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很早之前就想问了。”
哈维看着马昭迪身边摆着的那块坑坑洼洼的破南瓜:“为什么这些南瓜套到我的头上就隐形不见了?为什么取下来的时候又会显形?”
“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取下来,放在床...
双面人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整座银行大厅陷入死寂,只有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像潮水般涌来,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那些原本忙着搬运现金的雇佣兵停下了动作,眼神在两个“哈维?登特”之间来回游移,手中的钞票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而站在门口的那个未毁容的男人??真正的哈维?登特,哥谭曾经的白骑士,正缓缓向前走来。他的步伐沉稳,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回响,如同审判之锤每一次敲击都精准命中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良知。
“你错了。”他说,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空间,“你说混乱是公平的,因为硬币没有偏袒。可你忘了,当你抛出那枚硬币时,它早已被你的仇恨浸透。它的落点,从来不是命运决定的,而是你内心早已写好的结局。”
双面人冷笑一声,手指扣紧霰弹枪扳机:“少来这套正义演讲,哈维。你以为我还信这些?你以为我还会为一句‘法律会给你公正’就乖乖束手就擒?”他抬起脸,露出那半张被硫酸腐蚀的脸庞,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看看我!这就是法律给我的‘公正’!”
“我不是要你原谅。”哈维平静地说,“我是要你记住??你曾相信过它。”
这句话如利刃刺入双面人的胸膛。他身体猛地一震,瞳孔剧烈收缩,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法庭,那个雨夜,那个女人倒下的瞬间。记忆如洪水决堤,冲垮了他用多年仇恨筑起的心理防线。
“瑞秋……”他喃喃道,声音颤抖,“她说过,总有一天,光明会照进这城市最黑暗的角落……可她死了,死在我面前。而蝙蝠侠呢?他救了谁?他只救了他自己!”
“他没能救瑞秋,是因为小丑的设计太狠毒。”哈维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眼底已泛起波澜,“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否定一切。如果因为一次失败就否定所有努力,那我们和那些堕落的政客、贪污的警察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反正没人做好事’,所以我也作恶;‘反正制度没用’,所以我可以践踏规则。”
“可现实已经烂透了!”双面人咆哮着举起枪,“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法院收受贿赂,法官看价判案,警察和黑帮勾结,连戈登都在向体制妥协!你说法律有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被打成这样,真凶却还能逍遥法外?为什么小丑一次次逃脱制裁?为什么蝙蝠侠永远只能追在后面收拾残局?!”
“因为我们还没输。”哈维直视着他,“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我不接受这样的世界’,那希望就还在。你可以毁掉我的脸,但你毁不掉我心中的信念。你可以烧毁一栋建筑,但你烧不灭千万人心中的火种。”
双面人怔住了。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像自己,却又比自己更像“哈维?登特”。
“你说你是过去的我?”他低声问,语气中竟有一丝迷茫,“那你告诉我……如果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蝙蝠侠,你会怎么做?你会开枪吗?你会让他死吗?”
哈维沉默片刻,然后缓缓点头:“会。如果他真的成了阻碍正义的最后一道墙,我会亲手将他推倒。”
双面人笑了,笑声从低沉逐渐变为癫狂:“哈哈哈……听听!听听!这才是真正的答案!不是什么虚伪的法治梦话,而是**裸的抉择!你也承认了,有时候必须有人打破秩序,才能重建秩序!”
“但我不会用滥杀来实现。”哈维冷冷接道,“我可以推倒高塔,但不会让它砸向无辜者。我可以掀翻**的法庭,但不会让街头变成屠宰场。你所谓的‘新秩序’,不过是披着正义外衣的复仇狂欢。你不是在审判罪恶,你是在享受毁灭。”
“享受?”双面人怒极反笑,“你觉得我在享受这个样子?每天醒来都要面对镜子里这张鬼脸?每晚做梦都是火焰灼烧皮肤的感觉?听着,哈维,或者说我曾经的自己??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就算我想做回那个西装笔挺的检察官,这座城市也不会再给我机会。它只会记得我是怪物,是疯子,是双面人。”
“那就别回去。”哈维淡淡地说,“去做一个全新的你。不是以暴力代替法律,而是以行动唤醒沉睡的人心。你知道稻草人为何能轻易招募这些人吗?因为他们绝望。他们不相信警察能保护他们,不相信法官会主持公道,甚至不相信英雄真的存在。而你要做的,不是加深这种绝望,而是证明它是错的。”
双面人眯起眼睛:“你是想让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像个傻瓜一样去相信那些早就腐烂的东西?”
“我是想让你成为另一种英雄。”哈维上前一步,目光如炬,“不是戴着面具在黑夜中游荡的幽灵,也不是靠一枚硬币决定生死的刽子手。而是一个哪怕面目全非,仍坚持说出真相的人。一个即使被全世界背叛,也不肯背叛自己初心的人。”
四周的暴徒们听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想过,一个通缉犯、一个疯子,竟然会被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此劝说,而且语气之中竟带着某种令人动容的力量。
其中一个年轻雇佣兵忍不住开口:“老板……我们……还抢吗?”
双面人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熟悉的硬币??一面完好,一面刻着伤疤图案。他曾无数次用它决定别人的生死,也曾用它麻痹自己的良心。而现在,它静静地躺在掌心,冰冷而沉默。
“你说,我能改变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就算我现在放下枪,明天报纸头条还是会写‘双面人袭击银行未遂’。不会有谁感谢我,不会有谁相信我。他们会说,这是诡计,是伪装,是为了逃避追捕的表演。”
“那就让他们说去。”哈维说,“改变从来不是为了让别人看见,而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如果你今晚选择放下武器,不是因为害怕被捕,不是因为我说服了你,而是因为你终于意识到??你不想再做那个靠硬币杀人的人了。那么,那一刻,你就已经赢了。”
风从破碎的玻璃窗灌入,吹动两人衣角。一个是整洁得体的昔日检察官,一个是满脸疤痕的现世恶魔。但他们的眼神,在某一刻交汇在一起,如同分裂的灵魂终于短暂重聚。
双面人缓缓举起硬币,轻轻一弹。
银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旋转、翻腾,最终落入他手掌。
他打开手心。
是完好的那一面朝上。
但他没有笑,也没有下令撤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枚硬币,许久之后,轻声道:“这次,我不听它的了。”
他转身,面对手下:“放下武器。”
所有人愣住。
“我说,放下武器。”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把钱放回去,列队出门,双手抱头。我们向警方自首。”
“可是老板……”一名老兵模样的雇佣兵试图争辩,“外面全是警察,他们不会给我们谈判机会的!”
“那就让他们开枪。”双面人冷冷道,“但如果他们愿意听我说一句话,我想说的是??我们错了。我们以为用暴力可以洗清罪恶,结果只是让自己变成了新的罪恶。从今天起,我不想再当审判者了。我想当一个证人。”
哈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就在这时,银行外传来扩音器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包围!立即释放人质,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是戈登的声音。
双面人深吸一口气,走向大门。他摘下帽子,露出那张令人触目惊心的脸,然后推开玻璃门,独自走出。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数十支枪口对准他,探照灯照亮了他的全身。
他举起双手,声音清晰而坚定:“吉姆?戈登,我是哈维?登特。我来投案。但我有一个请求??请允许我说完一段话,再把我铐走。”
戈登站在装甲车旁,眉头紧锁。他认出了那张脸,尽管一半已毁,另一半却依旧熟悉。他迟疑了几秒,最终挥手示意狙击手暂不开火。
“你说。”他说。
双面人站在灯光中央,像一座孤岛。
“各位市民,各位媒体朋友,”他开口,声音通过警用扩音器传遍街区,甚至被直播信号送往全城,“我是哈维?登特。曾经的地区检察官,被称为‘哥谭白骑士’的男人。但现在,我是双面人,一个被仇恨驱使的罪犯。”
人群哗然。
“今晚,我本打算抢劫这家银行,并计划将部分资金用于资助地下武装,继续对抗这个腐朽的体制。我认为,只有彻底摧毁旧秩序,才能建立新世界。但现在,我意识到??我错了。”
摄像机镜头齐刷刷对准他。
“真正的正义,不在于推翻多少制度,而在于守护多少人性。我不再相信绝对的公平,因为世上本无完美。但我依然相信,一个人可以选择不做恶,哪怕全世界都在堕落;一个人可以坚持说真话,哪怕没人愿意倾听。”
他顿了顿,望向天空。
“蝙蝠侠或许是个符号,但他代表了一种选择??在黑暗中依然前行的选择。我不是他,我也成不了他。但我希望,从今往后,当我被提起时,人们不说‘那个疯狂的双面人’,而是说‘那个曾经迷失,但最终找回自我的哈维?登特’。”
说完,他缓缓跪下,双手仍然高举。
戈登沉默良久,终于迈步上前,亲自为他戴上手铐。
而在不远处的高楼阴影中,一道黑色身影静静伫立,披风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蝙蝠侠目睹了全过程。
他没有现身,也没有靠近。只是在通讯器中低声道:“阿尔弗雷德,通知卢修斯,准备启动‘登特法案’第二阶段。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挽回些什么。”
“先生,”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动容,“有时候,拯救一个人,比打败十个罪犯更重要。”
蝙蝠侠望着远处被押上警车的双面人,轻声回应:“是的。因为他曾是我们中最接近光明的那个。”
警车驶离,街道恢复寂静。
然而,这场风波并未真正结束。
在城市另一端的一间密室里,一台老旧电视正播放着新闻直播。画面中,双面人自首的画面反复回放。
沙发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戴着兜帽,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液体泛着诡异的绿光。
“有趣。”那人低声笑道,“当英雄开始怀疑自己,当罪犯开始忏悔……混乱,才刚刚开始。”
针头缓缓刺入臂膀。
下一秒,他的眼睛骤然变绿,嘴角扬起扭曲的笑容。
“让游戏升级吧,蝙蝠侠。”
与此同时,阿卡姆地下的某处牢房内,一个小丑牌悄然从通风管道飘落,正面朝上,画着一张咧到耳根的笑容。
而在韦恩庄园的地底,蝙蝠电脑突然响起警报??三条新的异常信号同时出现在城市东南、西北与中心区域,标记名称分别为:“毒藤”、“急冻人”、“谜语人”。
布鲁斯站在屏幕前,摘下头盔,面容疲惫却坚定。
他知道,这只是风暴前的宁静。
而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