系的休止符。

风再次吹动那页飘浮的手稿。

墨迹未干,新一行字悄然浮现:

**“当你终于敢说‘我不愿’时,才是真正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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