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声的眼泪、身上的体温、帽檐的低温都让他有点恍惚,像结冰的湖面下淌过细线一样的暖流,温心妥偏了偏头,不快地说:“你总是这样…”
“那我不要这样了。”梁声很快回答,“我想抱你很久,心妥。”
他询问温心妥的意见,慢慢松开了温心妥,却不让他离开,双手仍然握着他的双肩,低着身与他平视,眼里有拧不开的固执,“心妥,好不好?”
灌入的风太冷了,一旦脱离梁声的拥抱,它就一阵阵地扑向温心妥的脸颊,耳朵,温心妥的大脑又昏沉起来,盯着他的眼睛几秒,转头拒绝:“不好。”
温心妥不想在风口和他说话,挣扎一番,伸手关了门,梁声就站在门内的一侧,他把门合上的时候手臂圈起一个圆弧,像再次半抱住了梁声。
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却不太自在地重新对上梁声的眼睛,对方一直对自己的一些警告视而不见,哪怕温心妥说不好,梁声也会过来抱他。
所以温心妥很理所当然地认为梁声会得寸进尺,会顺着他的手臂重新抱住他。
梁声用温心妥所熟悉的表情打量他,脸上重新流露出茫然,但这次他没有动,没有坚持他的行为,就好像真的听进去温心妥的话一样。
温心妥情绪瞬间沉底,不可抑制地觉得烦闷,梁声连维持不变这个优点都没有了,他在温心妥心里就像一团不断掺水加粉的面团,现在到达极限,彻底没用了。
他收回手,往屋里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应该把梁声赶出去,在他回过身的时候,梁声抬步朝他走来,他抬手把帽子摘了,温心妥看见那双红得肿起来的眼睛,里面似乎有轻微的波动。
温心妥对这样的梁声感到很陌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呼吸在他的步步逼近里趋于停滞,温心妥躲了一步,被重重地握住手腕,他亮得出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点一点地侵略他的嘴唇,脸颊,最后停留在温心妥的眼睛上。
梁声低了低头,紧贴在他的额头,把他拉近了一点,眼泪扑簌簌地像线流下来,被他全部无视,只问:“心妥,你没那么讨厌我,对不对?”
这个问题被提出来,根本不合理,难道梁声现在处处矛盾的种种行为,只是为了问他讨不讨厌他吗?得到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
温心妥摇摇头,眼睛酸胀,稍不留神,委屈又卷土重来,让他无力抵抗,他伸手推了推他,声音颤抖地说:“你不能…”
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样的话没能如愿说出口,温心妥想要开口,似曾相识的画面想翻涌的海潮向他袭来,瞬间掩住他的呼吸。
刚分手不久时温心妥拒绝梁声时还在神智清醒地反复提醒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可现在的温心妥却在计较他的变化,偷偷在心里责怪他不再一成不变,甚至好奇他的眼泪是否为他而流,是否真的过来只是为了找他。
温心妥表情空白地抬起头,他清楚自己一直是一个摇摆不定的人,却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被带偏了。
喉咙被冲上来的酸紧弄得难以发声,温心妥低头,不想说话了,反正只要他开口说话只有悲愤,以及控制不住地跑歪。
或许对待梁声这种人就应该彻底无视。
梁声蹭蹭他的额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温心妥躲不开,别扭地挺着脖子,听见他说:“你的体温为什么那么高?”
温心妥不出声,梁声松开他,“心妥,我给你量个体温。”
说完,好像才想起要问他的意见一样,补了句:“好不好?”
难道说没用就有用了吗?温心妥头胀得要炸开了,他刚刚得知自己其实一直在被梁声的行为和话牵着鼻子走,心力交瘁,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对付死缠烂打的梁声。
梁声转身就从玄关柜子的第二个抽屉上找出了温心妥囤着的感冒药和摆在旁边的体温计。
等梁声半抱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让他夹着体温计,温心妥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梁声刚刚压根没有找体温计。
他直接打开了柜子。
里面的感冒药是几天前降温温心妥在路上买的,买了之后在进门换鞋子时顺手丢到了柜子里。
那个时候家里只有一只昏睡的猫,并没有任何人。
温心妥迟钝地感觉到不对劲,说不上来是愤怒还是惊讶,“你跟踪我!?”
不对,温心妥晃了晃灌铅一样的脑袋,纠正:“你监视我?”
太多不对劲了,环西路的咖啡店,公园里的偶遇,今晚突然找上门的梁声,巧合叠起来,温心妥想不到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温心妥看着他,“我根本没和你说过我住哪。”
梁声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靠过来,似乎又要抱他,温心妥的体温烫得他脸颊发红,他拍了拍梁声凑过来的手,“你不要抱我。”
可能梁声压根没有想抱他,温心妥又这样自然地以为,意识到什么之后,温心妥别扭地转过头。
梁声安静地盯着他,过了几秒还是靠过来,脸颊贴着他的手背,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很快道歉:“老婆老婆,对不起。”
温心妥浑身一僵,不清楚梁声为什么突然这样,明明他从来不喊他老婆的,他只会呆板地喊温心妥的名字,时常连着几次地喊“心妥心妥”,却不会喊他“老婆老婆”,以前温心妥也想要他喊自己亲密一点的称呼,因为他对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很满意,可又觉得专门向梁声提出这种要求是小题大做,没必要。
第二次了,温心妥脸颊的温度漫到眼睛,又散到耳朵处,他偏头躲开了梁声的目光,“谁是你老婆?”
温心妥提醒他,“我不是。”
余光里的梁声还在盯着他,温心妥挪了挪位置,梁声追上来,伸出手几乎要把他抱在怀里,还在坚持:“老婆老婆…心妥,你是…”
又像要催眠他一样,“心妥,你不讨厌我。”
温心妥抬了抬下巴,想起那次的短信,那是梁声第一次喊这个称呼,但短信不是他发的,温心妥问:“还手环那次的短信是你发的吗?”
梁声很诚实地回:“不是。”
温心妥笑了笑,“那你就不要喊。”
对于梁声从其他地方获得启发,而在自己身上那么多年却都没有想到可以换称呼这件事,温心妥很难心情变好。
梁声又将目光过长时间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温心妥认为他今晚的怪异点实在是太多,但梁声不说,他也不会问他到底想干嘛。
到时间了,他拿出体温计,三十七度,没有发烧,只是体温有点高,梁声从他身上接过体温计,说:“体温好高。”
梁声摸摸他的额头,突然问:“你今晚一个人睡吗?”
温心妥靠在沙发上,神色恹恹,听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