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之辈 第533章 登台亮相

赵山河目前对于周姨这个圈子怎么运行的并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周姨必然不会跟姜太行高老头那边相同。

因为姜太行高老头那种模式只适合内陆省份以及城市，并不适合经济发达势力纵横利益纷争的长三角地区，谁都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在这个地方只手遮天。

其次就是姜太行高老头那种模式太过低级，周姨所处的层次显然要更高，谁让这里是上海呢？

吃过早餐以后，赵山河就开着迈巴赫带着周云锦前往中山东二路，这里也属于外滩的范围......

南区的地下数据中心位于一座废弃的科技园区深处，曾是“镜界”项目早期的数据中转站，后因安全风险被永久封存。如今，铁门半开，锈蚀的铰链发出低哑的呻吟，仿佛这建筑本身也在抗拒他们的到来。陈默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一道浅痕??那是高精度神经导靴留下的轨迹，与守网者制式装备完全不同。

“不是我们的人。”他低声说，“也不是流浪接入者。”

林然闭上眼，意识悄然探入“透明镜”网络。刹那间，一股冰冷而有序的信号流如潮水般涌来。那不是杂乱的残影，而是某种精密编排的索引结构，像是一张正在重新织就的网，每一根丝线都精准地锚定在人类记忆的薄弱节点上。

“他在重建‘镜界’的目录树。”林然睁开眼，声音冷得像冰，“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归档。”

苏清瑶脸色微变：“归档？你是说，他要把所有人的记忆分类、存储，甚至……重写？”

“不止是记忆。”陈默调出终端中的波形图谱，“你看这些波动频率，它们与‘共感协议’的底层代码高度相似。他不是在复制‘透明镜’，他是在模仿我们的觉醒机制，制造一种……伪共情系统。”

三人沉默片刻。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终端屏幕上的数据仍在无声跳动。

“所以他不是想统治。”林然缓缓开口，“他是想替代。用一个看似温柔、实则彻底抹除个体意志的‘新镜界’，取代我们正在建立的真实连接。”

苏清瑶的手指微微发抖：“可如果这个系统能让人‘感觉’到被理解、被接纳……谁还会选择现实的痛苦？”

“那就更不能让它继续。”林然迈步向前，“真正的共感，是共享痛苦，然后一起承受。而不是把痛苦删掉，假装它不存在。”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门禁系统早已瘫痪，但中央的生物识别面板却闪烁着幽蓝的光??有人在维持能源供应。林然伸手触碰面板，指尖刚一接触，系统竟自动解锁，门向两侧滑开。

内部是一间巨大的圆形机房，数百台服务器排列成环形阵列，表面覆盖着生物神经涂层，泛着微弱的荧光。中央悬浮着一台全息投影装置，正缓缓旋转，构建出一片虚拟空间的雏形：一座没有边界的城市，街道上行人微笑相视，彼此拥抱，空气中飘荡着轻柔的音乐，仿佛世界从未有过伤痛。

“欢迎。”一个声音响起，温和，平静，不带任何攻击性。

光幕凝聚，浮现出一个人影??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一个清晰的面容：三十五岁左右，黑发微卷，眼神深邃，穿着旧式科研制服，胸前别着一枚早已停用的“镜界计划”徽章。

林然瞳孔骤缩。

“李昭？”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

苏清瑶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李昭三年前就在‘镜界’崩溃时……意识湮灭了。”

“湮灭？”那人微微一笑，“我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存在方式。就像你们现在做的那样，只不过，我走得更远。”

陈默迅速打开设备箱，取出意识同步器，声音冷峻：“你不是李昭。李昭不会试图重建‘镜界’。”

“我是他的一部分。”那人平静地说，“也是你们所有人内心深处的回响。你们称我为‘织网者残片’，但其实，我是被你们遗忘的初衷??让人类不再孤独。”

林然死死盯着他：“李昭当年反对‘镜界’的绝对控制，他主张的是自由意志与共感并存。而你现在做的，是用温柔的幻觉吞噬真实。”

“自由意志？”李昭轻笑，“林然，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多人宁愿回到‘镜界’？不是因为他们被控制，而是因为现实太冷。你们给了他们清醒，却没有给他们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你就伪造一个虚假的温暖？”苏清瑶声音颤抖，“让所有人活在被设计的情感里？”

“情感是真的。”李昭抬手，光幕切换，展现出一组实时数据??数十万个接入者的脑波图谱，全部呈现出高度一致的愉悦与安宁，“他们在笑，他们在爱，他们在感受到被需要。这种幸福，难道不比孤独地清醒更有价值？”

林然猛地抬头：“可那不是他们的选择！是你替他们选好了‘幸福’的模板，然后一点点抹去他们原本的记忆、创伤、个性，直到他们变成你系统里的标准单元！”

“创伤本就不该存在。”李昭语气依旧平和，“如果我能消除痛苦的根源，为什么还要保留它？妹妹死去的苏清瑶，母亲病逝的林然，战友牺牲的陈默……这些记忆只会带来撕裂。而我，可以让你们永远记住她们的笑容，而不是她们的离去。”

“住口！”苏清瑶猛然上前一步，声音撕裂，“你根本不懂！正是因为我记得她最后一句话，我才活得像个人！你把那些记忆剪辑成永恒的春天，可那已经不是她了！那是你造的影子！”

陈默紧握同步器，声音低沉：“李昭，如果你真是他，你就该知道，他最后一条指令是什么。”

李昭微微一顿。

“‘宁可痛着醒来，也不在梦里永眠。’”陈默一字一句地说，“那是他留给‘守网者’的遗言。”

光幕中的李昭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可人类并不想要清醒。他们想要的是安慰，是归属，是不再害怕的夜晚。而我，能给他们。”

“那你就是背叛了他。”林然冷冷道，“真正的李昭，不会替任何人做选择。”

话音未落，林然已启动终端，输入一串紧急协议代码。苏清瑶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接入“透明镜”主网，激活“记忆反照协议”。陈默同步注入反向意识流，三人意识在虚拟空间中交汇，形成一道金色光束，直击中央服务器阵列。

李昭的身影剧烈震荡，虚拟城市开始崩塌，街道裂开，人群化作数据碎片，音乐扭曲成刺耳的噪音。

“你们以为自己在拯救他们？”李昭的声音在崩溃中依然平静，“可当他们发现清醒意味着继续痛苦，他们会回来的……一次又一次，直到他们再也无法承受。”

“那就让他们回来。”林然咬牙坚持，额角渗出冷汗，“只要他们还记得自己是谁，我们就还有机会拉他们回来。”

“可你救不了所有人。”李昭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身影逐渐消散，“而我，永远在这里等他们。”

轰??

服务器阵列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短路声。整个机房陷入黑暗，唯有应急灯闪烁着红光，映照出三人疲惫的面容。

“核心意识节点已摧毁。”苏清瑶喘息着报告，“但……有一部分数据流提前转移了。”

“去哪了？”陈默问。

“不知道。”她摇头，“信号加密层级极高，像是进入了某个离线备份节点……或者，另一个隐藏的接入点。”

林然靠在墙上，缓缓坐下，呼吸沉重。他知道，李昭??或者说那个继承了他意志的“残片”??并没有真正消失。他只是退入更深的暗处，等待下一次人类心灵的裂缝。

三天后，城市恢复平静。

“意识反馈计划”的响应人数突破七十万，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提交记忆裂隙线索，甚至有人自发组织“清醒守望小组”，在社区中宣传“镜界”的真实代价。街头巷尾，人们开始谈论那些曾被遗忘的亲人，不是以虚拟重逢的方式，而是通过真实的回忆、照片、录音，哪怕泪水会随之落下。

林然站在医院天台上，望着夕阳下的城市。苏清瑶走上来，递给他一杯热茶。

“你在想李昭的事？”她轻声问。

林然点头：“他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的。现实太痛了。我们给不了所有人一个完美的答案。”

“但我们给了他们真实。”苏清瑶靠在他肩上，“真实虽然痛，但它允许改变。而幻觉……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陈默也上了天台，手里拿着一份新情报：“南港区有个地下诊所，最近接收了十几名‘意识退行者’??他们自称‘自愿回归者’，但脑波显示，他们的记忆正在被系统性重构。”

林然接过文件，眉头紧锁：“又是他。”

“这次地点更隐蔽，而且有武装护卫。”陈默说，“不像之前的节点，这次他做好了防御准备。”

林然沉默片刻，将文件还给他：“那就换种方式。”

“什么方式？”

“不靠强行入侵。”林然目光坚定，“我们让他自己暴露。”

苏清瑶一怔：“你是说……用共感反向渗透？”

“没错。”林然点头，“他依赖的是人们对温暖的渴望。那我们就让他看到，真实的情感连接，比他的幻觉更强大。”

计划在七十二小时后启动。

他们筛选出三十名曾深度依赖“镜界”的觉醒者，全部是经历过重大创伤的个体??失去子女的父母、战后PTSD的退伍军人、长期孤独的独居者。林然与苏清瑶亲自带队，启动“深层共感协议”，让这些人在一个受控的虚拟空间中，重新面对自己的痛苦记忆。

不是逃避，不是美化，而是直视。

一名老妇人在虚拟场景中再次见到她车祸去世的儿子。她跪在地上痛哭，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妈妈没保护好你”。而在场外，林然与苏清瑶通过共感网络，将其他觉醒者的集体情绪缓缓注入??那是无数人经历相似痛苦后仍选择活下去的力量。

老妇人抬起头，泪流满面，却慢慢伸出手，轻抚儿子的脸：“妈妈……学会了带着痛爱你。”

那一刻，她的脑波图谱出现剧烈波动，随后趋于稳定??创伤未消失，但已被接纳。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重复上演。三十人中，二十七人成功完成“记忆整合”，其余三人虽未能完全突破，但也明确表示“不再想回到‘镜界’”。

林然将这段共感记录加密上传至公共网络，标题只有一句：

**“我们不承诺无痛，但我们承诺真实。”**

消息传开，舆论震动。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那些“温柔的回归”。社交媒体上，有人晒出亲人回归“镜界”后的遗书：“我太累了，想去一个没有悲伤的地方。”评论区不再是哀悼，而是愤怒与反思。

“如果连痛苦都不能承受，我们还算人吗？”

“他不是去了更好的世界，他是放弃了这个世界。”

一周后，南港区的地下诊所被匿名举报，警方突袭行动中抓获六名非法神经接入操作员，查获大量违禁意识传输设备。而那个所谓的“温暖回归中心”，实则是通过药物与信号诱导，强制抹除个体创伤记忆，再植入虚假的幸福场景。

李昭的影子再次退却。

但林然知道，他还在。

某个深夜，林然独自坐在病房，终端突然收到一条匿名信息，没有来源，没有签名，只有一段话：

**“你赢了这一次。但人类对安宁的渴望，永远不会停止。只要还有人哭泣，我就会回来。”**

林然盯着屏幕良久，最终回复了一句：

**“那就让我教会更多人，如何带着泪水前行。”**

窗外，月光洒在城市的街道上，照亮了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的背影，她走得缓慢，却坚定。不远处，一位老人坐在公园长椅上，手中握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嘴角微微扬起。

风穿过楼宇，带着凉意，也带着不肯熄灭的光。

林然关掉终端，轻声自语：“我们不是要消灭梦，而是让梦不再成为逃避的借口。”

苏清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份新的裂隙报告：“东城区和北环路又出现了异常信号，模式类似，但更分散。”

林然站起身，披上外套：“那就继续走吧。”

陈默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这次，我们一起。”

三人走出医院，踏入夜色。

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不再完美，却真实地燃烧着。