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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力道不言而喻。两个人的重量施加在他的右手手臂上,粗糙的绳子迅速将皮质手套磨破,陷进皮肉里,勒出淡红的血丝。
比那些悬空旋转360度的过山车还要刺激,神无梦感到猛烈的风刮在后背,失重感令她头晕目眩,除了让自己和他贴得更紧以外无法做到任何多余的事情。
戴在头上的护目镜和滑雪帽早就在这样的速度下被风吹去了未知之处,连心脏都在胸腔里分不清上下左右地乱跳,必须咬牙才能忍住本能的叫喊声。
他面朝前,所以她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在他身后的雪崩全过程。
雪块相互碰撞,闷沉的声音宛如大自然所发出的警告,崩塌的雪层致使周围的积雪一并滑落,卷起滔天白浪,瞬间吞噬低处雪道上的一切标识物,如洪流一般将树木石块席卷……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在这样的浩大声势面前,人类所做的一切都如蚍蜉撼树,渺小到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然而——
神无梦的脸抵在降谷零的颈侧,于是深色皮肤之上凸起的青筋与迸出的脉搏都清晰映入眼底,每一次跳动都有强烈的不屈意志自肌理深处勃发出,像他尚未弯曲的脊骨一样傲然挺立着。
天地之间,满目皆白,他的金发成为此刻唯一一抹亮色,闪耀到令酸涩的眼眶刺痛。
这样的姿势和角度,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听到他咬紧牙关从喉间溢出的闷哼声。
降谷零好像是真的想要救她。
可为什么呢?
他明明以为她没几天能活了,把她这样的组织成员留在雪里,才是公安卧底应该做的事吧?
宾加从雪地裂缝中滑落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神无梦没有注意,飘忽的念头又走远,想着失踪的宾加现在要怎样逃生。
“嘶啦——”
裂帛声将她的意识唤回,晃动得更加厉害的身体也让她本能地再将降谷零搂紧了一些,腰间和他绑在一起的旗帜布料仍在发挥作用,保证他们的距离。
这根在雪道顶经历过风吹日晒的麻绳终于遇到了有生以来承受过的最大摩擦力,不堪重负地断开一小股。
溃不成军只在决堤之际,一股细绳断裂带来的受力不均会迅速蔓延到整个截面。破损如涟漪在水面绽开,接二连三响起的断裂声宣告着这根绳子的寿命已经到了终点。
也象征着这条求生之路的尽头。
电光火石之间,降谷零不假思索做出决定,大声命令道:“别松手!”
神无梦对着他的耳朵喊:“我知道!”
他打断她:“闭嘴!”
差点咬到舌头,神无梦紧抿嘴巴,忍住反驳他的**,在命悬一线之际领悟到了他的好心。
与其在麻绳彻底断开之时被甩出去,不如提前挑好落点,最大程度地卸力。
两侧白茫茫的风景从眼底疾驰而过,降谷零瞄准禁滑区周围的防护网,松开绳子的右手顺势按住她的后脑,将她牢牢抱紧,侧着身体坠向其中。
撞上防护网时,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瞬间弹开,但也同时减缓了他们的坠落速度。
雪粉四散飞扬,没有压实的雪还很松软,可砸进去也并不好过。
神无梦摔在降谷零的身上,冲击力隔着他的身体都震颤到她,直面雪地的人只会更糟。
心跳声震耳欲聋,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正要抬头问问他的状况,脑后的那只手却再一次压下来,接着是铺天盖地的雪,将他们彻底埋葬。
……
好冷。
好黑。
好冰。
是死了吗?
【……梦梦!梦梦!你不要吓我呜呜,你快醒醒!!】
小孩子般的稚嫩声音在脑海里接连不断地响起,好像开了最大分贝的音响,那她涣散的意识都吵回来了。
神无梦皱着眉:“好吵。”
【梦梦!】系统的音量一点也控制不住,用哭腔喊道,【我都要被吓死机了!梦梦你快起来!我刚才查了,正常人只能在雪里待十五分钟,现在都过去六分钟了!!】
神无梦觉得她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但剧烈的情绪好像因为这场一波三折而从体内抽离,以至于听到她只剩下九分钟的黄金时间后也没有任何紧张惶恐的感受,还能评价道:“怪不得这么冷。”
系统正因为将她唤醒而高兴,全部程序都在搜索计算该怎么从这样的逆境中求生,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只有不解:【梦梦,你怎么了?】
再智能的机器也无法读懂人类瞬息万变的复杂思维,更做不到从细微的语气变化之中辨清心态的转折。
系统不知道那股仿佛数据缺失的空洞被称为“不安”,只能从贫瘠的情绪接收器里挑出自认为最合适的应对方案,将那个让它芯片发烫的消息告诉宿主:【你知道吗,梦梦,我们救了好多好多人,换下来有两千三百多天的生命值,我们再也不用为日常任务烦恼啦!】
【这么多天啊。】她连开口的力气都不想花了,【真了不起。】
【对啊!梦梦你太厉害啦!】
系统在喋喋不休地夸奖她:【要不是梦梦把炸弹拆掉的话,这里会发生超大型雪崩,酒店和温泉村里的人都会死掉的!可惜我为了节约能量没有看到全程!】
系统和宿主是一体的,宿主的生命值濒危,系统的能量也会减少。
它为了撑久一点,几乎只在和任务有关的时候出来,刚才也是得到了大量生命值之后才敢挥霍一下,没想到就发现宿主遇到这么大的危险!
神无梦平静道:【但还是雪崩了。】
【这是因为昨天一直在下暴风雪啊,雪量过大导致了小范围雪崩,和炸弹造成的破坏力当然不一样!除了你和降谷零以外,出事的只有一个人!】
系统叽叽喳喳说完,又着急起来:【梦梦,只剩七分钟了,你快从雪里出来吧!】
视野内一片漆黑,感知是一片冰冷,神无梦有种她的大脑与身体都被冰雪冻住的错觉,指尖抬不起来,也不愿意思考。
她无法捕捉到自己的想法,声带似乎也不再属于她,轻飘飘地回答道:“出去了,也不能回家吧。”
“……西拉。”
一道声音从下方响起,发哑的嗓音停顿半秒,又一次急促地响起来:“神无梦?”
神无梦不想理他,但声音离得太近,这个人说话时候的震动都会因为相贴的身体被她的迟钝触觉感知,让她不得不开口:“我在。”
她的声音轻得让降谷零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但洒在脖颈处的温热呼吸让冻僵的肌肤逐渐回暖,他松了口气,问道:“你还好吗?”
“不太好。”神无梦把系统的催促转告,“大概再过五分钟我们就没救了。”
雪崩应该已经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