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龙 第二十四章 本地的道友，实在是…

古玄尊也是前些天到烟波城，才见到这个黑袍人，知道其是冥神教高层，但并不清楚确切身份，此时蹙眉道：

“阁下是何身份？”

“墨渊，家父墨魂生。”

“墨……？”

古玄尊听到这话，眼神...

浓雾如沸，翻涌着将整片百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谢尽欢立于石门前，手中长剑横于胸前，剑锋微颤，龙鳞纹路随呼吸明灭，仿佛有活物在金属下奔走。他不敢眨眼，不敢松懈??那扇漆黑巨门上的七颗晶石，此刻已有一枚悄然转暗，正是中央的金色晶石，象征“阳极之息”的那一颗。

“已经开始了……”他低语，喉间干涩如沙砾摩擦。

就在此刻，地面再度震颤，比先前更为剧烈。一道裂痕自石门基座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向四周扩散，裂缝中渗出赤红光芒，宛如地底有巨兽睁开了眼。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吟啸自深渊之下传来，非人非兽，似万千亡魂齐声哀嚎，又似远古神?在梦中翻身。

谢尽欢猛然抬头，只见浓雾深处，一道火线疾驰而来，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那是步月华！她浑身浴血，衣衫破碎，肩头插着一根泛着幽蓝寒光的骨刺，却仍以惊人力气狂奔。身后，滚滚黑雾翻腾，隐约可见无数扭曲人形被锁链牵引，面容狰狞，双目空洞??竟是被炼成行尸的圣火教徒！

“谢尽欢！”她嘶声大喊，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别让门全开！七晶归位之时，便是渊眼苏醒之刻！”

话音未落，一道金影破雾而至，稳稳落在她前方三丈处。沙叶云迟缓缓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枯槁却威严的脸庞，额心浮现出一枚火焰状烙印，正不断跳动，仿佛与地底共鸣。他抬起手，那根骨刺竟自行从步月华肩头拔出，倒飞回其掌中。

“你逃不掉的。”沙叶云迟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你的血脉早已被种下‘炎心咒’，十年来你以为自己在逃，其实一直在引路。今日，渊眼将因你而启，圣火将焚尽旧世。”

步月华冷笑，嘴角溢血：“你说对了一半。我确是引路者……但我引的，从来不是你。”

她猛然咬破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逆十字血符。刹那间，她颈间那道陈年疤痕骤然裂开，流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炽烈如熔岩的赤色液体！那液体悬浮半空，凝成一枚古老图腾??蛇首衔尾，环抱星辰。

“《炎心诀》真正的秘印！”谢尽欢瞳孔骤缩，“她竟把功法刻进了自己的命脉！”

沙叶云迟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那功法需以纯血圣女传承，你早已叛教??”

“所以我用恨重铸了它。”步月荣获笑，眼中泪与血混流，“母亲死后，我在荒漠跪了七天七夜，以怨念祭天，以血肉饲狐。我不是圣女，我是诅咒本身。”

她双手合十，那枚血符轰然炸开，化作漫天赤雨洒落。每一滴都如火星坠地，点燃了空气中无形的禁制。石门上的七颗晶石同时震颤，其中五颗竟开始逆转旋转，符文崩裂，发出刺耳尖鸣！

“她在破坏封印结构！”谢尽欢心头剧震，“但她若失控，整个阵法会反噬，百泽都将塌陷！”

他正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开。龙神赐的身影从雾中浮现，面具碎裂一角，左臂齐肘而断，断口焦黑，显然遭受过烈焰焚烧。但他依旧挺立，腰间仅剩的一柄飞刀直指沙叶云迟。

“你来晚了。”沙叶云迟冷笑道，“渊眼已醒七分，即便你毁去星引盘，也无法阻止大势。”

“我不需要阻止大势。”龙神赐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我只需要斩断因果。”

他猛地将飞刀插入自己心口，鲜血顺刀身流淌，在空中绘出一道残缺的龙形印记。那印记瞬间膨胀，化作虚影盘旋于石门之上，与原本的符文交错纠缠。谢尽欢认得此术??血祭?逆命锁！

“你疯了？！”谢尽欢怒吼，“这是同归于尽的禁术！”

“十年前，我杀错一人，酿成今日之祸。”龙神赐咳出一口血，眼神却清明如初，“如今，我以自身为钥，封六晶之源，只留一隙供你们进出。但若有人妄图带走晶石……”他目光森然扫过四周隐匿气息的数道身影，“我会让这扇门，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六颗晶石逐一黯淡，唯独剩下那枚黑色晶石，象征“阴冥之枢”，依旧幽光流转。石门缓缓开启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内里漆黑如墨，偶尔闪过雷光般的紫芒。

“走！”龙神赐厉喝，“趁我还撑得住！进去杀了沙叶云迟，毁掉渊眼核心！否则一切皆休！”

谢尽欢咬牙，再不犹豫，纵身跃入门缝。就在他进入刹那，身后传来剧烈爆炸之声。回头只见龙神赐已化作一尊燃烧的雕像，周身缠绕着无数符链，死死压制着石门闭合之势。他的嘴唇微动，似在说一句无人听见的话。

然后，轰然崩塌。

石门重重合拢，仅余一丝缝隙透光。谢尽欢站在通道尽头，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地下空间，穹顶高不可测，悬挂着亿万颗如星点般的萤石。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祭坛，由整块黑曜石雕成，上面刻满扭曲文字，正是上古妖族语。

而祭坛之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核心，表面布满裂纹，每一次跳动都引发天地共振。那便是渊眼之心??传说中连接地脉与九幽的枢纽。

“你终于来了。”沙叶云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可惜，太迟了。”

谢尽欢环顾四周，不见其人。忽然，祭坛边缘升起七具棺椁，皆由青铜铸就，棺盖自动滑开，走出七名身穿古袍的身影。他们面容模糊，气息诡异，分明已死多年，却被某种力量强行唤醒。

“七方守陵人？”谢尽欢心中骇然。这些是守护渊眼千年的亡灵将领，传说唯有集齐七方神赐才能召唤，如今竟被沙叶云迟以邪法操控！

“不必惊讶。”沙叶云迟现身于祭坛顶端，手中握着一面赤红小旗，旗面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火鸦，“我用了整整十年，收集七具宿主，植入晶石残魄，再造‘伪神赐’。虽不如真品圆满，但也足以开启渊眼三分之力。”

他俯视谢尽欢，眼中金瞳闪烁：“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献祭一个拥有龙魂之力的人类，让血脉共鸣激活核心。”

谢尽欢握紧长剑，剑身龙纹炽热发烫：“你想拿我做祭品？”

“不。”沙叶云迟微笑，“我想让你亲眼看着，我如何用你的剑，杀了你自己。”

话音未落，祭坛四周突然升起十二根石柱，每根柱上都绑着一人！谢尽欢浑身血液冻结??那是烟波城百姓，男女老幼皆有，甚至包括那日巷口卖糖糕的老翁、客栈后厨洗衣的小婢……他们双目紧闭，似陷入沉睡，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

“你在城中散布蚀魂瘴时，便已开始收集‘活鼎’。”谢尽欢声音冰冷，“以人为炉，炼化精魄，只为增强渊眼活性。”

“聪明。”沙叶云迟鼓掌，“但还不够。你知道为何选你吗？因为你体内有龙神赐下的信物，而龙神一族，本就是上古时期镇压渊眼的最后血脉。你的死，会让封印彻底瓦解。”

谢尽欢缓缓举剑，指向对方：“那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

“哦？”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音刚落，背后石门缝隙中，一道粉紫色身影翩然跃入！梵海孽手持桃木拂尘，裙裾染血，脸上却挂着妩媚笑意：“抱歉来迟啦~路上顺便救了几位小朋友，耽搁了一下。”

她扬手一挥，拂尘丝线断裂，化作千万银针射向十二石柱。那些细针竟附着符纸，贴上柱体瞬间燃烧，释放出柔和青光。被束缚的百姓纷纷睁开眼，跌落柱下，昏迷不醒却已脱离控制。

“你早就识破她的假绑架？”谢尽欢震惊。

“当然。”梵海孽眨眨眼，“我家瓜师妹虽然演技一流，但忘了我曾在西域做过三年‘勾栏教头’，专教美人如何骗男人。她那滴血泪，演得太过了。”

沙叶云迟脸色阴沉：“区区道姑，也敢坏我大事！”

“道姑？”梵海孽轻笑，取出一枚铜铃挂于腕间，“我是前任圣火教暗卫统领，代号‘赤铃’。而这铃铛……”她轻轻一摇，铃声清脆，“正是当年下令屠戮我全家的令牌。”

她眸光骤冷：“父亲临死前说，若有朝一日听见这铃响，便是仇人授首之时。”

沙叶云迟瞳孔猛缩：“不可能！那枚令符早已??”

“烧成了灰？”梵海孽冷笑，“可灰烬也能复原，只要用心。”

她双手结印，铜铃自燃起赤焰，铃声化作实质音波，震荡整个空间。七具守陵人齐齐捂耳，动作迟滞。就在这瞬息之间，谢尽欢暴起突进，剑光如龙破空，直取沙叶云迟咽喉！

“找死！”沙叶云迟怒吼，手中火鸦旗展开，召出漫天烈焰鸟群迎击。两者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谢尽欢被震退数步，虎口崩裂，长剑几乎脱手。

但这一击，已在他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

“你的时代结束了。”谢尽欢抹去嘴角血迹，再次提剑，“我不再是那个躲在书斋里读典籍的谢公子。我是鸣龙之人，承龙魂之誓，护苍生于水火！”

他高举长剑，口中默念古老咒言。刹那间，剑中龙纹尽数剥离，化作一条translucent的光龙环绕周身。龙吟响彻深渊，连渊眼核心也为之震颤。

梵海孽趁机冲向祭坛，欲摧毁核心。然而就在她触及黑石刹那，一道阴影从地底窜出，竟是那根曾钻入地缝的断掌！它暴涨至数丈大小，一把攥住她的脚踝，将她狠狠砸向岩壁！

“还没完呢。”沙叶云迟狞笑，单手结印，“真正的傀儡，从来不在外面??而在你们脚下！”

地面轰然裂开，无数残肢断骸从中爬出，拼接成一具高达十丈的巨尸，胸口嵌着最后一枚金色晶石，赫然是用历代探险者遗骸融合而成的“百骸魔躯”！

谢尽欢咬牙，知道不能再拖。他闭目凝神，将全身精血注入长剑。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最终轰然炸裂，化作漫天碎片。而那条光龙，则完全实体化，咆哮着扑向魔躯！

一人一龙，合二为一。

“鸣??龙??斩！！！”

剑气纵横三千丈，自下而上劈开巨尸胸膛，连同其中晶石一同粉碎。与此同时，梵海孽挣扎起身，将铜铃塞入渊眼核心裂缝，引爆全部灵力。

轰隆??！！！

整个空间剧烈摇晃，穹顶崩塌，巨石如雨落下。沙叶云迟发出不甘怒吼，却被乱石掩埋。渊眼核心裂成两半，黑液喷涌，随即迅速干涸，化作灰烬飘散。

谢尽欢耗尽力气，跪倒在地。梵海孽爬到他身边，喘息道：“成功了？”

“暂时。”他苦笑，“封印只是重创，未彻底毁灭。总有一天，还会有人来找它。”

“那就等那一天再说。”梵海孽靠在他肩上，望着逐渐闭合的石门缝隙，“至少现在，我们赢了。”

远处，晨曦微露，穿透百泽毒瘴，洒下一缕金光。风止雨歇，万籁俱寂。

而在烟波城外某座孤坟前，一块新立的石碑静静矗立，上书：

**“故友龙神赐之墓。不负所托，不负山河。”**

碑前放着一只破旧面具，和一朵不知谁采来的白色野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