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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出去!”
第二天,林静恒起床的时候,陆信已经赶回白银要塞了,他在家用管家系统里留了湛卢的备份和一份儿童房改造计划草稿,并且托湛卢转告林静恒,新的家庭成员是全家人的大事,他也有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负责在开学前完善这份草稿。
林静恒天性认真执拗,接了这个任务,自己的开学行李都没顾上整理,闷在工作间里好几天,恶补了一堆《儿童心理》《学龄前教育》《室内设计》之类的书,然后搜肠刮肚地翻出自己那十岁之前就干枯的童心,小心翼翼地在儿童房和一楼大厅之间加了一个特殊的通道——一个时空隧道一样的大滑梯。
乌兰学院开学上二年级,林静恒一走半年,新年假期才能回家,刚一跨进家门,就被陆信迫不及待地拎到了儿童房,儿童房已经完全布置好了,隐藏的惊喜大滑梯装好了最新的智能安全系统。
“这么早就做好了?”又长高了半寸的林静恒故作老成的本领又高了一些,十分稳重地背着手四下看了一圈,觉得成品还算满意,就是陆信太着急了,“还凑合吧——自然怀孕期不是三十八周左右吗?”
陆信:“……让你随便改两笔,你到底看了多少没用的闲书,怎么连这也知道?”
“人类生理常识而已,需要看书才知道吗?”林静恒用“你以前不知道肯定是因为你不是人”的目光鄙视了陆信一眼,猝不及防地被陆信拎起后脖颈子,一杷塞进了滑梯。
这小子长高半寸,分量没变。
林静恒的“稳重老成”破了功:“你有病啊!”
陆信在入口“哈哈”大笑:“早点完工,当然是为了你寒假回家能玩啊,好玩的东西当然要先留给我家大宝贝。”
林静恒身体反应很快,迅速调整好了平衡,气沉丹田,准备好了一肚子毒液,打算喷陆信一个狗血淋头,忽然,通道里涌起了一股温柔的香味,是穆勒教授经常买的洗涤剂味道,全家的衣服和床单都是这种香味,非常温暖,好像刚刚烘过,扑面而来的时候,像是要把人陷在里面,林静恒一闪神,满腹的冷嘲热讽忘了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滑到了底,以假乱真的“陆信”赫然站在他眼前,朝他伸出一只手:“老爸在,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你也坐过那个滑梯吗?”很多年以后,第八星系的启明星银河城,陆必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静恒。
林静恒端着湛卢给他的红茶,闻着悠远的茶香,轻轻“嗯”了一声。他刚刚以校董的身份参加完新星海学院的开学典礼,礼服还没有换下来,只要不穿军装制服,他身上就总带着几分近乎忧郁的禁欲气息,端着茶杯的手指修长,不言不动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像个古典音乐家。陆必行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于是一不小心跑偏了重点:“所以……那个听着很厉害的梅老师名不副实吗?你为什么上了一节课就跑了?”
林静恒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端着茶杯,转身就走。
“喂!”
梅青老师是一位才华横溢又不恃才傲物的女士,对小孩很温柔,脸上总挂着春风似的微笑。
然而……
那春风似的微笑在听完小林静恒试唱曲谱之后裂了。
“亲爱的,”她在那童音清澈,但跑了八万光年的歌声里,语重心长地说,“回去和你爸爸说,你这辈子啊,可能是跟音乐有缘无分了。”
第206章出版番外信徒
可是我亲爱的第一个信徒,当年你让我等两个小时,我却乖乖地坐在地下室等了你一整天。
你呢?说好的,等到我五十岁,就带你去沃托看将军府呢?
***
养一个孩子有多难呢?在第八星系,这是个挺矫情的问题——这里没几家正规的培育机构,大部分孩子都是母体分娩,他们就像山猫野狗的崽儿一样,莫名其妙地被人生下来,跟着穷困潦倒的父母饥一口饱一口瞎混,运气好的,能平安无事地熬过青春期,就算是个人了;运气不好的,破布一卷收进垃圾里,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可要是问独眼鹰,那真是能问出一口血泪。
陆必行“五岁”的时候,厌倦了那些大同小异的童话故事,于是在独眼鹰又拿画满了愚蠢小动物的儿童画册来讨好他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让军火贩子哑口无言的话。他说:“我不要看这个了,每个故事结局都是跟朋友一起幸福愉快地生活,都是假的,对不对?世界上根本没有朋友,我就从来没见过。”
“五岁”的陆必行是不可能有朋友的,他连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他生活在一个高度智能的营养舱里,复杂的传感器就是他的五官六感,透过这些传感器,他每天睁眼“看见”的都是同一间实验室,同一个人,就像一种飘在世界边缘的意识。
五年里,独眼鹰几乎放弃了一切个人生活,营养舱里的小生命脆弱得像狂风巨浪下的沙堡,稍有疏忽就会彻底消失,所以他不敢让任何人接近实验室,每天匆匆处理好外面的事,就赶回来陪着营养舱里的小小意识,不厌其烦地和他交流,陆必行在营养舱里一睁“眼”都能“看见”他,睡着了,他才会偷偷离开—会儿。
后来,陆必行终于有了个小小的、脆弱的身体,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这身体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他依然只能靠营养舱活着,用传感器代替感官。儿童探索世界的好奇心是实验室关不住的,育儿书上也说,把他长时间地关在一个地方,对他的身心健康没好处,独眼鹰于是异想天开地教他如何用营养舱里的智能系统联网,通过侵入凯莱星上的监控镜头去观察外面的世界。
没想到陆必行对此热情很高,他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体会游戏的乐趣,想出去想得发疯,于是把醒着的时间全用在翻阅那些佶屈聱牙的书本上,“被迫”长成了一个神童。有一天,独眼鹰来看他的时候,见儿子用电脑屏幕给他展示了一幅小黄图,并好奇地问这是在做什么,他才发现自己的个人终端被这小子入侵了。独眼鹰先生大惊失色,他本人因为不学无术,个人终端里的休闲读物只有两种——色情文学和恐怖故事。独眼鹰连夜修改了个人终端加密,以防万一,又把自己的成人读物都删干净了,换上了一堆心灵鸡汤读本。
不管陆必行本人信不信书里写的东西,但这段早期的阅读经历,还是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陆总长长大后的品位。
过了八岁,陆必行终于完全摆脱了传感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同时,他的“快乐童年”也结束了,他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心为形役”——当他的大脑不再对接传感器,而是切实地跟非原装的身体强行组合在一起时,不配套的大脑和身体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