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与大小姐的旅行 第二十五章 王之威

“意思是我们要按照先前的想法与决断——前往风之王国？”重樱坐起身来，听见韦瑟的话语，转头看向耶摩。

就如同自己先前所告知的那样，恶魔即将打开空洞，尝试寻找到陆地的对岸，返回水之王国或火之王国所在的陆块。

“那，这里剩下的食物收拾一下，我们将需要的材料回收之后，便开启空洞？抑或是再等待一阵……”韦瑟担心队伍中的成员疲惫不堪，没有余力前往下一处。

“我先尝试着打开！也许运气不好的话，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上好一阵子。”耶摩也不敢说自己有任何的感觉能够快速找到恰当的一个时间点打开通往某处有人烟的空洞。

而他在尝试时，其余的小队成员将剩下的野餐垫布上的残渣收拾干净。

璇色边缘的空洞就像在眼前的景色中挖下来一块画布上的颜料一般，它扭曲着难用语言来描述的光辉，极快地在变换中融为一体。

而森林中的天色在探险小队停在这里后便开始晦暗再晦暗……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的光芒残留。

提灯被抓在其余人的手上，她们站在耶摩身后，黄色的亮光为他照亮周边，照亮古老城镇空无一人的虚凉与雨水恒久冲刷的石块。

空洞对面就如同火焰灼烧穿纸张的中间，烧出漆黑边缘的孔洞一样，迅速凝固成型。

“好像……一次就成功了？！”恶魔有些惊讶，他看向空洞周围不光辉而扭曲的光华，再望往空洞对面的……

那如同看一座崭新落成的黄金殿堂里错觉……

“走！一次成功对我们而言是好事。”恶魔出声道，没有什么比自己为小队提供成功路径更值得兴奋的了。

他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恶魔有了跨越时空，在空间突然侵入的能力！

这是第二天精灵女王，对所有具有实权掌控王国叶脉走向的精灵们发出的警告。

“哦吼……！”耶摩率先钻过空洞，他眼球正前方的座位上远处正有生灵坐着。

蛛网为她垂怜，将琥珀的坠饰吊挂在身后，巨木听从她的号令，以沉香同原木遮蔽住身形。

排列的精灵与守卫在两侧等待着女王的号令，落日的余晖令他们注视殿堂外的正前方——那里正对着恶魔深渊的入口。

精灵们长久以来便守卫于此！

有人突然注意到在殿内最中心位置，出现一点扭曲的光波，很快便有扩延的趋势。

“这是……”年长者的智慧，与年长者的胆量，令这位智者精灵敢于率先发出声音，而年轻的卫士则有些不知所措。

它看起来不像是威胁，而正好现在精灵女王正在挑饮密林中的花露，品尝纤草边沿的甘汁。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最先意识应对这一变化的精灵大喊出声：“快！通知……女王大人！”

当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正好是恶魔的尖角突出空洞的那一刻！

所有的精灵都不会陌生这副姿态，他们无论于记载中还是从现实里，都无数次斩杀过……面见过……进攻过这种带角的生物！

来自深渊的恶魔。

“是恶魔！恶魔！！”

“听令，近卫队前进！用你们的身躯誓死捍卫精灵之国——深渊防线的最前端。”

没有畏惧，不执弓箭的精灵们，催生出巨量的法术，轰隆的声响中令垂吊的琥珀摇摇欲坠近乎于砸向地面，滚动的原木悉数堆砌到空洞的周围，将刚冒出头的探险小队完全笼罩在内。

“嗯？明明刚才还是一片金色，为什么现在这么黑？”重樱走出空洞后，看到了一片木色的天幕，感到一阵错愣。

外面的吼声似乎越来越响，带有一种突遇敌袭的错乱感……是精灵们在重整卫队吗？！

她不由地开始以法术渗出原木之外，流淌到这片宫殿之上。

外面传来了更加激烈而慌乱的嘶吼声，护卫女王的宫殿队伍，多数并没有实际作战的经验，精灵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在如此靠近宫殿的距离上遇上敌袭，一时间各自催生的法术都发生了始料未及的错乱。

“似乎是……我们直接碰上了精灵们的卫队！”耶摩说完这句话之后，血红盔甲已显现于身，他在怒吼中挥舞起墨绿色的镰刀。

“你们的恶魔大爷来啦！哇哈哈哈！”他狂啸大步跳向外面，劈开精灵所制的巨木！

燃烧的绿焰腐蚀掉原生的树木，恶魔带来的火焰天然地侵蚀着宫殿里成片能够燃烧的有机质。

“火焰！灭掉它！快灭掉它!”

翠绿的法术带着植物的汁液，还有各种露水蕴含在其中的被用于维系精灵生命的成分，原本珍贵无比的它们被法术用以浇盖在耶摩的火焰上，很快便将其熄灭。

精灵们饮用的露水，原本便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命源泉，它并非是单纯的水滴。

这一点雅漾也同样清楚，而半精灵看到原木上生长的尖刺，察觉到似乎这片宫殿里活着的生灵带有出乎意料的不友好威胁。

半精灵催生出手中的法术，与正统的精灵们一较高下！

两种纯粹不一的绿色光芒碰撞在一起，此消彼长地令构筑宫殿的原木生长出的嫩芽又被凋亡枯萎所占有。

蔓出枝叶的瞬间，雅漾便剥夺去它们所拥有的‘生命’，叶片在肉眼可见中变得枯黄。

这一刻藤刺不再能够生长而出，扎在人体的身上。

“真是吵闹……”一阵叹息如同寒冬凌冽的阵风，柔丽清亮地自蛛网垂吊的琥珀之后而来。

而面前卫队组织有序的法术已经与探险小队的四位成员交战正酣！

原木被精灵们运用得出神入化，它们并非缺少击败敌人的能力，而仅是在刚才突然现身的恶魔面前被吓乱阵脚。

指挥者的统率令原木生长，围剿！

但耶摩的一侧被烧出绿焰色的大洞，通过缺失的一角看清楚内在那副血红色盔甲下，恶魔的尖角正在挥动，储蓄威能！

另一侧的霜水已经浸透掉精灵们近卫队的术法，重樱站在冰棱中，雾气遮掩了她们的身影同时，为韦瑟提供了强有力的遮护！

连环在脚下爆破的冰霜，将精灵们供以女王饮用的露水，都在某种形式上化为‘水的形态’，遭到了重樱的夺取与利用。

它们在冰爆下，不得不后退几步，舍弃掉专心操纵原木的能力。滑溜的地面甚至令精灵的卫队中几人站不稳而滑倒。

强行踩入冰棱中的后果就是被尖锐的棱刺扎入脚中，血液将潺潺流出……而流出的液体，似乎又会再次成为这位少女法术驱役的元素，在疼痛中不受控制的血液，往精灵的深处扎入，随着血液的流动而到达心脏，杀死心跳！

被重樱往远处驱散，她面前的原木阵法无力运行，遥遥几息之后便像是要完全坍塌的样子了。

“呃！我的脑袋……”惨叫声自某个角落里传来，那是躲藏在精灵卫队深处的指挥者，他面容苍老，有与宫殿周围融成一体的趋势。

正如那些古老的树木，他的胡须成为根须，脑门上的周围显现出褐咖色的栉比层叠如同年轮。如果他作为根雕拿住一盏长灯静立在边上，恐怕没人会知道他是一位活着的精灵。

更像是一层与环境完美融为一体装饰物。

韦瑟精确找出来他藏身的位置，匕首并没有裹挟暗影意志剥夺掉他的生命，仅仅是作为一柄裹挟了久远意志的刀具，为他削断已经衰老的神经，令其痛苦而不得喘息，使其颤抖而无法用力。

“卑……卑劣者！”古老的树精在痛苦中缓缓倒在地面，狩猎者的眼睛从暗影里瞄准下一个目标，猎杀即将变得更为疯狂。

暗影意志的余赠为韦瑟带来无尽的法术侵染。

原木的树阵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行进之道。

而雅漾对抗的一角树木，早已经变得破败不堪，尽管非纯血的精灵在控制力上弱于精灵们对于树木天然的亲和力，但现在她却明显占据了上风!

“奇怪……嗯，算了！你们停手吧。”

蛛网帷幕后的身影显现，翠绿与黄金是她身上绝美身影的延展，她就如同这片树木的名字，她代表着森林全部的意志。

从垂吊琥珀网走到前面的那一刻，棱影上的宝石闪烁着祖母绿的耀芒，蛛线的交错为她遮盖住面容。灰迹线端带来面纱无透感为这位精灵女王坐镇在幕后操纵这一片舞台展现獠牙，下一刻她手指抬起，无形之处出现一把长弓握在她手上。

黄色枝叶的弓箭在殿堂内光箭一般穿梭而过，将墙壁上映耀出金色的辉光与芒彩，瞬间剥夺了所有生灵语言的能力。

恐惧与得意，微笑同淡漠，下一瞬间就连暗影意志的被馈赠者都无法反应过来。

那一箭直奔耶摩而去！

自大狂妄，汲取着周围感情的恶魔，在即将膨胀自身，化为真实形态的那一刻，锁链的黄金箭头，长满枝叶的黄金箭头，穿透了他的脑门正中心，射碎那血红色的盔甲，割断他面盔。

带链的利箭正中眉心的同时削掉耶摩半寸头发，扎在他的额头中间。

在韦瑟眼中闪过的那一寸锐利金光，甚至穿过了得到意志馈赠的暗影都无法看见它在闪过那一刻时的速度。

以精灵的身体与力量，足以比肩半个神明的威能。

蛛面之下的纱容还残留着精灵女王饱食后嘴角的甘露渍，而话语却是威胁无情：“如果你们还念及彼此小队成员之间的感情与关系，那就此停手！”

她拉动了手中握住的开端丝状线条——与其链接的利箭带有木头的倒刺，扎入耶摩的额头上……

不出一滴血液，但下一刻恶魔便感受到极大的痛苦，在那双飘渺高远殿堂上，蛛丝阁影重重的身影注视中不住地跪倒下……

“呃……女王……殿下！”

又一尊古老的树精被暗影萃取了行动的能力，她枯朽的躯体被暗影意志选中的人施加了法术的禁忌。

韦瑟停下移动的步伐：“我与我的冒险伙伴对您并无任何恶意。”

“那也无法改变，你们堂而皇之侵入了精灵最古老的殿堂之一的事实。”

她抬头看向顶部辉煌靓丽的装饰，精灵的卫队在她无言间触动身后枝叶随即转达的通告中解除全部的武器使用禁制。

与此同时手执武器的外卫队涌入平息而弥漫混乱的宫殿中心。

“我……不屈服！”被利箭与锁链纠缠的耶摩，在火焰向自身涌动的那一刻开始，碎裂掉人形的外壳，他身体周围的盔甲开裂成只能盖住部分躯体的碎片。

面盔之下的脸庞狰狞扭曲，怀有浩荡的锋芒锐气，半边面罩下的血色瞳眸直视高踞殿堂上那一道于丝帘垂幕下的淡漠面容。

恶魔之躯突显而出，泥岩沼池般闪烁着黑岩光泽的本体，狰狞散发出热量与裂隙的羽翼。

“我们自诞生而互相平等！”

耶摩断然而决然地把眉心的利箭拔出！

“真是出乎意料。”那道站立在高殿之上的身影，往下走了一步……

所有的精灵都被这位女王化为纯粹力量的一部分，重重树影遮掩他们的身姿，宫殿内不再见到任何精灵的出现，但它们随即无处不在。

蔓延生长开来的枝叶与树木，将视野完全覆盖，连同光亮也一起被夺去！

在这片如同真实却只在刚刚形成的密林中，盘绕危险的毒蛇，静息结网的蜘蛛，捕食的雨林蛙。

它们细小或庞大，无害或致命。

在畏惧着每一片可能拟形的枝叶上与精灵隐身的枝条里，视觉与感官很快便混淆一体，错乱无致与被枝叶裹挟中，小队的全部成员都不仅在精灵们的视野里，也丢失了正在对抗的视野。

“你说，我们自诞生而平等？那你又如何证明……恶魔在精灵的法术下，毫无还手的力量！”

耶摩身边的一片叶片从翠绿瞬间枯朽成黄褐……凋亡叶片中出现缺口的空洞，正对上他转脸过来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是另一只灵光充满的眼睛……

攻击同样瞄准了他！与雅漾法术如出一辙的，带有奇特嫩绿芽叶的枝条贯穿手臂，刺入腿腱……

特殊的失力麻醉感令耶摩无法控制地衰弱下来，却并不再有上一次那般忽如其来的困意与无力。

从没有恶魔告诉过他，精灵的芽叶能够通过遭受数次攻击后被极大缓解，而一般恶魔于深渊外首次遭遇到巡逻队翠绿芽叶那一刻，即难逃死亡的命运！

在恶魔的体态下，耶摩瞬间被十几片芽叶贯穿，那是精灵们的卫队在绿叶中拱卫它们的女王，化为最坚实的守护者发起协同进攻。

没有血液，只有余下的痛楚与苦痛！

“我……仍能坚持！”

裂化的巨爪并无击打向那片翠绿密林的意图，耶摩仿佛只是在告知精灵们自己的坚持！直至最后一刻。

“我将是恶魔的先锋！为和平共处而来。”

“你的魄力令我称赞，但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精灵们发誓驱除一切深渊生物的意志绝不动摇。”蛛纱之下，她的神情毫无动容。

“守护我们的森林！守护我们的土地，为了精灵氏族。”

卫队精灵们激发战意，再次隐入密林。而下一刻突出手中的尖锐芽枪，耶摩遭到它们集聚一点的攻击。

尖锐的芽叶轰击贯穿他的躯体，威灭四散的魔焰被掐住了赖以生存的空间。

精灵们用法术浇灭了他向周围扩延趋势，水滴顺着叶片，在带来的甘洌中掐死了火苗的出现。

不堪重负后的恶魔最终倒下，却带来了精灵女王的疑惑，她转身注视其余一同在宫殿的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