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与大小姐的旅行 第十三章 半推半就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在到达这里之后便死去了……”韦瑟再看一次那脱离沟渠车厢原本所在的地面。

森林里泥土逆流返渗的积水正在裹挟黑红的泥土与落叶重新填满其中的坑洞。

肮脏得令人拒绝把脚踏上去哪怕是一点，踩入血泥一样色泽，散发着腥臭缺氧气味的土壤。

“无法得出死亡的原因。”雅漾以精灵的法术探查一遍周围的环境：“而死去的人却还是会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对活着的生物攻击。”

“我们撤退吧……”耶摩倒是最先提了建议，在他面前是完全被切割了的厢体，在这一堆朽腐破碎的部件里不再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但至少，现在方向确定下来了……”韦瑟观察这辆应该是林野中由马匹拉动的车辆，它所行进的正反方向便是她们应该前行探查的地方。

“真是为难那些开辟这条道路的先民，森林中的道路一旦不勤加养护，很快便会被树木覆盖掉。”

他知道荒野地上一旦有生命的种子，便会迅速增长起那恼人厌烦的植物，随处可见的生长到盖住自己的视线，无法看清前方。

然后蔓生至高过头顶，让人失去位置。

重樱知道韦瑟真正想说的，是他自己找不到前后到底哪一个才是正确的方向，以及树木遮盖住无垠高处的全部光亮，同时在岁月流逝中占据了泥土每一截丰蕴营养的位置

“慢慢来吧，如果是没多久的道路还好一点。现在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剩下的线索不会太多，借助树木来判别，会非常困难。”大小姐说着朝自己的头顶上方望去，朝向顶上遮盖的树木，有所痕迹……

“啊，有没有可能……”

“利用上面延伸的痕迹，当以前道路方向阻碍着的林木被砍伐后，两侧的林木出于自然生长会朝有阳光的地方而来。”雅漾作为森林中的半精灵，她更通晓树木所行进的朝向。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重樱尽管被打断了发言，但雅漾的想法与她相差不大，有着易于判别的可能。

“那明天引路交给雅漾你和耶摩，我们负责到队伍的后方吧。”韦瑟相信半精灵的雅漾在抬头看向丛林的天际时便已经有了行动方案。

他相信已经给出意见的雅漾，同样信赖着表达类似想法的重樱。

“扩展探索范围，周围也许存在着其他的线索。”耶摩决心在附近继续寻找，除去这个破碎的车厢，期冀会有其他的发现。

但可惜，和迷雾山脉城镇深处线索有关的物件并没有能够找到，探险的小队仅确定了大致的深入方向。

“今天上午的探索到此为止了，我们开始返回雅漾所造的树屋里，准备午饭吧。”韦瑟作为带领者，做出决定意见。

耶摩跟随着走回去的同时，问道：“不在地面上准备午餐吗？树屋上面的位置可能不够我们四个人吃饭的吧。”

雅漾趁机呛了他一句：“呵，你也算人吗？种族上可不算吧！”

“恶魔也有人权，至少按照陆地上王国审判罪行的时候，我同等于人类的吧？”耶摩反驳着半精灵的少女，血铠盈满在身上的瞬间后，抓住她行走的步伐！

“诶……诶你做什么！”雅漾感到自己被抓了起来，举高过视野上的她凭空拔高了一米多，坐上耶摩宽厚的肩甲边。

属于半精灵草木编制的轻巧灵靴，沾着星星半点的湿润沼泥，摔落在血铠上，她叫闹道：“审判罪行？我看你被抓到就是死刑啊~死刑！哪有恶魔会跑到地面上的，没有王国会接纳你的。”

她像讥讽又如同挑衅大人的小鬼，嘲笑的语气里满满都是缺少教训的感觉。

“那还真是令人惋惜呢。”他边向前走，任由雅漾嘴中嘟嚷着放下她，而只是用手稳当地抓住半精灵的身侧，以防她往侧边倾倒。

“不要乱动，我把你扛回去也一样的。”

“旁……旁边还有人，你再不放我下来我……我……可就用精灵法术灌注的箭头戳你了！”她刚想着那一下戳中耶摩自己顺利跳到地上时，却幡然醒悟过来他现在全身都穿上了血红色的盔甲，根本没有给自己下手的机会。

“呵……”然而回应雅漾的只有静默的声音，耶摩意料之外没有任何的表示。

心虚而沉默继续前行，这套韦瑟交给自己行动步骤之一看来确实奏效，除非她……能够狠心穿过头盔缝隙的箭头刺到自己脸上。

抉择之后的雅漾轻叹一口气：“怎么了，话也不说？我真的会用箭头戳你的。”

“雅漾小姐，今天中午的菜式可以由你们这边提出两道，我和自家大小姐会决定另外两道，不包含热汤与主食类，你希望肉类用哪种做法？”

韦瑟决定采取措施，帮助耶摩一把，让雅漾的注意力分散一些。

“我想雅漾一定会对你说：今天她不需要任何的肉类。一定是想吃更多更富含营养的蔬菜或者花卉草露之类的~精灵都这样吃饭的话是不是不长高而且发育缓慢啊~我看身材之类的……呵呵。”

突然发言的贵族少女变得极有攻击特质，直接引怒了端坐在法术阴影与血铠甲上的半精灵。

“完全没有的事，今天中午我想吃到蔬菜烧肉和冰烤薄盐鱼片。”

“哈，正好。那本小姐就选杂菇谷地烩肉，以及牛肉四季全拼。”

听起来重樱那边的要更加复杂一些，四季全拼不是四个菜吗！他下意识在暗影里呼叫耶摩帮忙，自己一个人的话可没办法在午饭前做出这么多的菜肴。

“怎么，能做出来吗？”两位女性一齐问到韦瑟，将压力给到他身上。

“可……可以的吧，没问题！”受到凛然的视线，真不由得主厨有拒绝的想法——何等的压迫力。

在法术笼罩的队伍于吵闹中回到树屋下。这次耶摩没有再被雅漾用精灵法术的枝杈剥夺掉行动的能力。

他们一路行走，隐匿在迷雾之中，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碍。

当放下雅漾，后面跟着的主仆两人也到达树屋所在的树前，耶摩自己松了一口气。平时被半精灵欺负惯了，韦瑟跟他说了点技巧之后在犹豫与不安中把雅漾放在了自己的血色盔甲肩头上。

以盔甲来隔绝她捏做的精灵法术箭头，现在看来成功了。她在那一阵子的犹豫中拿起树枝，但尝试般地往耶摩肩颈上戳动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效果。

“原来不直接作用于身体，特殊的针对法术便不能够起到作用吗……”

耶摩不得不惊叹于只是简单给韦瑟说过雅漾的奇异法术，他就能够给出相当合适的解决方法。

“而最致命的一点在于，你的盔甲在化身为恶魔原本的姿态那一刻，便无法再保护全身。”他指出当释放恶魔姿态即将能够横扫战场时，精灵将产生更加致命的伤害，而人类的姿态会限制耶摩大部分的力量，受到特殊法术的汲取并不会有因此而对他恶魔本质有任何宽待。

但也不能是穿着这身盔甲……一整天吧？！

在他尚有安全思考制作午饭的余韵中……到吃饭心不在焉的时间里……最后关上树屋的门栓那一刻，耶摩触摸到雅漾瞬间冷汗从后背渗出，理智告诉他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需要自己低头才能看到的半精灵昂起的脸上带有一种审视质感的眼睛色彩。那双正在映衬着自己的内心挖掘出心虚本质的、嗅闻到心慌气味。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嗯……”耶摩回应着，雅漾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从自己身边抽走树枝，熟悉的精灵法术令这根属于林中巨树的部分长出嫩芽与枝叶。

翠绿而尖锐的颜色带着莫名的麻醉毒素，裹挟着剥夺耶摩行动能力的绝对效果。

手指上转着笔直的树枝干，站立着的半精灵眼神不善地看向耶摩：“肯定是她们告诉你，将盔甲作为外壳便能够抵御特殊的精灵法术了吧？”

她淡漠的眼神看向了耶摩，相差不小的身高却有压迫感朝向耶摩这边而来。

他干脆不掩饰而诚实地回答：“嗯……没错，就是韦瑟告诉我的！”

闭上眼睛，他豁出去一般，闭眼冲向前将雅漾卷入自己的怀抱中——就在少女视线变得锐利而想用枝条化为尖锐的木刺打向自己的下一刻！

“啊呀——！”

“哼……”他闷哼一声，推着雅漾倒向了比昨夜扩宽了些许的木床上，终于发觉上下铺并不适合的半精灵，很快就扩延了树屋的面积，用枝条撑起了更为宽敞的空间。

摔倒挤压的声音，沉闷地因耶摩的膝盖先顶在了枕头上时而得到缓冲。令半精灵的少女以被护住肩背的姿态，在保护下不至于磕碰到硬实的木枝上。

棕黑的干枯枝条，承受住了恶魔的重量，但雅漾的抱怨即刻在耶摩耳边响起：“你想死是吗！”

本就握在她手心的枝条，因刚才没来由的抱俯下横压在了耶摩的后肩上。

她闪电般地以防卫自身的姿态横在身前！

“你敢扎我就喊出来！”

“……”

耶摩握上她的手，呼吸在仅属彼此的树屋中缓缓沉没。绷紧不带有任何表情的脸庞互相判别彼此。

她握紧但不再挣扎……

“我仰慕着你很久。”

“她们说你昨天在我旁边睡着了……因为今天我衣服上都沾满了花露的味道……”

半精灵的瞳孔睁大，羞涩别过头示意着自己拒绝承认昨天的失误。

被握住的手腕骨节捏得疼痛，下一刻不容置疑、蛊惑般低声响起在咬着牙的她耳边。

“扔掉树枝。”

“我不……就扎你！”

“那我就喊出来，让另一边的人知道，看谁来得快更加丢脸”耶摩趁着这一愣神的功夫，直接夺走了雅漾手中最致命的那个武器。

“还我……”她直直地注视着耶摩的眼睛，语气却不胜地软几分，甚至嘟囔嘴，蓝色的发丝盖住半分迷离的眼睛。

“那我就大声喊救命，让外面的人也能够听到你肆意用法术！”

“卑鄙。”

“难道你想让韦瑟和重樱听到呼救进来的时候看到我压在你身上，然后注视着你现在的模样？”他施加更多的力道搂紧，几近灼热而滚烫的温度令半精灵隔着丝纱的衣衫皮肤漫出一层的蒸润。

无法停抑的呼吸，在一次呼吸间剐蹭便会带来距离相近的挤压交错：“别喊，别叫……你也不希望……被听到的对吧？”

“说要喊的人不是你吗……？”她愕然中犹犹豫豫是不是搞错了一些什么？

昨晚自己曾想过的情景，别扭地想着与耶摩在一起时的情景，如今在半推半就中接受。

并转换为真实。

“狡猾……”她小声地呜咽，手指渐渐往回缩起，揪住衣服前的领口捏成一团，缩成一团状似要保护着自己。

但随后带来心灵与物理上的激荡，轻易地便令她放弃掉仅存的顽抗，人形恶魔一寸寸地用指节与齿节夺走她每一处肌肤。

难以言喻的神经末梢在被快乐所填满，无法说出的愉悦与兴奋完全充分占据雅漾的身心。

她本便不想拒绝，现在不必拒绝。

全部而未尽的期待在半威胁半爱哄之间，成为林中最美妙的那一首双人乐曲与嘤咛。

生命乐章从不会暂缓步伐，紧绕在到来这片迷雾山脉的探险队伍中响作双曲。

午觉过后的韦瑟开始准备下午茶，无论在哪里都一如最初四人在浮空群岛上那般，对于甜点与精致的追求在探险中同样不可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