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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传来赵卞的惨叫,看到他胸前扎进的短箭,他们才惊觉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去看姜从珚,她已停下动作,整个人静静地立在风中,何尝再见先前的柔弱姿态。
飘摇的火光照见她冰冷的侧脸,一双黑眸,沉如墨,冷如锋!
第160章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全场寂静。
赵卞下意识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到短箭,原来不是错觉,然后猛地抬起头盯着姜从珚,目眦欲裂。
“你……你竟然……嗬……”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窒息感让他张大嘴大口大口急速喘气,却于事无补,脸色开始紫绀,不到十几息意识便渐渐模糊,最后支撑不住倒在了身前的桌案上,杯盘撞倒一地。
“父亲!”赵措反应过来后,飞快扑过来,等看清中箭的位置,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一箭毙命!
作为武将,他对人体各处要害十分清楚,这一箭扎进去的位置,完全没有活命的可能。
在场所有人,上一秒还沉醉在美人的倾城舞姿中,下一秒主将就中了箭?
他们看着面前这一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卞是真的中箭了?也是真的要死了?
太荒诞了!太不可令人置信了!一个柔弱贵女,竟能在宴上趁人不备射杀一个武将。
他们看向姜从珚的眼神都变了,她先前表现出来柔弱天真的姿态根本就是装的,现在的冰冷和锋芒毕露恐怕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只是还有件事难以理解——她如何拥有如此高超的箭术?
姜从珚立在原地,慢慢垂下右臂,宽袖飘扬。
他们不会知道,她曾跟拓跋骁学过射箭,他还夸她准头不错。
她想,拓跋骁确实不是为了哄她开心,她后来真的将袖箭练得不错,可在此之前她只射过靶,这是她第一次射人,也是第一次用袖箭杀人。
前世作为一个心脏病患者,她曾一遍又一遍地看过无数解剖图,近乎病态地对见着的每一个人去判断他心脏的位置和健康状态,更知道射中哪一寸会叫人一箭毙命。
身在乱世,人总要有点危机感,总要学点保命的手段,不是吗?
只是袖箭威力不足,难以穿透防御,她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今夜酒宴,赵卞没穿甲,两人只有十几步距离,如此近的距离,且城中将领都聚到了一起,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时机了。
是成是败,就在这一刻。
赵卞苟延残喘了几十下,呼吸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消失,整张脸完全紫绀,彻底没了生机。
赵卞死了。
赵措颤抖着探了探父亲的鼻息,好一会儿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猛地抬头看向姜从珚,双目赤红,脸色近乎疯狂。
“我要你偿命!”
他倏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剑,带着满腔恨意杀过来。
“住手!”
兕子冲了上来,挡在姜从珚面前,拽起旁边一张桌案朝赵措狠狠掷了过去。
赵措被怒火冲昏头脑,一时没来得及躲被砸倒在地。
她的反抗更加激怒了他,他爬起身,长剑一指,怒喝:“来人,都给我上,杀了她!”
“你们敢!”姜从珚几乎与他同时出声。
她气势太强,又刚杀了赵卞,一时间众人还真不敢动了。
“陈奇、董耀,你们还不拦住赵措!”姜从珚命令道。
陈、董二人都十分意外,她这是在命令自己?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全城的梁军被赵氏父子害死吗?我今日要是死在这里,你们又能从拓跋骁的屠刀下活下来吗?”姜从珚加快语速道。
陈、董二人心头一凛,忽然醒悟过来,喝了一声,“赵措,住手!”
赵措哪里会听他们的话,他再次提剑杀过来。
现场一片混乱,舞姬们惊叫着抱头逃跑,桌案侧翻,杯盘碗碟碎了一地。
兕子武艺不错,她能挡得住赵措一个人,却敌t不过数个大男人。
姜从珚尽可能地躲,绕到旁边的酒案后,却还是被赵措划伤了胳膊,洁白的衣料上瞬间出现一道刺目的血痕。
赵措狞笑了下,举起剑,就要朝她心脏刺去,幸好这时陈、董二人上前挑开了他的剑。
赵措怒极,“陈奇、董耀,你们敢拦我?”
董耀回:“她说得对,拓跋骁的鲜卑大军还在城外,不能随便伤她。”
归根结底,拓跋骁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他们不敢赌这个可能。
赵措根本不在乎,狠狠一挥剑,“拓跋骁又怎么样,早晚我连他一起杀。”
陈、董不肯退开,赵措便命令其他人,“你们上。”
赵氏父子的下属一拥而上,陈、董二人也只好招呼自己的属下,在场的武将一下分成了两个阵营。
双方都举着兵器,谁也不肯妥协。
正当他们剑拔弩张时,刺史府外传来一阵喊杀声。
“怎么回事?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们疑惑太久,喊杀声已逼入刺史府内。
“将军,窦田叛变,带人杀过来了。”
门口的守卫急忙来报,话音刚落便被一支背后袭来的箭矢射穿了身体,倒到了地上,下一秒门口冲进一大队人马。
众人看去,竟出现了个不该出现的人——张延。
赵措五官狰狞,咆哮:“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延没跟他废话,杀进来后第一时间去寻姜从珚,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她,兕子正紧张地护在她身前。
她被人群挡着,他只看到她的脸,没看到她受伤的胳膊,见她性命无虞,焦灼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幸好他没来晚。
“阿珚!”
姜从珚侧头看过去,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那场刺杀不可谓不危险,但她必须冒这个险,只有赵卞死了这些武将才能被瓦解。
昨日姜从珚去看张延,偷偷塞给他一支火折子和一根细细的铜丝,铜丝是从发钗上拆下来的,他手脚都被铁索缚着,必须得想办法解锁才能行动。
好在这种监牢里的铁链如果不是特制,锁芯都是常见的样式,张延在凉州见过不少,兄妹几个小时候还凑在一起研究过怎么开锁,他学艺不如三弟精,对付这锁也够用了。
他趁看守躲懒聚在一起烤火时偷偷用铜丝撬了锁,却假装还被锁着,继续颓废地躺在地上,看守的人果然没发现异样。
接着他就一直等。
他心里是不希望阿珚冒险的,但他又知道她很有可能这么做,如果真发生了,他只能用尽全力配合她。
半个时辰前,张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熟悉的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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