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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脚;你邀我来参加宴会,我又撞到别人。我没有一次能把事情做好。”
通过擦拭的动作,梁倏亭在戴英身上感受到了他在颤抖。戴英的疼痛似乎更加剧烈了,梁倏亭已然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能够治愈戴英痛苦的那一个,还是令戴英加深痛苦的根源所在。
“你只要到场就足够了。”梁倏亭尽力安抚戴英,“没有人会在意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别再回头细想,好不好?”
说着,梁倏亭换了小方巾,替戴英擦去额角的汗,语气越发柔和,“我去拿止痛药给你。等这阵疼缓过来,我就带你回家。”
以戴英现在的状态,继续沟通对他、对梁倏亭都是折磨。让戴英不要再忍受疼痛才是最要紧的事。梁倏亭走到门外,叫来助理,嘱咐助理看好休息室,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撞见戴英难受的模样,他则亲自去取止痛药。
梁倏亭车里一直备着戴英常吃的几种止痛药,为了省去说明和指引的时间,最快速度拿到药给戴英,他选择亲自去拿。
一来一回,拿药的整个过程,梁倏亭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当他回到休息室外时,他看到是站在敞开的门前慌乱打电话给他的助理。
望向门内,休息室已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他问助理。
助理说:“戴先生非要走,抱歉,梁总,我不敢拦他。他让我跟您说……年会还没结束,您不方便提前离场。他还有腿,可以自己走。”
锋利的药板边缘刺痛了梁倏亭。止痛药的铝箔板在他的手中扭曲变形,休息室内空荡荡的景象似乎也发生了扭曲,他盯着空气,却像盯着某个人一样专注。
花了好几分钟,或许是十几分钟,梁倏亭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他拿出手机打给戴英,漫长且规律的嘟声响了十几下,标准的播音女声提示他“无人接听”。
梁倏亭没有放弃。他隔一段时间再打,连续拨出三通,都被对方瞬间挂断。
电话打不通,他转而编辑消息:“你不想让我送你回去,我不强迫你,但你的状态让我很担心。请你接我的电话,让我知道你在哪、是否安全,能不能自己平安回到家。”
消息发出后,梁倏亭耐心地等待了一会,确保戴英有足够的时间看清他的消息并思考清楚,这才慎重地、孤注一掷地拨打出去。
这一回,电话没能顺利拨出。
戴英关机了。
梁倏亭站在原地。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另一边的梁母听到消息,急忙从社交中脱离,跑过来问梁倏亭:“小戴呢?”
“他走了。”梁倏亭说。
“走了?”梁母急得要命,“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他呀!”
梁倏亭没有动:“算了。”
梁母讶然:“你说什么?”
任何一段关系都是双向的。一个人的怀疑会引起另一个人的怀疑。戴英的抗拒坚定、有力,他的自尊与自我被高度强调,似乎比起与梁倏亭的感情,保全他自尊自强的形象更被他优先选择。
梁倏亭开始怀疑戴英是否真的爱他。或许戴英爱的只是他的虚影——那个高中时被健全开朗的戴英喜欢过的梁倏亭,所以,不管现在的梁倏亭有多爱现在的戴英,戴英都不在乎;梁倏亭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戴英。真正的爱怎么会被对方深深的怀疑、抗拒,成为引发对方精神压力与**痛苦的源泉。或许他真的只是移情,是错把心疼当爱情的怜悯之心。
一个怀疑引发另一个怀疑,这些怀疑聚合成一股巨大的下坠力,将梁倏亭钉在原地,带走他全部的行动力与自信心。
就像童新月说的,真的关心戴英,就该用戴英能接受的方式。
人们无法牵住一个不肯伸出手的人。
如果戴英无论如何都不愿伸出手,那就算了。
第35章
灯光、酒影,来宾的珠光宝气;乐队的音乐,餐具碰撞的脆响,服务生来回忙碌的脚步,人们的交谈、笑声和窃窃私语;还有桌花、餐食、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仿佛数据一口气输入过多,程序过载罢工。当戴英跟着梁家人、学着梁家人的举止和做派,开始酬应第三拨前来打招呼的宾客时,他受不了了。
他的腿疼得像在受剐刑。
戴英不想出丑。他躲进卫生间的隔间不出来,默默期盼疼痛可以离开。可是隔间外,三三两两的人进来中场休息,一边对镜整理仪容一边聊天。他们的交谈硬是往戴英耳里钻。
“……宁家人真的一个都没有来诶。”
“对啊,看来梁总彻底换人了。你们看到没有,梁太太可是手牵手把新人领进来的。”
“新人感觉不像个Omega,他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说不定来头比宁柠更大呢。”
“哈哈,有道理。”
做了惹眼的事,自然会被他人议论,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戴英好声好气地劝解自己,可就算他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这一起一落的过程也会给他带来压力。
脚步声远去,隔间外的交谈休止。戴英走出卫生间,发现自己已经“逃”到了离梁家人很远的位置——走回他们身边,需要跨过大半个宴厅。
离开了梁母的引带,他突然走不过去了。
他以为他的内核足够强大,足以勘破世俗的名利与浮沉,无论走到哪里都安之若素,可那只是他的自大而已。
从这里到那里,是从零到一,从地面蹿升高台,从一个阶级到另一个阶级。需要看淡满场的注目,忽略眼花缭乱的酒影。支撑一个人从容走过这段路的,是雄厚的财力、从小看惯世面的眼界和气度。
戴英没有这些东西。
命运额外附赠他的是压力之下如影随形的幻肢痛,以及一颗强到病态的自尊心。
戴英很耐痛。不过忍耐疼痛总会占据他大量的精力。他没有功夫想太多,脑袋里仅剩的那点空间只存着一个念头:他不想出丑。
紧接着,他却撞到服务生,弄脏了昂贵的西装。
戴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出了会场,不远处就是地铁站。顺着往常的思考逻辑,打车太贵太堵,不如地铁来得便利实惠。于是戴英径直走进地铁站,与晚高峰车厢内晃晃悠悠的人群一起乘往家的方向。
自从成为不健全者,坐地铁一度成为戴英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假肢有金属,过安检很麻烦;假肢关节不灵活,上上下下最困难;假肢还没有知觉,容易踩到人,容易踏空或者卡进缝隙。
不过,在大城市生活的工薪族离不开地铁。一年接着一年,现实生活把戴英的厌恶通通磨平。
列车开到了换乘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