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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潮1980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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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镶黄旗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4-24 12:24:33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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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都没等到隔天,宁卫民当天晚上九点就接到了刘洋和陈颂的电话。

准确的说,其实是陈颂专门打来询问工作详情的电话。

他倒不是不信任宁卫民,而是身在异乡,生存需要决定的。

他不能不小心,必须得慎重。

因为他和刘洋不同,他的工作虽然是兼职,却是长期的,有了着落就要辞工,就意味着开弓没有回头箭。

真要搞出什么乌龙来,无论是刘洋传递信息有误,还是宁卫民表达意愿有问题,都是他承受不了的结果。

想象一下,假如新的工作不靠谱,他这边又辞了工,生存平衡立刻就会被打破,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对此,善解人意的宁卫民自然是能够体谅的。

于是在电话里,宁卫民不但亲口对陈颂重新描述了一遍白天自己对刘洋说过的话,保证给他们的待遇就像他们所理解的那样没问题。

甚至看了看日历,觉得明天自己没有太多事,宁卫民还表示可以开车去帮他们搬家,带他们去看葛饰区的职工宿舍。

如此,陈颂终于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在电话里谢了又谢,详细说明了地址,约好了见面时间才挂断了电话。

他的激动和感激甚至有点婆婆妈妈,让宁卫民觉得很是好笑。

不过到了第二天,当真正见了面,宁卫民才理解了他为什么如此。

刘洋和陈颂在北千住的居住地,是个旧式的二层日本民房,仍然是木铁结构的建筑,和“阿巴多”差不多,冬冷夏热。

刘洋和陈颂就住在楼下一个六坪的小木房里。

宁卫民敲响房门,门就开了,开门的是陈颂,矮矮的个子,似曾相识的五官。

但又不像是陈颂。

因为没了宁卫民记忆里的意气风发,甚至眼前这个人,面色和嘴唇都在病态的发白。

宁卫民立刻意识到,恐怕他这幅样子都是熬夜工作使然,每天日夜颠倒,确实是很伤身体的。

这还不算,当他们握手的时候,陈颂的一双手,粗糙的程度更是吓了宁卫民一跳。

他的手就像得了什么皮肤病,一块白,一块红,毛毛糙糙,旧皮没脱净,新皮又长了出来。

“陈颂?真是你,我都不敢认你了。你变多了,还有你的手,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陈颂虽然是以微笑回应的,但这一笑,笑得很勉强,很尴尬,很心酸。

“吓着你了吧?这是他当晚上当保洁员的代价。”

陈颂身后的刘洋越俎代庖的说道,“他那日本老板不是东西,用的洗涤剂、漂白化学药水什么的不合格。而且要求地面和家具一尘不染,很多时候,需要他跪在地上,用手拿布去擦拭。你看他的手,伤得比我天天搬水泥还要

严重。’

“怎么没带手套呢?你是搞音乐的,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双手才对。”

依旧是刘洋回应,“带手套效率低啊,那个日本人对细节要求到了变态的地步。工作干不完,老板一样要跳脚骂人的。”

这个时候,陈颂已经把门让开,请宁卫民进来了,看到屋子里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而且行李箱旁,还放着一把国内的红棉吉他。

宁卫民心知这东西一定是陈颂的,想起他的学历和出身东方歌舞团的履历,此时看了看他那一脸惨白和一双伤手,不由一声叹息。

而直到这个时候,陈述才开口,“不用替我难过。起码我已经解脱了。多亏你,我才能逃离苦海。托你的福,我已经辞工了。大恩不言谢,我会珍惜这份工作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对比初次相见,那个曾经满怀抱负,总爱抢着说话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又懂得抓住机会感恩和表忠心的人。

都说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

很明显,他已经被日本社会的残酷现实教育得已经没有这样的心气儿了。

当然,刘洋也是一样,多少有些变化。

就在这个工夫,他已经泡好了热茶,摆在了矮桌上。

“宁总,您快坐啊。大老远的来,您先喝口茶,我们也没别的可招待的。就以家乡的一杯茉莉花茶代酒了。”

讨好的态度甚至能从他的敬语表露出来,对比出国前他对单位领导的不屑,这同样是一种巨大的变化。

“别这么客气,你这一口一个您的,我不适应。”

宁卫民打趣了一句,不好辜负他的心意,就坐到了矮桌旁,端起茶杯。

仔细看这房间,肃净了些。

尤其家具,几乎全无,储物空间就是壁橱。

说实话,别说跟他给坛宫饭庄职工安排的宿舍了,就是孙五福他们的住处,也远远不如。

要说优点,除了房间朝向还行,看着干净,也就是房租便宜点了。

“让你见笑了。我们住的地方,太简陋了。”陈颂从宁卫民的表情读出了他的心思。

“我倒觉得挺好的,毕竟还是个独立房间呢。”

刘洋不以为然的说,“在日本打工,所谓住所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嘛。不瞒你说,要不是遇到你,我都想和陈颂商量商量,干脆再租个更小的房间好了,只要两三坪能摆个床铺就够。这个房间的面积对我们来说太大了,都是

浪费。”

“这里还大?”

宁卫民惊讶发问。“如果一个床铺,你们俩怎么睡?”

“哎呀,你怎么忘了,他晚上打工白天睡觉。我是白天打工晚上睡觉。那我们俩一个床铺不就够了?这样的话至少能再省出一万多?来呢”

刘洋的话登时让宁卫民哑然。

没办法,宁卫民来东京就没吃过什么苦。

作为不多的特例,他和其他的内地同胞的在日生活完全就是脱节的。

要知道,节省是这个年代所有大陆人在海外的生存基础技能。

在东京的大部分大陆人,都能清楚的算出,最佳的地铁路线,有时候少坐一站,多走一段路,就能省出四个鸡蛋。

宁卫民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其实都别说他了,连宁卫民带来的人都跟着他享福,从来不用算计这些。

“哎,刘洋,没你这样的。好不容易见面,何况宁总又是来搭救咱们的。你还说这些干嘛,卖惨呢。你什么意思呢?”

不得不说,搞文艺的就是比学工科的情商更高。

陈颂怕宁卫民有什么想法,赶紧来打岔了。

于是刘洋不好意思了,“我没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见着自己人了,才随便唠叨两句嘛。”

跟着挠挠头,看着宁卫民又说,“你别多心。其实我就是想说,我们俩都这个份儿上了,真是感激你能拉我们一把。而且起码对生活没多大要求,只要不用露宿街头,有地方睡觉就行。可不好给你添太多的麻烦。”

宁卫民则摆了摆手,表示他们才是多想了。

“哎,你们放心好了,我也不是滥好人,我给你们提供的宿舍是现成的。而且怎么也比这里强,家具,家电,该有的都有,不过有一点恐怕要委屈你们了,我开的毕竟是废品回收公司嘛。和你们同住的人虽然是国内同胞,可

都是干糙活儿的人,没什么文化。你们得多包涵点。”

没想到,刘洋马上就说,“不不,不会。我还跟你说,来到东京,再想想国内,我现在最大的感触就是我们共和国的劳动人民才是最伟大的。”

陈颂也随之附和,“是啊,对极了。尤其是干粗重活儿的劳动人民,建筑工人,码头工人,煤矿工人......他们付出的多,得到的少,风吹雨淋,不见天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在他们面前,我们算什么呢?我们现在体会最

深的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嘿,你谈建筑工人的伟大,为什么不谈我刘洋的伟大。我也是建筑工人的一员呢?”刘洋不由调侃地说。

“你,你也算建筑工人?哪个建筑工人像你天天算计汇率,琢磨国内的价差,要不就是琢磨卖生发水,你啊,只知道钱。就是财迷......”

“你不是?你要不是,干嘛连路费都省,自己买辆旧自行车骑。”

屋里原本有些凝重和尴尬的气氛,被他们这番调侃打消了,他们已经度过了彼此见面时最局促和拘束的状态,又恢复到比较正常和放松的状态中了。

直至此时,他们才有点忘记了彼此身份的差距,有点像朋友一样了。

开始聊起东京遇到过的比较有趣的人和事,还有京城老家的种种变化。

说实话,如果是在京城,像他们三人这样性格差异巨大的人,或许可以相识,但绝不至于会产生这样的亲切感。

只有在异国他乡,他们这些并不是真正熟悉的人,才会因为来自京城这唯一的共同点,而产生如同莫逆之交的感受。

这或许就是最能凸显“同乡”价值的地方吧。

有人说,即便是世仇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握手言和。

这话不能说是真的,但起码确实是存在这种可能性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聊得正欢畅的时候,有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打扰到了他们。

一个沪海人就住在楼上,应该是刚刚知道了陈颂他们要搬家的消息,敲开了门,询问陈颂要不要卖自行车。

陈颂原本无可无不可,奈何这家伙出价太低,原本那辆车子陈颂就是八千日元买来的,想要卖个六千?就好。

奈何对方却只肯出两千,势必要以白菜价买到。

陈颂自然是不肯,便摇头拒绝。

但沪海人天生的精明让其又不肯放弃这块肉吃,忍不住道,“你们不是去做公司的话务嘛,而且包吃包住的,车子今后又没有用处,关照关照同胞又怎么了?不要太自私了。”

这就属于上升到道德绑架的地步了,刘洋立刻听不过了。

“喂,我们是搬家,不是回国。车子当然还有用的,平时买买东西,也比徒步好啊。两千?给你,亏你开得了口?你这跟白要有什么区别?”

陈颂更是有点被他烦了,索性又退一步。

“不是不关照你,关键你给的价格太低了。要不你给五千五百?好了。嫌贵就拉倒。当没这事儿。”

却没想到,对方还是哩哩啦啦,纠缠没完。

宁卫民这个时候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否则这个买车的会扯皮没个完,就站起来要走。

“刘洋,陈颂,茶也喝了,时间差不多了,拿行李吧。咱们走。”

却没想到,对方根本就没个眼色,大概觉得宁卫民要搅黄他的好事,反而冲着宁卫民来了。

“喂喂,你这人,好不晓事。没看见我们正在商量事儿嘛。你捣什么乱啊。”

结果这下可好,这家伙如此分不清大小王,都不用宁卫民说话,他刚收的“哼哈二将”就都先急眼了。

“滚,滚滚滚。妈的,给台阶也不下,你是找骂还是找抽呢!再说一个字,我大耳帖子招呼你!”

刘洋开始撸胳膊挽袖子。

陈颂也说,“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很不地道啊。孙子!你丫现在就是给我五千五,这车我也不卖你了。”

那沪海人可没想到自己就抱怨一句,因为选错了对象,会这么大的雷劈。

一时间,不但被气势汹汹的刘洋吓得节节后退。

更是不明所以有点懵圈,愣愣的看着刘洋开路,宁卫民带着陈颂拿着行李走出了房间。

等到对方锁好了门,走到外面,他才终于醒过味儿来,可当他再快步追到门外打算解释几句,说点软话,却也于事无补了。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陈颂亲手把他那辆二手的自行车,放在了宁卫民开来的五十铃面包车里,然后人也上了车,就此绝尘而去。

对方居然是开车来接他们的?

这让这个沪海人真是没想到。

他立刻意识到两个楼下邻居的境遇恐怕由此真的要往上走了。

心里登时酸酸的,除了懊恼刚才错失良机之外,也不知道是在羡慕,还是在嫉妒。

至于宁卫民他们,上了车还在数落那沪海人的不是呢。

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没人说话,还是今天搬家高兴的,反正刘洋今天这嘴有点碎。

滔滔不绝,把刚才那个沪海人小气到偷同屋牙膏用的丑事也拿出来说。

还说最绝的是他同屋,那个也是个沪海人,居然颇有生活智慧。

发现牙膏少了,怀疑同屋偷用,但空口无凭,又怕对方狡赖不认。

因此想来想去,就偷摸在牙膏里塞了一根火柴,如果对方偷用了,火柴就被压出头来了,最后果然发现对方的行径。

“真是不可思议,这点聪明都用这儿了。”宁卫民不由感慨。

心说了,从国内出来的人也是五花八门,什么的人都有。

这样的主儿,即使是自己的同胞,也很难生出好感来,甚至有可能败坏华夏人的声誉呢。

而刘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却没留神,开了地域炮。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沪海人本来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的,吃饭都得按米粒儿来数。刚才那主儿就是沪海一小工人,眼皮子太浅,没什么见识,见识决定人品。”

结果倒是陈颂来替坏人打抱不平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无论哪里人,都有高素质和低素质的人,也都有好人和坏人。你不要打击一大片嘛。沪海人也有局气仗义的。你忘了褚兄了嘛。褚兄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啊。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一席话说的刘洋赶紧改口,连连称是。

而这倒是让宁卫民对这位褚兄也好奇起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这个褚兄,名叫褚浩然。

来日本前,是《沪海日报》一个编辑。

因为是海外国语大学毕业的,专业就是日语,所以他来了日本很占便宜。

一到东京就找到了工作,先开始在饭馆端盘子,后来负责开票,一个月十七八万?,妥妥的。

除此之外,这个褚浩然还经常写一些小品和笑话文字投稿日本小报,赚点稿费。

而且由于知道同胞找工作存在不小的语言障碍,他在休息日的时候,还会去高田马场人力市场,免费给华人老乡当翻译。

他非常愿意利用自己的日语水平,替他们跟那些雇人的老板交涉。

虽然不能说有讨价还价的底气,但问清雇佣条件是可以的。

刘洋和陈颂就是因此受过他多次的帮助。

总之,全面衡量此人,是自费出国留学里比上不足比下不足的幸运者。

最难得的是愿意伸出援手,利用自己的知识免费帮助同胞,这可是太难得了。

宁卫民回想起前世自己看网络媒体,大部分对国外留学生群体的生存环境描述,不是一盘散沙,就是得防备老乡坑老乡。

有人甚至说,在海外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华人。

宁卫民就觉得像褚浩然这样的人值得尊重,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华人是自己真正的同胞,于是不免起了结交之心。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陈颂和刘洋说,“你们和这位褚兄还有联系吗?如果能联系上,找个时间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吧?”

刘洋没明白他的心思,只是忙不迭的应承,“好好好,我有他的电话,回头我就跟他讲,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陈颂却多想了一步,“宁总,你不会还有工作机会可以给他吧?要是那样,可就太好了......”

宁卫民则是淡淡一笑,“工作机会,我当然有了。我又不止饭庄和废品收购这两个买卖。但还得先看人才行。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他是个热心善良又能干的好人。那我们大家才能相处得来,才能合作愉快。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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