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与大小姐的旅行 第二一八章 混乱

早上醒来在眼前的便是只扣上了几粒纽扣，恍着自己双眼的皙白，看着俯身的少女双手撑在他双肩两侧的爱意……

“早上好～”

将视线上抬，睡眼惺忪忍受着去往卫生间的心情，再看一眼没有梳妆打扮的少女面容，她似乎已经醒来有些许时刻，眼睛清澈又深邃地看着自己。

“早上好哟。”

属于两人普通的一天又再次到来，便如同她们生命中时光刻满了彼此的印记在其中，已无需多言。

慵懒的早上在早餐时分就用去一大半后，主仆两人选择了出门观察凡瓦西现在允许人们自由活动的时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光景。

路过缺少学生、有些阴暗和荒凉的教学楼，离开校园需要她们还有另一辆动力车，前往主街道的集市附近才能够一窥全貌。

路过昨天的岗亭里，韦瑟多往里面看了一眼，饮水的茶杯放在上面，看守出入大门的人没有了踪影……

也许只是离开去吃早餐了吧？

他内心想到。

岗亭周围的地面上铺了石砖，小路长了一丛丛青草，葱郁带有生命的气息。

往日宽敞但仍然极其拥挤的门口马路，现在也难以见到几个学生与行人，就连周围的店铺都随着凡瓦西校园的老师与学生们的离开而暂时关闭。

“这也太安静了，给我的感觉像是只有我们在行走一样……真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话，在这片废弃的城市里又该做些什么？”

“脱掉衣服奔跑。”他以冷静跳脱的思考想了想自己最想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做的事情，内心充满了不同于平日正经沉着表象。

把少女说得脸一扭：“哼，真是狂妄的想法！充满了你自己一个人的堕落。”

但消沉的凡瓦西却是实实在在地上演于他与重樱的眼前，路上就连几辆发动起来的动力车都看不见，它们无一不是停靠在路边，也许还有几个看起来内心充满了忧郁与不安的中年男人坐在车里。

在车里吸着属于他们那份个人空间的香烟，思考着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向何处走。

“为什么动力车不开走呢，平时凡瓦西出行的车辆并不少。”重樱知道这个时候，动力车无论去哪里都方便许多，至少不再需要徒步来购买食物。

“再走走看。”

接近集市，同时也是风之王国凡瓦西城市的主干道时，她们率先遇到的是在路面指挥的圣徒，蓝底白字的告示牌上写着：仅允许离开凡瓦西动力车驶入此道。

前面是圣徒把守的关卡，集市就在他们主干道汇集区域的后面。

两人转过弯后，突然进入一片喧嚣嘈杂，按鸣喇叭的混乱人潮之中。

下意识拉紧了重樱的手，他不希望少女在这混乱之中失去踪影。

黄沙与扬尘满布在这片集市里，往日热闹非凡的集市，现在增添的是混乱。拿着背包与编织的彩条行李袋、带着大小水桶甚至枕头、小矮凳的离开凡瓦西的人数不胜数。

许多人将自己不需要的物品抛弃在这里，许多租赁在凡瓦西工作的房屋空置后等待下一位有缘人的牌匾摆在摊位上，用红黄绿三色带上黑子写明了租赁的价格。

而钥匙在交递中，那些空置出来的房屋仍在增多，它们逐渐写满了一块又一块告示板。如同盾牌般形成了摊主最好的保护，摆满了摊位的全方位无死角——当然头顶也是。

少女听到了离去的呼唤与吆喝：“还差三个人！离开凡瓦西前往港口城镇，只需要四枚铜币！任意位置可下车！”

是一呼百应，还是逐个询问，这些拉走离开凡瓦西乘客的司机各有自己招揽生意的门道，遇见刚从集市里退走租赁房屋的顾客，或者是拎着小袋行李的人他们都会主动上前招揽。

无论身份低微与高贵，迎接在耳中的那句话永远是：“老板去哪？试试我这个车，很快就到。”

圣徒们无法整治这边的秩序，他们唯有能够把守各个出口，在接近关闭城镇主要出入口时分将这些人全部驱赶。把道路封堵后清理掉留下的废弃物与垃圾。

无端戒严的城镇，让许多原本在凡瓦西的人，都失去掉了属于他们生存的位置，另一片自由的土壤或许更适合。

但那并不是重樱和韦瑟需要面对的，她们不过是面见这些乱象的两位浮萍之客，以至于在这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容易被圣徒所注意到，幸运的是现身没有多久潜入了人海里，再也没有视线顺着追索过来。

“嗯，圣徒应该发现不了我们。”

“我都注意到有视线看过来，还说不易容没人认得出我们，你看，这不就轻而易举地被注意到了吗！”

大小姐轻声哼道，她的直觉敏锐，那种正装圣徒看过来的眼神，一下就能够辨别出来。

“没事没事，离开凡瓦西的人潮就足以让他们头疼了，没时间去抓两个能打好几个圣徒小队的坏蛋……哼哼。”

韦瑟不满足于继续牵着她的手，慢慢拢过她的腰，将少女贴在自己身边——尽管看起来两个身高已经相仿无几，甚至少女愿意的话穿脚跟高一点的鞋子便能够在身高上超越韦瑟。

“哎呀，做点正经的事情可以吗？我亲爱的侍从先生，如果你要买什么的话要趁早尽快了哦，否则你看……”

重樱转入集市里真正贩卖食物的区域与打开灯光的商店时，员工已经在急忙拿起水桶开始冲洗地面，似乎也感到了收市时间的临近，加大折扣的力度。

圣徒匀留给营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上午的匆忙让营商的时间根本不足以售卖到这段时间积压的货物。

老板紧锁的眉头在账本上写着各个数字，计算着最佳的销售策略。

韦瑟心中平淡地想：如果是昨天下午在店里见到的商人，应该很快就能够解决面临的问题。可惜……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算是相同的职业，多数时候的走向也未必如他想象中那般相同相似，差异性及其他的所有因素都会归含在一个简单的职业词汇里，却包含了所能想象的诸多可能。

所能被窥见的不过是一隅罢了。

“我们快点去买要吃的东西吧，你会喜欢什么？如果是芥末味道的食物。”

“哎呀，不喜欢芥末！”

“咖喱芥末蛤蜊……”

“带芥末的都不要可以吗？”

又展开了情侣般的绕嘴，韦瑟努力地让重樱去接受一切能够想象出来，喜欢与不喜欢、奇怪或讨厌的味道食物。

带给她另一点属于菜式上的新鲜感。

老人也需要出来买菜？他回忆有几面之缘枢机，看着如她般年纪的老人，一样站在这里，购买需要的食物。

但更多的时候，是与菜摊小贩攀谈闲聊，她脸上的笑容与嗓门中尖酸大叫的语言，表明在享受这样的时间。

需要语言和交流，来维持住自己一切人际的链条，是这个年纪最常用的方法。

看着说笑间的妇人，似乎与往日无异，突然之间她往前走了一步，在集市滑泞的地面上摔倒了！

“诶，大小姐，那边有人滑倒了。”

年长后逐渐变得疏松的骨质，代谢功能的下降都让身体变得大不如从前，摔倒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在地面上沾染泥水的暗沉纯色衣服，冲洗地面后瞬间浸透掉的花纹裤子，昏沉色调的市场，让这一切只在注视了这场意外的人眼中发生。

老人难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起身，大概率伤到了自己的腰椎。

“找圣徒所的人来解决。”

快步行走的少女，热切而着急地比在集市里同样搜寻圣徒所在的摊主更快地找到了巡逻的圣徒。

领着人来到了摔倒的妇人面前，不懂医术的圣徒只得暂时按压住想要起身的身体，安慰她：“暂时不要动，可能腰椎受伤了……”

“这里是圣徒二队三号……集市内部摊位呼叫支援，有人摔倒。重复一遍……这里是……”

韦瑟站在远一点的位置，暗影模糊了他的面容，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

一共来了四位圣徒，两个人抬着担架，一位现场救助医师，剩下的一位是先被呼唤过来的巡逻圣徒。

凡瓦西的力量编制仍在发挥作用，风素琳很好地组织起有序的防控深海信徒侵袭的措施。

他看着重樱从人群外侧慢慢退出，四处张望寻找韦瑟所在的位置，回到了他的身边：“有惊无险，听医生说只需要坐轮椅在家休息就好。”

“好，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走吧。”

“刚才我听，摔倒的老人家住在附近，她每天都喜欢下来跟集市里的摊贩闲聊。”

“所以呢？”韦瑟不是很了解地问道，上了年纪的人喜欢说些话，坐一坐在人群中，他也并非不是不能理解。

“哦，就是说她独居一人在凡瓦西啦。”重樱补充了另一句：“现在这样，怕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够下楼了吧……”

少女还说，圣徒所会将这位老人登记起来列为特别关注的名单，免费为她配送一些够吃几天的食物，让她不需要再出门。

“有人照顾她，很好啊，至少不用再担心会在家里饿到，或许还能够陪着这位老人聊一聊天。”韦瑟思考一下圣徒所的种种措施，体现了关怀备至还有足够的支持。

“希望吧。”重樱说不清楚现在的环境下，圣徒的做法是否能够真正如所预想的那般解决问题。

或许，是她多虑了。

多事的她最后打听打听了老人住所，也没有管太多便与韦瑟离开凡瓦西的集市。

集市外的混乱几乎已经消散，临时还想要从主干道离开的动力车全数被圣徒驱散到了附近停车的地点。

圣徒所派遣有地面的秩序部队，空中也同样有配给了空艇巡逻来加强应对混乱的力量。

没有在规定时间里回到住所的人们，逐渐清空的大街，所有人都要在遵守圣徒所的管控下生活。

重樱和韦瑟看着城市的声音在消失，离开凡瓦西的居民在远去。驻守在城市里的生活气息，也许是此刻从家中飘出的饭菜气味，以及远远传来的骂声、或是小孩的哭声。

少数人也许知道了情况，极少数人了解真相，但凡瓦西依旧在深海信徒的阴影笼罩中，采取被动或主动，来规避掉发生类似歌剧院里的那种惨案的可能。

路过新易常住的主邸，门口的花朵还是刚浇过水而湿润的，阶梯的小叶子被打扫干净，新的枯叶随着一阵风吹后又再度落到地面阶梯上。

紧闭的大门、内部的探索让两人知道，新易现在并不在此，仅仅是宅邸日常有人打扫。

仆人将偌大的地方打扫一遍又一遍，每一天都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回到这里，身影并不忙碌，甚至没有面见这栋府邸主人时的紧张。

尽管从表象看就对新易不在这里有所预感，但重樱和韦瑟仍旧走上二楼的生活区域，眼中不再有蜡烛点燃，三叉的烛台因熄灭而昏冷，先前的混乱已经被全部完好如初地整齐摆放回去。

丝毫看不出来曾经有在这里引发的一场骚乱。

属于新易的卧室里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摆放好的毛巾水杯，抹除掉水渍的干燥淋浴间，以及看不出一丝杂乱的床铺，都已经说明了这里的主人，离开有好几天了。

“他去哪里了？”

凡瓦西从中午便开始了禁行，在家休息是最理所应当的事，所以是他到了别处。

“缪尔斯家的人、还有朱金的父母……把我们熟悉的人都去找一遍看看吧。”

韦瑟也无法说清，但他能猜到些许圣徒所迄今为止的手段，对于重要的学会和商会人物保护的方法。

如他所想的那般，圣徒所在几天内秘密转移了所能掌握的大量重要人物。

最终在凡瓦西的郊外，一处秘密的地下通道通往圣徒所港口广场的方向，找到了他们。

学会与商会的重要人物，皆是被安排在这密林与圣徒巡逻的庄园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