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1981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是不是要少了？

李野拿出来的投标流程，让尚宾等人非常不满，但是碍于马兆先的支持，他们也只能把这份不满藏在心里。

【你前脚才说不能泄密，公平公正，怎么这会儿又说了不算了？】

李野提出的流程要求，明摆着更有利...

陈老板??也就是李野，合上护照后站起身，走到窗前。这间边境旅馆的窗户玻璃裂了一道缝，像极了此刻他心中绷紧的弦。窗外是条泥泞小路，几只野狗在翻垃圾桶，远处铁轨横穿荒地，偶尔传来火车鸣笛的回响。他看了眼表：下午四点十七分。距离交易还有不到六小时。

他从行李箱底层取出一个黑色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套熨得笔挺的米色西装、一条暗红领带、一枚刻着“广贸集团驻南洋办事处”的铜牌徽章，还有一支改装过的钢笔式电击器。这是蒋生提前送来的装备，每一件都经过特殊处理，连西装内衬都缝了防弹纤维层。

李野换好衣服，对着墙上那面斑驳的镜子整理领结。镜中人眼神冷峻，胡须浓密，嘴角微微下垂，全然不似平日在鹏城笑呵呵的模样。他伸手摸了摸耳后，那里贴着一块硅胶贴片，用来改变面部轮廓。只要再戴上一副特制隐形眼镜，瞳孔颜色由棕转灰，整个人气质便彻底颠覆。

他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三声铃响后，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信号接通，定位已锁定。”

“我准备出发。”李野说，“确认接头地点没有变动？”

“不变。码头C7区，十点整。货轮‘海鲸号’靠岸卸货时行动。蒋生已在船上潜伏二十四小时，负责制造停电十五分钟的窗口期。”

“梁小敏的位置确定了吗？”

“她在底舱第三间货柜，手腕被电子镣铐锁住，但意识清醒。录音器仍在工作，音频实时传回周丽的技术组。目前监听到至少五名守卫，其中两人持枪，一人疑似走水路高层马仔。”

李野沉默片刻：“告诉蒋生，务必保证小女孩安全。她不是棋子，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电话那头顿了顿：“明白。另外……依若的情况不太乐观。”

李野手指一紧：“怎么了？”

“她被关在主控室隔壁，连续三天没进食。他们用药物控制她的神志，防止她自残或呼救。但她一直在写东西，撕床单当纸，用指甲划字……内容断断续续，但我们拼出来了??她说‘合同是假的’，反复强调这句话。”

李野眉头骤然皱起：“合同？哪份合同？”

“不清楚。可能是那份原始出资协议的副本，也可能是他们伪造的新文件。技术组正在分析录音背景音里的对话碎片。”

“继续监听。”李野声音压低，“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呼吸间的动静。”

挂断电话，他坐回床沿，闭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依若小时候的样子??扎着羊角辫，在风华厂门口追蝴蝶，摔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来拍拍膝盖，笑着说“爸爸说女孩子要勇敢”。如今那个小姑娘却被囚禁在阴暗船舱里，被人当成筹码肆意摆弄。

他睁开眼，目光如刀。

不能再等了。

七点整，一辆破旧巴士驶入小镇车站。李野混在返乡民工中上了车，一路颠簸两个多小时，抵达南洋自由港外围检查站。他出示了伪造的商务签证和报关单，态度从容，语气带着港商特有的傲慢与不耐烦。边检人员草草扫了一眼，挥手放行。

港口灯火通明，起重机如钢铁巨兽般矗立，集装箱层层叠叠堆成迷宫。李野按照导航走向C7区，途中经过一处露天集市，顺手买了盒薄荷烟，塞进胸前口袋。这是约定的暗号之一：若他点燃这支烟并丢在地上踩灭，即代表身份暴露，行动终止。

九点五十分，他抵达预定位置。海鲸号正缓缓靠岸，甲板上人影晃动。他靠在一根灯柱后，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心跳平稳。

突然，耳机里传来沙沙声，紧接着是蒋生急促的声音：“计划有变！他们提前启动交易程序！依若已被押往甲板，准备现场验货！重复，行动提前！”

李野瞳孔一缩，立刻转入集装箱群深处。夜风吹得铁皮嗡嗡作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对讲机杂音。他贴着地面爬行，避开监控探头，终于在第七个转角处看到一道隐蔽楼梯通往船体内部。

刚要攀爬，一道黑影猛地扑来！

他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右手顺势抽出钢笔电击器，反手刺向对方脖颈。那人闷哼一声倒地，正是码头巡检员打扮，可腰间却藏着一把消音手枪。

“果然不是普通人。”李野迅速搜身，从其衣兜掏出一张通行证，上面印着“安保部乙级权限”。他扯下对方帽子戴在头上，将人拖入阴影角落，低声对着耳麦说：“我已进入船体，代号‘猎犬’上线。”

“收到。”蒋生回应，“电力系统将在两分钟后切断，你有十二分钟窗口期。目标位置：主甲板右舷指挥塔，依若在那；底舱F3货柜，梁小敏所在。优先救人质，图纸和合同次之。”

李野点头，沿着狭窄通道向上疾行。船内空气浑浊，弥漫着机油与霉味。他在拐角处撞见两名守卫交谈，立刻蹲下，借着头顶滴水的管道遮掩身形。只听一人说：“听说那丫头死都不肯签字，老大发话了，再不配合就让她爸亲眼看着她跳海。”

另一人冷笑：“她爸不是早死了？”

“蠢货！那是演的！她亲爹是清水县出来的李家老二，现在整个华南黑白两道都在找他呢。”

李野听得心头一震，原来他们早已查清依若身份。这场围猎，远比想象中更精密。

他趁两人转身之际，快速穿过走廊，来到电梯井旁。电梯停运，只能走应急梯。爬至三层时，忽觉脚下一滑??有人泼了油！

他本能后仰，背部重重撞在墙上，疼痛瞬间炸开。但就在这一刹那，他听见上方传来链条拉动声，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天花板通风口有根钢索正缓缓下降，末端绑着绳梯。

“蒋生？”他低声问。

“是我。”耳机里响起喘息声，“电力干扰成功了，但他们有备用电源，只能撑十分钟。快上去！他们在准备直播交易，要用手机录下依若‘自愿’交出图纸的画面！”

李野咬牙攀上绳梯，三分钟内冲上主甲板。此时灯光骤灭，整艘船陷入黑暗。他伏低身体，在货箱间蛇形前进，终于在右舷?望塔下发现了人群聚集。

五名男子围着一个瘦弱身影。那人双手被缚，头发凌乱，脸上有淤青，却是依若无疑。她嘴唇干裂，眼神却倔强如火。中间站着蒋生贵，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逼她按手印。

“签了它，你妈就能活命。”蒋生贵冷声道，“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亲眼看着你被扔进海里。”

依若冷笑：“我妈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你以为你们赢了？我告诉你，我爸已经在路上了。”

蒋生贵扬起巴掌就要打下，李野猛然跃出！

“住手！”他大喝一声，同时甩出手中小刀，精准割断依若手腕上的塑料绳。

场面瞬间混乱。

“抓住他！”蒋生贵怒吼。

李野一个翻滚躲过扑来的壮汉，反手拧住其手臂关节，将其推向前方人群。趁着空隙，他冲到依若身边，一把将她拉起：“能跑吗？”

依若点头，声音颤抖却坚定：“我能。”

“跟着我，别回头。”

两人奔向船尾，身后枪声乍起！子弹擦过铁栏，火花四溅。李野推开一间舱门，将依若拽入其中，反手锁死。这是间工具室，堆满缆绳与救生衣。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逃生路线吗？”李野喘着气问。

依若点头：“从B通道到底，左转进排水管，通向岸上泵房。”

“对。但现在不行，他们肯定堵死了那条路。”李野迅速拆开一台无线电设备，从中取出微型信号发射器，“听着，我会引开他们，你趁机往底舱去救梁小敏。只有拿到录音证据，我们才能翻盘。”

“你不跟我一起？”依若抓住他袖子。

“我得留下来毁掉图纸。”李野望着女儿，声音柔和下来，“相信我，就像小时候那样。”

依若咬唇良久，终于松手：“你要活着回来。”

“我说过无数次了??没什么大事儿。”

他说完，猛地踹开门冲了出去，故意高喊：“这边！人都在这儿！”成功吸引火力。

依若深吸一口气，从通风口钻出，沿着记忆中的路径潜行。她身材娇小，动作敏捷，在黑暗中如猫般穿梭。途中几次险些被巡逻队发现，皆靠屏息静伏躲过。

二十分钟后，她抵达底舱F3货柜。门锁是电子密码锁，她尝试输入母亲生日、公司成立日，均失败。正焦急时，忽听隔壁传来微弱敲击声??三长两短，是父亲教过的摩斯密码。

“S-O-S……等等，后面是‘钥匙在鞋跟’？”

她低头看向自己穿来的帆布鞋，用力掰开右脚鞋跟，果然藏有一枚金属片。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梁小敏蜷缩在角落，手腕仍戴着电子镣铐，看见依若竟愣了几秒，才哽咽出声：“你……你还活着？”

“我们都活着。”依若抱住她，“别怕，回家了。”

她迅速用随身小刀撬开镣铐，扶起梁小敏。后者虚弱地说：“我把所有对话都录下来了……包括他们说的……那份合同是假的……真正的出资结构……另有隐情……”

“我知道。”依若眼神坚定，“我爸也猜到了。”

与此同时，主控室内，李野已找到存放技术图纸的保险柜。他本可用炸药强行开启，但那样会惊动全员。他改用共振频率仪，缓慢震动锁芯，耗时八分钟，终于打开。

柜中不仅有图纸，还有一份密封档案袋，标注“绝密：风华股权重组方案”。

他打开一看，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文件显示，所谓“创业七人组”持股49%，实则早在三年前就被秘密稀释至不足5%。而新增股份全部流向三家境外信托基金，最终受益人竟是傅桂茹的堂弟、文乐渝的前夫，以及……他自己??李野的名字赫然在列！

“栽赃？”他冷笑，“想让我背锅？”

他迅速拍照留存，随后将图纸投入粉碎机。正要离开时，警报骤响！

“发现入侵者！封锁全船！”广播声回荡。

李野拔腿就跑，却被迎面而来的蒋生贵拦住去路。

“你来得正好。”蒋生贵举枪对准他，“省得我去鹏城抓你全家。”

“你错了。”李野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音未落，整艘船剧烈一震！紧接着，远处海面亮起数盏探照灯，伴随着汽笛长鸣??是海关缉私艇！

“不可能！”蒋生贵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太贪心。”李野一步步逼近，“你以为掌控一切，却忘了梁小敏的手表是智能型的，内置GPS和紧急求救按钮。她昨晚就触发了。而我姐今天召开董事会时，已将全部可疑账目提交给省经侦总队。”

蒋生贵怒极攻心，扣动扳机！

枪响瞬间，一道黑影飞扑而来??竟是依若带着梁小敏冲了出来，猛撞蒋生贵肩膀，使其射偏。子弹擦过李野左臂，鲜血迸溅。

三人滚倒在地，李野忍痛拽出电击器，狠狠刺入蒋生贵颈部。对方抽搐几下，昏死过去。

“快走！”李野拉着两个女孩往外冲。

刚出舱门，缉私队员已登船控制局面。带队队长摘下头盔，竟是周丽！

“你怎么来了？”李野惊讶。

“这种事，我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周丽眼眶泛红，“而且……我必须亲自面对他。”

她指向被押解上来的另一人??安晓莲。

女人披头散发，神情崩溃：“我不是主谋！是蒋生贵逼我的！他说只要配合，就放了我弟弟！他是赌鬼，欠了走水路三百多万……我没办法啊！”

周丽冷冷道：“那你利用李悦的感情时，想过她的女儿正在被人绑架吗？”

安晓莲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

清晨六点，风暴退去，天光微亮。

医院病房内，依若躺在病床上输液，梁小敏睡在陪护椅上。李野手臂缠着纱布，坐在窗边喝茶。周丽站在门外，轻声说：“省公安厅发来通报，蒋生贵团伙涉嫌洗钱、走私、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正式批捕。走水路背后势力也开始动摇，多地展开联合清查。”

李野点头：“那份假合同呢？”

“已移交专案组。至于你名字出现在受益人名单……技术鉴定显示签名系伪造，印章也有PS痕迹。有人想借这次危机，彻底抹黑你。”

“是谁？”依若忽然睁眼。

李野看向女儿，轻轻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既然敢动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周丽低声道：“李悦提出辞职，说不想再碰企业管理了。”

“让她休息一阵吧。”李野叹道，“这些年，她付出太多了。”

窗外，朝阳升起，照亮海面粼粼波光。

两天后，鹏城风华总部举行新闻发布会。李野以“特别顾问”身份出席，宣布公司将启动合规改革，并设立“青年创新基金”，资助像梁小敏这样的基层员工深造。

台下掌声雷动。

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位戴鸭舌帽的老者，默默注视着他，眼中闪过复杂光芒。直到散场，他才低声自语：“野仔……你比我当年走得更远。”

老人转身离去，背影佝偻，却透着一丝欣慰。

而此刻的李野，正牵着依若的手走出大厅。阳光洒在肩头，温暖如春。

他知道，这场风雨不会是最后一次。但只要家人还在身边，只要信念未熄，这个家，就永远不会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