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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芳信,孟惜和感到一丝心虚。
这点心虚不是因为他是身份尊贵的静王,而是她招惹了人,上次与林渊对峙时却没有和芳信站在一起,还直言说了不愿意和离嫁他。
被捉奸时,她不和“奸夫”站在一起,反而要撇清关系,这就有些不大地道。
就连林渊这种人,被抓住和黎霜的私情时,也知道把人护在身后,那难舍难分情深义重的模样,可比她们像样多了。
“其实你一个王爷,又何必与我这样一个嫁为人妇的女子纠缠呢。”孟惜和试探问。
芳信听出来,她又是在口是心非了,懒散瞥她一眼:“你是想问我看上你什么了?”
“看上你脾气坏、爱生气、人傻好骗……………”
他没说完,孟惜和抓起身前晾晒的药材砸向他。芳信早有预料地反手抄起一个空竹篓接住,最后摸起没接住掉在袖子上的一片,塞进嘴里嚼了嚼。
孟惜和:“这可是药,怎么能拿起来就直接吃呢!”
“是黄芪片,吃不死人,但是你别乱吃。”芳信把竹篓里的一把药抖回去。
“我不能理解你的不安,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就算知道了我是静王,你仍旧不愿意相信我可以帮你。”芳信这几日也在想,孟惜和究竟是在顾虑什么。
孟惜和与他相对无言,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或许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明白。
她踌躇迟疑,方才片刻的轻松从她面上退去,又变得心事重重。
芳信并不愿意看她如此,但病症总该知晓原因症结才好去治。
“你很害怕林渊?他在心里好像一座大山,你对他很戒备提防。”芳信问,“他对你做过什么?”
那天孟惜和在他面前展现出的,对于林渊的了解,慎重到甚至要提前预料堵死他的每一步路,这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而在他提出想要娶她时,那种提防与恐惧,也同样出现在她望向他的眼睛里。
所以??
“你只是在害怕‘林渊这个人,还是害怕一切可能成为你夫婿‘的人?“
孟惜和被他接二连三的话问得怔住。
自重生以来,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让林渊痛苦,让他失去一切,如何报复他。
“我害怕一切可以名正言顺迫害我的东西,害怕那些可以顷刻之间夺走我重要之物的存在。”
孟惜和自问,对林渊的恨,和对失去的痛,哪个更让她耿耿于怀,在午夜梦回之际频频记起。
她不断回忆起的,其实不是林渊醉酒的强迫,不是他多年的漠视利用,而是她回不去的少女时光,没能保护的亲妹妹和一生下来就失去的孩子。
芳信坐到她面前,拉起她素白的掌心摊开。将枝头上飘落的一朵海棠花压在她的掌心,又抓着她的手合掌握住。
“所以你害怕的是权利......害怕的东西要抓在手里,才不会再害怕它。”
“你在林府过得并不开心,那里之于你而言是一片沼泽,为什么还久久不愿离开呢?”芳信的手是温热的,筋骨分明。
孟惜和感觉手掌里那朵海棠花柔软地搔着掌心,有些痒。
“......因为林渊也在沼泽里,我要在那里拉扯着他,绝对不给他任何机会上岸。”
芳信用力抓了一下她的手:“他也配让你和他同归于尽?”
他不配吗?孟惜和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林渊是夫,是前途无量的玉,她是妻,是嫁人后就失去光彩要给人遮风挡雨的瓦。
但芳信说:“你拿自己这块美玉去砸林渊那块破瓦,你说你傻不傻。”
孟惜和垂下眼:“只有在你眼里,我才是玉。”
“在不在我眼里,你都是玉,你自己应当要这样觉得。”
芳信看出她脸上的松动,问道:“所以,想明白了吗,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吗?”
孟惜和笑了一下:“我该做什么,请殿下指教?”
“你应该把林渊一脚踹了,然后抓紧我。”芳信理所当然说。
说来说去,还是在劝她早些和离。
可孟惜和还有顾虑,按照她的记忆,还要过几年颖王才会因为与后宫妃嫔私通被陛下处置,而他之所以膨胀到无所顾忌的地步,就是因为静王多年来一心清修不娶,也没有染指朝堂的意思。
如果她改变了这一切,那么颖王与后妃私通被贬这件事,会不会因此不再发生,给静王继位一事平添波折?
“你又在担心什么?”芳信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孟惜和皱起的眉心。
孟惜和往后一缩,心不在焉地揉着发红的眉心:“我在想,不如还是再等几年......”
“几年......你是准备让我当你的情夫几年?”
孟惜和话一出口也知道有点离谱,一扭头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你手劲怎么那么大,我眉心都被你打痛了。”
芳信没用力,但她就像个琉璃一样脆。
他凑上前,孟惜和看他压过来的脸,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只感觉到眉心吹来一股风。
“你这眉头皱的,吹也吹不开。”芳信松开她,笑吟吟说。
发现自己会错意,孟惜和羞恼地瞪他。
芳信一手撑着下巴:“你不想光明正大和我亲近?”
就是成了夫妻,亲近也不可能光明正大,难不成还拿出去给人看吗?孟惜和嘴硬:“谁稀罕!“
“别人说你松形鹤骨,眉心一点朱砂好似仙人下凡,还说你清心淡泊,我看都是胡说八道。”
芳信自然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起他的,无非是些夸大其词的赞美。
他伸手挑了一下脑门上系着的额带:“你都没亲眼见过我眉心朱砂,想不想看?”
他说话间已经把额带拉了下来,孟惜和定睛一瞧,噗嗤笑了出来。
“你这………………你………………哈哈哈哈!”
她抱着肚子,笑得险些翻过去,断断续续说:“额带底下……..……怎么有这么明显的印子哈哈哈!”
芳信被取笑了也不恼,看她笑成这样,眉眼间也没上笑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时常去后山挖采药材,又到处跑,常年戴着颈带,脸上被晒出一条印子不是很正常?”
孟惜和好不容易歇了笑:“那你以静王的身份入宫,也这个模样?”
“不然。”芳信晃一下手指,“我会搽粉。’
孟惜和没想到他还要搽粉,又想笑。怪不得传言里静王殿下面白如玉呢。
“想笑就大声笑。大声笑、大声说话,都有利于疏肝解郁。”芳信把额带随手丢到一边。
孟惜和来时心事重重,被芳信带着东拉西扯了一阵,不知不觉就笑了好几次。
也不觉得和芳信说了什么重要的事,一上午倏忽就过去了。
芳信身边那一大筐的药材,因为他三心二意,总是分心和她说话,一上午也没下去一层。
“时候不早了,先吃饭。”芳信起身擦手,“你想吃什么?“
“你平日里吃什么?”孟惜和问,“难道就在斋堂和道长们一起吃?”
“对,斋堂有什么吃什么,不过今日你来了,可以吃得丰盛一点。”芳信朝她伸手,“带你去后面的寄雨宫吃。”
孟惜和没有犹豫,将手搭在他手上,被他拉起来。
寄雨宫就是修建在太清观后山,静王名义上的清修宫阙。去那里,中间一条小路,正要经过孟惜和曾去过的菊花园。
过了菊花园,走进一条长长的甬道,就能从一道侧门进入寄雨宫。
这座行宫远看去古朴仙气,进去了才发现廊柱上都是描金绘彩,仍然是人间的富贵。
不过里面人不多,孟惜和这一路都没看见两个人,还是到了殿内,才看到两个端着杯盏的侍从。
“这里平日人就这么少?”孟惜和疑惑。
“可不是吗,平日都没人,连郎君也不住在这,殿内方才还紧急清扫了一遍呢,特地用来招待娘子的!”一个长了招风耳的小厮笑呵呵开口说。
“就你嘴快,下去,别在这吵闹。”芳信打发他走。
招风也不怕他,把手里端着的酒壶放到桌边:“我哪敢打扰郎君和娘子,这就走了!梁京美酒金玉春,给您二位放这了!”
芳信抬手就把酒放到一边去:“这小子惯会油嘴滑舌自作主张,别管他,你这身体还是少喝酒为好。”
孟惜和还以为静王殿下今日要招待她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想到入座一看,桌上十道菜有九道菜是药膳。
唯一一道不是药膳的,被芳信端到他自己面前:“我吃这个就行。”
孟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