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龙 第二十九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呼呼~

谢尽欢抱着奶瓜师姐，因为触感忽冷忽热，也没心思去关注怀中温软旖旎，只是全速往龙皇窟外飞驰。

途径最初交手的地带，发现也不是腾不出手，便顺带以气机牵引，捡起了半颗大蛇牙，不过刹那就回...

剑光如天河倒悬，自天穹劈落，将整片百瘴泽照得通明。那七道光纹缠绕剑身，宛如七条真龙盘旋共舞，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儒之浩然正气、道之无为自然、佛之慈悲普渡、墨之兼爱非攻、法之刑名严苛、兵之杀伐决断、阴阳之生死轮转。七教真意交汇于一剑，竟引动天地共鸣，风雷骤起，云层裂开一道金色缝隙，似有上古意志垂目人间。

“轰??！”

剑锋斩下，正中那颗跳动的心脏。刹那间，血光炸裂，青铜匣寸寸崩碎，心脏剧烈抽搐，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幽瞳图腾，仿佛亿万只眼睛同时睁开，发出无声尖啸。一股黑雾自心脏中喷涌而出，化作巨口欲吞噬龙泊渊。然而他不退反进，左手猛然按在自己胸口，口中低喝：“焚心燃魂，启！”

金色裂纹自掌心蔓延至全身，如同火焰灼烧经脉，他的皮肤泛起赤红光泽，血液沸腾，双目燃起金焰。八尺剑在这一刻竟开始融化，化作液态金流环绕周身，与神赐之力融为一体。那不是凡火，而是以生命为薪柴点燃的伪?炎炎真火！

“谢尽欢！叶云迟！就是现在！”龙泊渊嘶吼，声音已带出内脏破裂的闷响。

谢尽欢瞬间会意，赤色锤子脱手飞出，在空中急速旋转，锤头爆发出炽烈火环，将四周傀儡尽数逼退。他双手结印，体内真气狂涌而出，凝成一道赤红锁链，直射向龙泊渊体内正在燃烧的神赐之力。与此同时，叶云迟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早已刻画于泥沼之上的逆炼阵图上。阵纹亮起，幽蓝光芒流转，形成一个倒置的鼎形虚影，缓缓悬浮而起。

“逆炼?夺源！”叶云迟怒吼，双手猛然下压。

刹那间，龙泊渊体内的神赐之力被强行抽离，顺着赤红锁链奔涌而入那鼎形法阵。他的身体剧烈颤抖，面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生机急速流逝。可他仍挺立不倒，八尺剑残余的剑柄死死拄地，支撑着他最后一丝意志。

“快……还差三成……”叶云迟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溢血，“这力量太杂，融合不易！必须有人将七份神赐彻底统合，否则熔铸不成封印锁链！”

谢尽欢目光一凝：“我能引动其中两份，但无法掌控全部！”

“我来。”一道沙哑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众人一惊，只见那被击碎心脏的冥神教女子竟未死去，反而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面容??眉心一点朱砂痣，眼角微挑，竟是十年前被认为死于岱州大火的**栖霞真人亲传弟子，吕炎**！

“你……怎么会？”龙泊渊艰难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我没疯。”吕炎冷笑，一脚踢开身旁男子的尸体??原来那男子才是真正的冥神教高手，而她一路伪装追随，只为等待今日。“我装疯八年，隐居荒庙，就是为了避开鸣龙残念的感应。只有‘死去的人’，才不会被它察觉。”

她一步步走向阵法中心，身上浮现出淡淡的金红色火焰，赫然是真正的**炎炎真火**！

“你以为商连璧留下的只是禁术？错了。”吕炎冷声道，“他真正留给你的，是我埋在你识海中的那一道元神烙印。那是我的一缕分魂，用来引导你走到今天。因为你，是我选中的执剑人。”

龙泊渊浑身剧震，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碎片画面：八年前那个雨夜，一名蒙面女子将婴儿般的光团打入他眉心；他在梦中无数次听见的低语，并非来自吕炎的预言，而是来自她本人的呼唤……

“所以……你一直都在？”他声音颤抖。

“我一直都在。”吕炎点头，“而你也从未真正背叛。你所做的一切，杀季翰林、潜伏烟波城、走上七教之路，都是为了这一刻??成为能承载‘鸣龙’而不被吞噬的人。”

她抬手，掌心浮现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简，上面刻着七个古字：**“鸣龙不鸣，天下同葬。”**

“这才是完整的瞎眼剑法。”她说，“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封印。当年我败给鸣龙，并非实力不足，而是不忍心毁去它的灵性。可如今我明白了，有些存在，生来便是灾厄。”

她将玉简抛向龙泊渊：“接住它，然后走进祭坛。我会用炎炎真火熔铸神赐，叶云迟负责塑形，谢尽欢镇守四方。至于我……”她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逐渐苏醒的倒悬宫殿，“我要去会一会那个还在挣扎的剑灵。”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金虹，直冲百瘴泽深处。水面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阶梯，两侧矗立着无数断裂的石碑，碑上皆刻着同一个名字：**鸣龙**。

“走！”谢尽欢大喝，扛起虚弱的叶云迟，“不能再等了！”

龙泊渊握紧玉简，感受着其中澎湃的剑意，缓缓迈步。每踏下一阶，脚下的黑暗便退散一分。当他行至第七级时，整座倒悬宫殿终于完全显现??它并非建筑，而是一具巨大无比的骸骨，脊椎为梁，肋骨为柱，头颅处镶嵌着一颗黯淡的星辰核心，正是当年封印鸣龙之地。

三具守墓人早已苏醒，站在祭坛最顶端，胸口幽瞳图腾疯狂闪烁。它们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一人持断裂的鸣龙残片为刃，一人双手化作锁链，第三人则张口吐出一片黑色音波，竟是模仿鸣龙昔日的剑鸣！

“不好！”叶云迟脸色大变，“它们在尝试唤醒共鸣！一旦让它们奏响真正的鸣龙之音，整个封印都会反噬！”

谢尽欢怒吼一声，赤色锤子再度出手，这一次，他不再保留，体内真气尽数爆发，整个人化作一团烈焰流星，撞向左侧守墓人。两人交击刹那，空间扭曲，火焰与黑雾交织成漩涡。谢尽欢左肩被残片划破，伤口立刻泛起黑色纹路，如同寄魂蛊再生。

“滚出来！”他怒吼，以锤砸地，烈焰化龙腾空，将那守墓人缠绕焚烧。可对方皮肉焦黑后竟再度生长，毫无痛觉。

另一边，叶云迟强撑施法，逆炼阵图终于完成初步熔铸，七份神赐之力融合成一根半透明的锁链雏形，散发着古老威压。他将其抛向龙泊渊：“接住！这是新锁链的第一节！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龙泊渊接过锁链，只觉入手沉重，仿佛握住的是十万亡魂的哀嚎。他抬头看向祭坛顶端，吕炎已与第三具守墓人交手，炎炎真火席卷全场，每一次挥掌都引动虚空震荡。但她显然也支撑不了太久??那守墓人体内流淌的根本不是血液，而是浓缩的鸣龙怨念！

“吕前辈！”龙泊渊高喊，“让我上去！真正的封印，需要‘走过七教之路者’亲手完成！”

吕炎回头，眼神复杂：“你确定吗？一旦启动最终仪式，你将永远被困在祭坛之心，成为新的封印之柱！”

“我知道。”龙泊渊平静道，“但我父亲临死前说了一句话：‘若天下有难，当有人赴死先行。’八年来，我一直逃避这句话的意义。现在我懂了??我不是为了复仇活着，是为了终结。”

吕炎沉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声，身形急退。

龙泊渊踏上最后九十九级阶梯，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断裂般的声响。他的身体在承受神赐之力的同时，也在被其改造。皮肤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金光；双眼失明，却能“看”到过去千年的记忆碎片：七大门派围攻鸣龙、商连璧斩断锁链、吕炎孤身闯阵、季翰林幼年被种下寄魂蛊……一切因果，尽收眼底。

当他抵达祭坛顶端时，三具守墓人同时停手，齐齐跪下，仿佛迎接真正的主人归来。

“你们也曾是英雄。”龙泊渊低声说，“被神赐之力污染，沦为活祭品。今日，我送你们解脱。”

他举起新铸锁链，插入星辰核心。霎时间，天地色变，百瘴泽上方乌云翻滚，电蛇狂舞。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自龙骨滩升起，直冲星河。远在东海之外的烟波城、西境雪岭的佛寺、南疆万毒谷、北漠铁骑营……所有曾接触过神赐之人都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天，感受到灵魂深处某物的消逝。

“开始了。”谢尽欢喃喃。

“结束了。”叶云迟微笑闭目。

而在祭坛最深处，龙泊渊盘膝而坐，将最后一丝生命力注入锁链。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化作纯粹的光质，与封印融为一体。耳边响起吕炎的声音：“你不会消失。你会成为新的传说，名为‘守龙者’。”

他也笑了。

“只愿……再无鸣龙。”

最后一道意识消散前，他仿佛听见远方传来孩童诵读声：

>“昔有神剑名鸣龙，一出鞘，天地恸。七贤封之于龙骨，血祭十万魂不休。后世若有妄动者，请问青山可埋忠骨？”

风起，雾散。

百瘴泽恢复平静，仿佛从未有过大战。唯有泽底深处，一座小小的石碑悄然浮现，上书两字：

**泊渊**。

数月后，东海之滨。

谢尽欢坐在礁石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残破的剑柄??那是从祭坛废墟中唯一找回的遗物。身旁，叶云迟正敲打着一块玄铁，试图重铸一把新锤。

“你说，他还能听见我们说话吗？”谢尽欢问。

叶云迟停下锤子，望着海平面初升的朝阳：“我不知道。但只要还有人记得鸣龙的故事，他就没真正死去。”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丝极淡的金焰气息。

谢尽欢猛地回头，却只见浪花拍岸，空无一人。

唯有海风中，似有一声轻笑，随潮而去。

三年后，岱州边陲。

一座荒庙门前，一名盲眼少年手持木剑练习剑法，招式笨拙却坚定。庙内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画像：一名男子背对世人，手握断剑，立于深渊之上。

香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幻化成七个字：

**七教皆通，万象归一**。

庙外孩童奔跑嬉闹，有人问：“哥哥，什么叫鸣龙啊？”

盲眼少年停下动作，认真回答：“那是很久以前，一把想拯救世界的剑。可惜它走错了路。后来，有个叫龙泊渊的人，替它赎了罪。”

孩子眨眨眼：“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少年笑了笑，抬头望天：“你说呢？”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