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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菩萨吗?你养啊!”陈述瞪着他。
司有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行了,我那儿四只猫,两只狗,还有一只乌龟,十几条金鱼,楼上值班室还有一只小鹦鹉呢,前些日子拉稀被主人送来,结果扔这儿就不管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估计又被遗弃了,我怕家里的猫扑它,都还没敢往回带……”
陈述瞪着他,司有年叹气:“我真伺候不过来了,述儿,帮帮忙。”
陈述用坚定的沉默抗衡。
司有年眼尾一垂:“你忍心救了它,最后把它送去流浪动物收容所吗?它要真去了那儿,估计下半辈子就出不来了,没人会领养它。”
“跟我有什么关系,”陈述绝情绝义:“我给它付医药费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还想让我负责下半辈子,没门儿!”
“那它就没人管了啊。”
“没人管你让我管?你看我像那么好心的人吗?!”
“你不像,”司有年语气笃定:“你就是!”
“我——”陈述刚要骂,一抬头,狗被从CT室里推了出来。
一双棕灰色的狗眼一直追着陈述,被推进旁边房间处理伤口时还艰难地回过头来,挣扎着看他,陈述一瞬间心揪了一下。
他顿了顿,两手揣兜,慢吞吞晃了过去。
诊室是一扇大玻璃门,两个护士在给大狗清创消毒,它身上的毛被剃得坑坑洼洼,这秃一块那秃一块,大团的消毒棉球蘸着碘伏**地按在伤口上,灰狗有气无力龇了龇牙,但并未挣扎。护士也没想到这大家伙这么能忍,一时间也心疼得不行,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嘴里不停地安抚着。
陈述站在门口往里望着,司有年在他旁边说:“你跟它有缘,述儿。”
陈述说:“滚蛋。”
司有年说:“荒郊野岭人迹罕至,偏偏它命悬一线的时候就被你给碰上了,你说你不是来救它命的是什么?”
陈述说:“你才跟狗有缘。”
司有年点点头:“那也确实。”
陈述不想说话了。
司有年又说:“而且你那么怕狗,路上碰见个巴掌大的小狗你都绕着走,这次居然挺身而出,舍身相救,侠肝义胆……”
陈述快被他气笑了,忍不住骂道:“行了我求你快闭上嘴吧……”
他声音有点大,里面灰狗听见了,又抬头望了过来。
护士正小心翼翼给它缝合,虽然会给一点浸润麻醉,依然会有痛感。
但那双眼里神色平静,完全看不出正在忍痛,它就那么看着陈述,看得陈述心慢慢悬了起来。
悬着,又好像坠着什么,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陈述就是觉得……
好像甩不脱了……
第3章想打人,也想打狗。
面包车得先开回汽配城去,然后换回自己那辆老大众。
陈述跟他的老板老徐关系很铁,俩人认识很多年了,老徐的店面在汽配城算是最大的,有自己的库房,虽然店里也雇了旁人,但平时进货出货管账什么的杂七杂八的事儿都是陈述在管。
老徐是个不爱操心的,他开店甚至不管挣不挣钱,陈述每次店里有什么事儿找他他就一句话:“你看着弄,不用给我说。”
陈述哭笑不得:“我卷账跑了啊?”
老徐说:“嗯嗯,你卷吧,跑你的。”
陈述是真服气,对老徐也是真没二心。也就因为俩人关系到了这份儿上,老徐第好几次又跟他说中午有局,他推脱有事儿的时候,老徐一手盘着串儿,一手把着他车门顶子不让走,非要他说出个什么事儿不可。
“除非你处对象儿了,要不然我不信。”老徐眯着眼。
陈述靠在椅背上笑:“我说我处对象儿了你就信啊哥?”
老徐想了想,那确实更不能信了。
陈述这人,这么些年说实在的,就老徐冷眼看着,总觉得他跟周围的年轻人不一样,追根究底也说不出来到底怎么个不一样,反正就年纪轻轻的,身上总有股死气沉沉的感觉,无欲无求。钱也没见他多看重,朋友啊亲戚啊也没见过他走动,逢年过节从不请假,别人回家他值班,开着一辆老大众自由来自由去,看着跟谁都挺好,有说有笑有来有往,但也跟谁都不亲。老徐把他当亲兄弟,他也是该怎么是怎么,也没多上赶着,老徐有时候开玩笑骂他怎么看着比自己这个老板还端架儿呢。
说起亲兄弟这个情分的来源,是当年这个汽配城刚建起来的时候,跟所在的拆迁村子村民有利益纠纷,于是就有人纠结成团伙,挨个店铺上门要钱,不给钱就搬货。那一回老徐不在,陈述一个人打三四个,事后警察取证的时候,老徐看着监控里陈述一脸血,拎着一根撬棍指着对方说:“今天谁他妈能从我哥店里拿走一颗螺丝钉,我陈述俩字倒过来写。”
老徐后来叹气:“给就给了呗,犯不着动手,弄这一身伤。”
陈述说:“你在你给,我不管,你不在,从我手里丢了东西算怎么回事儿?”
老徐拍拍他肩:“以后你跟着我一天,我绝不亏待你。”
陈述脑袋上包着纱布,叼了根烟在医院小花园的长椅上靠着,没吭声。
老徐说:“咋你还不乐意啊?你那一声哥叫出来,我能不应着吗?”
陈述笑笑,就等于应了。
能天天没事儿叫得动陈述的人,老徐想来想去也就是个司有年了,这是他唯一认识的跟陈述关系近的朋友,但哪怕就这么个难能可贵的朋友,当初因为养猫养狗,陈述一烦,直接就从合租的房子里搬走了,这人就这么个脾气,谁都拿他没辙。
“是司有年叫你么?”老徐问。
陈述说:“嗯。”
“老叫你干嘛?啥事儿这一天天的没个完。”
“打针。”
“谁打针?”老徐手里的串儿转得“哗哗”响。
“一个狗……”
司有年是宠物医生老徐知道,给狗打针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他一时间没听懂:“他给狗打针,还得叫你去天天守着?”
陈述叹气,可不就是天天守着么。
他天天被司有年电话追着叫过去,宠物医院二楼一个房间里有个巨大的笼子,他在笼子前放张椅子,往里一坐,然后就开始跟趴在里面的灰狗大眼瞪小眼。
灰狗浑身上下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头几天趴那动不了,司有年为了给它维持体温还在旁边开了个小太阳,后来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就总贴着笼子趴着,好像就为了靠陈述近点儿。陈述不愿意靠它近,这狗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又费时间又费钱,他看这狗不顺眼,只是碍于司有年的淫威,他一肚子不满也不好说什么。
“你低头看看,你看看你趴哪儿呢?”陈述说。
灰狗低头看了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